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物汤、调经促孕丸、参桂百补汤、养气补气丸均停用,内热烦闷,心悸失眠,入暮渐热、脉涩而改服血府逐瘀汤……
在宫内盯了这么久,终于让茶宝扫描到了当年太后滑胎后的医案,表面上看都是常见进补之物,实则另有乾坤。
比如肾气不足、失眠多梦之人切忌用人参健脾丸;脾阳、脾阴、燥热、寒湿之人不可用黄芪;血热妄行、阴虚内热者长期服用三七便会口干、失眠、恶心、头晕,精神不济。
女子十之八九都会气血不足、体寒气虚,久居深宫之人更是如此。倘若身体越补越虚,就算有了身孕,子嗣怕是也留不住。
顺着这个思路,想到前朝后宫的形势,扶桑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只是有的事还需要再印证一下。
这时,一个宫女进来禀报:“林大人,秦太妃宫中的嬷嬷来了。”
紧接着,时隔两个多月,扶桑又出现在了翊王府的厨房,熬了冰糖菊花炖雪梨,炖了黄参养生鸡汤,用高汤煨了个清水白菜,最后又泡了一杯大枣枸杞姜茶。
“赶紧端走,难闻死了,本王不喝!咳咳咳…”
“这是什么?闻着跟泔水似的,就这腌臜玩意儿,也敢拿给本王吃!你们…咳咳咳…”
跪在地上的阿奇赶紧起身小心伺候着,“爷,都是奴才们的不是!您别动气,当心自个儿身子。”
扶桑见状停在门外,“嬷嬷,下官前些日子惹得王爷不快,如今贸然觐见,怕是又惹他烦心,不利于身体恢复。若是有需要,下官定当效劳。”
没等嬷嬷回话,就听见翊王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哪个在外面聒噪,吵得本王心烦!”
扶桑:这怕不是顺风耳吧?
嬷嬷示意扶桑先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回禀道:“老奴给王爷请安了。您病了有些日子了,陛下和娘娘甚为挂念,命奴婢天天过来瞧瞧方才安心。”
“嬷嬷,本王无事,叫皇兄和母妃勿要挂念,你也…咳咳,别总往这里跑了,母妃那里也少不得人照应,咳咳…”
嬷嬷端了痰盂小心伺候着,“王爷病了这些日子食欲不振,越发消瘦了。奴婢命厨房做了几道小菜,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翊王挑着离自己最近的清水白菜尝了一口,便透过屏风望着外面,“嬷嬷今日是同谁来的?”
嬷嬷停顿了一下,坦言道:“是尚食局的林女官,她得知王爷生病,特随着奴婢来瞧一瞧。”
翊王立刻放下汤匙,背对着所有人躺在床上,将被子蒙在头上,“她来做什么,让她走,本王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嬷嬷赶忙哄劝道:“王爷慎言,什么死了活了的,怪唬人的!为了给王爷做顿可口的,林大人可是费劲了心思。
这一碗清水白菜,可是用高汤吊了几个时辰。其他菜又搭配了些其他药材,连太医都觉得妙。就这样丢了,怪可惜的。”
翊王扭扭捏捏从被窝里探出头,迅速用了膳,捏着鼻子将一碗汤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阿奇赶紧起身拿了蜜饯给他,“爷,赶紧往嘴里含一颗。”
明明苦得直干呕,翊王却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区区一碗药罢了。”眼睛却止不住往外面瞟。
阿奇秒懂,顺着翊王的心思问话:“爷,林大人有心探望王爷,外面天儿冷,不如让林大人进来?”
晴空万里无云的天,寒风瑟瑟打着雕窗的声音不绝于耳,翊王丝毫不在意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扶桑得令进屋,到屏风处止住了脚步,“下官给王爷请安,愿王爷早日康健,恢复如初。”
隔着八宝嵌玉金丝楠木屏风,翊王只能隐约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隔着屏风,本王还得扯着嗓子同你说话,咳咳咳…靠、靠近些,咳咳咳…”
听着翊王嗓音越发沙哑,扶桑立刻绕过屏风,规矩站在屏风前面。
翊王一抬头,便看到面色苍白、鼻尖和手背冻得通红的扶桑,“你、你靠得近些,你是嫌弃本王,怕过了病气给你是吗!咳咳咳…”
再往前,扶桑便能离炭火更近些。一想到这,扶桑心中暗自摇头,这小王爷还真是个别扭的人!
“回王爷,今个儿外面霜重,下官怕过了寒气给您。”
翊王小声嘀咕道:“那还傻了吧唧在外面那么长时间。”
扶桑:听力好的不止你一个人-_-||
嬷嬷甚知翊王的性子,“王爷,您好好休息,奴婢着急给陛下和娘娘复命,就不久留了。
来得时候娘娘说了,您既只吃得惯林大人的手艺,便让她留在府中负责您的饮食。”
接着又对阿奇说道:“奇公公,陛下和娘娘让奴婢带了些东西给王爷,劳烦公公随奴婢走一趟。”
阿奇心中了然,将周围伺候的下人都带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原本是怕自家主子尴尬才清场的。结果俩人一个规规矩矩站着一言不发,一个半靠在软垫上等着另一个说话,谁也不开口。
然后,翊王便开始疯狂咳嗽,一开始是假装的,后来咳着咳着发现真刹不住车了,又不好意思让近身扶桑伺候自己。
翊王生着病,又四肢不勤,扶桑利落地上前照顾他。没等翊王开口说感谢的话,她只说了一句:“王爷,请稍候片刻,下官去去就回。”
一盏茶的功夫,扶桑便拿了自制的穴位贴,又配上几味治疗咳疾的药。
翊王好奇地看着扶桑,再听她说了“王爷,请您褪下衣衫”,他整个人像一只炸毛的布偶,眼睛瞪得溜圆,“林扶,你你你你大胆!本王金尊玉贵之躯,怎可让你亵渎!”
扶桑才反应过来,燚朝七岁男女不同席,男女大防颇为森严。这里不是南落,不是她和毒妹还有月牙随口说治病救人就可以忽视规矩的地方。
“下官只是想帮王爷早些痊愈,实在考虑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无无无事,你你你……你找阿奇,让他做就可以了。”
扶桑一步步指导阿奇,从肺俞、列缺、 合谷,再到风门、外关……
没多久,翊王的咳疾真的缓解了许多。
阿奇称赞道:“林女官,可真是神了,您这是什么灵丹妙法,王爷真的不怎么咳了。您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一到晚上,王爷咳得连觉都睡不了,那叫一个遭罪呦。”
翊王给阿奇一记冷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扶桑微微蹙眉,“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阿奇看见扶桑身后的药碗,“您是说这个吧?爷刚才喝完药我忘了拿出去了,奴才这就端走。”
“等一下。”
扶桑本就精通药理,又在南落跟着毒妹见识了许多蛊虫怪毒,如今对毒物甚是敏锐。
接着,就从卸下一个发簪,伸到碗里。
阿奇解释道:“主子所有入口的东西,都用银针试了好几道,还有奴才们试毒才入口,这个您放心。”
银针试毒的化学原理,主要是利用了银和硫的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其中硫化氢是一种有毒气体,是砒霜中的杂质之一,也是一种常见的还原剂,能够将银还原成单质,然后与硫形成硫化银。
也就是说,如果是不含硫物质或是更复杂的毒,根本验不出来。
扶桑簪子上的物质经过自己反复淬炼,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毒都能试出来。
过了几分钟,扶桑的簪子变了颜色。阿奇神色大变。
一向爱炸毛的翊王此时却异常冷静,神色凝重道:“让影六将赛扁鹊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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