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袁明山沿着山墙慢慢拄着拐杖回到房内,与老婆子相对无言,长叹许久。晚了袁予拙回到府内,他才把一早去那边府中的事儿说与袁予拙,袁予拙起身给父亲行了大礼,宽慰了老人些许后,才说了打算。
他去岁根基不稳,并没有去参加春闺。
听说陛下今年或是明年会开恩科,届时他自是全力以赴,若能取得个功名,也算是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不枉此生。
袁明山很是欣慰。
倒也不避讳的说道:“如能有一番作为,你那七妹妹有你,也要好上许多。”他们二老想的明了,倒不是说袁予拙过继过来,就与那边断了血肉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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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青川在屋顶待了好几个时辰,对方是个绝顶高手,时不时还来试探几分。今日清晨方才没了踪迹,可即便如此,青川也没有追到对方踪影,是男是女不得而知。
一大早,他便使了人请了赵克过来。
他火急火燎,与赵克密语道,“克叔,今夜只怕要你老人家出马,那人武功路数来路不明,几乎可以做到踏雪无痕,我又不敢追了出去,他并来来回回逗弄我数次。”
赵克眉毛一挑。
青川已是濂溪谷这一辈中佼佼者,如他都探不到对方深浅,那只怕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事情到这一步,愈发复杂。
想不到大公子涉嫌的科考舞弊之案已牵涉这么深,不止大公子府外不清净,连这七姑娘刚回府,就招来了一等的高手蛰伏此地。
赵克沉吟许久,又问起袁璩的情况,“七姑娘如何?”
提到这即将嫁与大公子的七姑娘,青川心里就五脏六腑就归不了位,十分抗拒,到了此刻箭在弦上,他还是怀着侥幸心理,“克叔,大公子真得娶……七姑娘吗?”
昨日今晨,他见了袁璩两三面,面上不显,可心里哪次不是受到冲击,一想到长身玉立、眉目舒朗的大公子就要与跟前这个骷髅头成婚,心里并充满了造化弄人的念头。
赵克岂有不知青川这年轻人心里所想。
只是他与庆郡王一条心,如今大公子时日不多,出的气多于进的气,捱一刻是一刻,全然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别说七姑娘是个疯癫痴傻的小怪物,就算是个缺胳膊少腿的老婆子,一并照娶。
见克叔表情不悦,青川赶紧住了嘴。
但赵克还是再次交待,“待入了门,并是府内大少夫人。”想到在府中混吃混喝的忘川道长,他眼神凌厉起来,如若没用,他定是立马把那忘川拿来开刀。
大公子清爽干净离世,也好过被这污糟的七姑娘拖累。
与看管七姑娘的婆子知会一声,赵克直接走到内屋,只见七姑娘捂着被子安睡在炕床上,屋内十分暖和,刘嬷嬷又请夫人那边拨了娉婷姑娘一并来伺候。
见赵克进来,二人行了礼。
“可还在高热?”
刘嬷嬷见识过这赵克能耐,不敢造次,连忙上前回话,“回赵管家的话,七姑娘今晨吃了青川小哥送来的汤药,后出了汗,现在倒是不热了。”
“吃过东西不曾?”
“半个时辰前醒来吃了一碗鸡丝珍珠稀饭,并两个白馍。”讲到这里,刘嬷嬷又有些难为情起来,“七姑娘还想吃些,但老奴怕七姑娘撑坏了,只哄着她少食多餐,并让她歇了下去。”
赵克点点头。
“汤药别断,七姑娘身子虚,吃食这块,再半个时辰哄着起来吃些。”说罢,又看了看躺在锦被中也似若无物的小怪物。
“不曾闹过?”
刘嬷嬷与娉婷齐齐摇头,后半夜时刘嬷嬷熬不住,是娉婷值的夜。
可以说,七姑娘只怕是最好伺候的主子,不曾起夜,不曾口渴,安安稳稳睡到天明。虽是呆呆傻傻,却也很是听话,与她梳洗什么的,她也不做闹腾。
与其他疯了之人全然不同。
赵克嗯了一声,“今夜我亲自在此值守,你二人辛苦些,再守她到明日出嫁。”说罢,又去找了杨夫人,说了陪嫁之事。
庆郡王与侯爷都是一个意思,只要七姑娘过去,丫鬟婆子什么的,一概不要。
待赵克离去,娉婷与刘嬷嬷又回到炭火盆旁做起了针线,潘湘儿改嫁衣,其他人就着绣鞋娟帕什么的,准备起来。
却浑然不知,袁璩此刻的眼睛是多么明亮。
只片刻,她又闭上双眼,昨夜不止青川没睡,她也睡不了,那厮踏着风雪而来,数次几欲逼到她卧房之上,如不是侯府派来那护卫功夫还算了得,只怕昨夜就与那厮厮杀起来。
这京城上下,还真是卧虎藏龙。
废世子的赵管家,也不是凡人。他步履轻盈有力,吐息较常人更为平稳有力,一听就知是个高手。
如不是她完全收敛了气息,只怕早被这赵管家识破,后面就难办了。
还有袁予拙啊……,他乔装打扮混了进来,就与她交代那几句话,本是打算今夜就卷些盘缠逃跑的她,改了主意。
被囚九年有余,她这身子不过是强撑一口气罢了。
屋顶上盘旋着的那厮定是来者不善,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不若顺手推舟,嫁过去再做打算。
今日里,似乎因为自己真是形若傻子,那刘嬷嬷与娉婷说话,也懒得避开她,如此甚好,她听到了不少事儿,关乎那些记忆中又被翻起的人。
有时候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不知她耳聪目明,近乎十年在黑夜里孤独生存,又因习武,眼前故意压低声儿闲聊话语,早被她听得明明白白。
“娉婷,那大公子你可曾见过?”刘嬷嬷哈欠连天,却又不能歪着酣睡片刻,闲来无事,就多问了几句。
娉婷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之一,平日里做事妥帖能说会道,为此夫人一直舍不得把她放出去配人,又留了一年。
那娉婷想了想,“见过三次,次次都惊为天人,你说咱府里大老爷、二老爷都容貌甚伟,为何底下所出的几个公子哥儿怎么就不如那大公子五分有一呢。”
近看三公子与过继后的四公子,以及现在还小的袁予辰,确实没什么其父辈风采。
此话引来刘嬷嬷低笑不已。
许久之后,似乎想到什么,笑容也浅了起来,“五公子当年虽是年幼,却是一表人才,只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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