“顾然,别想的太多,反正咱们分家了,关起门来各过各的。
最起码,我们又不和他们一个院子住。
我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计较她。
好了,我们还是挖地去。
我寻思着,咱们种些菜,吃不完也可以带到集市上去卖。
这卖菜的活计就交给你了,开春,我还到窑场去干活,离家近,农忙时都放假,也能顾的了家里。”
胡顺一通碎碎念后,立马把葱与青菜放进厨房。顺便又给我倒了一碗白开水。
“老婆,刚才我都看到你出汗了,喝口白开水。”
我接过碗,喝了几口,虽然刚才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但我没有感觉到口渴。
“谢谢你,胡顺。从今往后,我愿意和你共同把我们两个的小家过好!”
“我也是!”胡顺接过我手中的碗,大口一张,把碗中的白开水喝了个干净。
他把碗送入灶间,然后和我一起出了院子,把荒地上的边边角角的树根也都给清理干净,我则把碎砖头瓦片也给挑捡出来。
就这样,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天就要黑了。
我们两个收了工,做了饭吃,把剧锅水用来喂猪,再烧些热水洗脸洗脚就睡觉了。
我已经安倒心要和胡顺过日子了,所以看他就比以前顺眼多了,人就不似白天那般粗野。
褪去了坚硬的筑起自我保护的外壳,整个人就柔顺了许多。
灯光下,胡顺看我的眼神变的渐渐迷离起来,那眼光里有爱、也有欲!
我微笑地看向他,伸出手,“胡顺,古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已经嫁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
夫君,抱我安寝吧!”
胡顺的眼光里乍现出惊喜,
“真的?”
“嗯嗯!”
我重重地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我真的放空了思想,发自内心真正的去接纳他。
窗外,月色朦胧。
一片春色在夜间蔓延……
夜,很长但又很短!
翌日,待我醒来之时,身旁之人早已起床。
看到窗外的晨阳,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我已为人妻,竟睡到天色大亮!
若不是分了家,此刻我又怎能安枕而卧?
胡顺,你是个好的,但愿你能一如既往如此待我。
我也不会恃宠而骄!
我在心里期待未来。
我想,只要两口子心神合一,劲往一处使,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灶间,没有人。
冷锅冷灶。
我听到厢房外,有胡顺的哈牛的声音。
我想出去看看,又一想,算了,还是做饭吧。
冷锅冷灶的,胡顺一定还没吃饭,他是借了谁家的牛来梨地的?大概想趁早上把地给翻翻。
幸好,还没下雪雨,不然地就上冻,翻不了了。
眼见这就到十一月底了,下个月就是腊月天,真正最冷的月份了,地翻起来冻冻,过了年开春,土质被冻的松软,种菜长势会特别的旺盛。
赶紧摇摇头不想了,刷锅烧水,水开灌入暖瓶里,再淘米煮粥。
和面,洗葱,洗小青菜。
我做了多层葱油饼。
先炒了一盘小青菜,炒出来后,趁着热锅边上有油质,把葱油饼贴在锅边上,加上一碗水,添柴。
不一会儿,饼子熟了,米粥也煮好了。
我拿了碗把那盘子碧绿色的素炒小青菜给倒扣了起来,防止热气外放,一会儿凉掉。
做好饭后,我把灶间清理一下,出来,把身上用毛巾抽打一下粘着的柴禾的草屑,就拉开关着的大铁门,走了出去。
荒地上,胡顺一手扶着木犁把,一手握着鞭子,轻快的跟在牛的后面。
那是一头肥壮的大水牛,是专为养来耕水田的,要收费的。
也不知道胡顺借谁家的,给不给钱?
胡顺看我出来,站在我们自家厢房的外墙屋檐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看,他露出一口白牙冲着我笑,“还有五圈地,一会儿就好。”
我向他点点头,“我做好饭了,等你一起吃。”
“嗯,我知道,刚刚我看见我们家烟囱冒烟了。
谢谢你,顾然,辛苦了!”
他向我挤眉弄眼。
我没理他,转身回到院子里。
我拿起扫把,先把三间堂屋扫扫,再把院子扫扫,扫到猪圈边,两只小猪听到了动静,就哼哼了起来。
我走到猪圈的围墙边,圈门是胡顺用旧窗户框子挡上的,窗户框子上穿插着相隔十公分远的十二号粗的钢筋。
小猪把尖尖的长嘴通过钢筋的间隙中不停地哼叫着。
它们应该是饿了,我现在还没法喂它们,我和胡顺还没吃饭,两口锅都被占用,也没法烧热水烫料糠,这冷天也不能用冷水喂猪,不然再把猪给喂有病了。
半个小时后,胡顺把院东边的那六分地给犁了出来,卸去套在牛身上的梭弓绳套,把大水牛拴在院前路边的树上。并扯了一搂抱子的干花生秧子给牛。
“顾然,我把地犁好了,我们吃饭吧,让你也跟着饿了这么久。”
胡顺走进院里,他也看了一眼两个猪仔,并径直向东厢走去。
我放下扫把,连忙也跟着走了进去,我给他倒了热水洗脸洗手,又忙去盛饭端饭。
两碗白米粥,一盘子素炒青菜,十块葱油饼饼。
我们俩相对坐,彼此看着对方,眼里都是笑。
这时院门外一道不和协的声音响起,“小顺……小顺呢?
改肠孩子!”
我不知道喊小顺就喊小顺,为什么非要说一句改肠孩子,我知道这“改肠”二字定不是好话语,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瞪了胡顺一眼,快速的喝着稀饭,省的一会儿想吵架的来了,吃不上饭!
待我被稀饭掖的有些喘不过气时,那抹身影已经走到厢房门前。
胡顺的老娘!
她看了一眼饭桌,没有出口讥讽我们为何吃饭那么晚,而是伸出一只手拿起一块葱油饼,在眼前翻看着:“哟?还是温的,有十层呢!”
说完就张开龅牙狠狠的咬上一口,“嗯,不错!柔软!好吃!”
我没有接腔,闷声地把碗里的米粥喝完。
“这馍擀的太小,不禁吃!一二三四五六,六口就吃完了。
小顺你那大嘴叉子,三口不定就吃完了一块馍馍,我再吃一块,完了,你们若没吃饱,晌午和面再贴,反正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没有八点也不差啥了。
你这个断气孩子,怎么我讲话,你一句都不吭声?你老子娘吃你两块饼,难不成你还心疼?”
胡顺娘见我俩都不理她也不接话,就火大的抬起脚往胡顺身上踹了一脚。
“娘!!你到底想干啥?
要分家,就依你!如今分了,你还来找事?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不然我去找爸评评理,到底这日子可让人过了?”
胡顺把碗朝案板一扔,把半碗米粥都扔出来倒在桌面上,嚯的站起身来,就要抬步走出厢房。
“你个小死孩子?分了家,翅膀就硬了是吧?对我就越发的不耐烦了是吧?
没良心的东西,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算了,不吵你了。
我是来让你去给我机四袋稻子。
明天,你爸爸就走了,家里也没什么让他带的,就机些米让他带着,给处的好送些咱自家种的香米,那米煮饭香,好吃!
回来,那米糠就留给你喂猪了,也省的卖给别人。
不然的话就拿米糠抵加工费钱。
若卖的话就那四袋稻谷机出来的米糠钱,加工费都要不了。
怎么样?”
胡顺娘倒梢眉一挑,一副怒眼圆睁的模样。
“我没钱,不过你想把米糠卖给我的话,我会在机面坊把米糠单独称称,先赊着,到时卖猪再给你钱。”
“那也行!赶紧吃饭,我走了。”胡顺娘快速的又把第二块饼也给吃进嘴里,并就着胡顺洗脸的水把手把嘴上的油汁擦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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