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袁璩被赵克请了出去,那几个丫鬟又缓缓挪到角落里蹲坐下来。旁的几个不是钟家的低声劝道:“到了这个地方就不要再彼此牵挂,能出去一个就是一个,出不去就苟且偷生。”
那几个丫鬟原本还克制眼泪,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落了泪下来。
“蒙娘子一去,只怕此生再难相见。”那被疾病缠身的丹朱落寞自语,惹来其余几个丫鬟顿时面面相觑。
失了主心骨的她们也不过是十七八岁,却经历了常人所没经历的磨难,等来圣上裁决,却又面临着各奔东西。
想到此处更是悲从中来,搂在一块儿痛哭不已。
倒是袁璩跟着赵克出了地牢,那蒙娘子也被带到院落檐廊之下角落里站着,那黑脸差役站在一侧。
“你们问罢,钟家昨前日被带走了几个小厮壮汉,剩下的无不是老弱病残。”
赵管家引着袁璩过去,问了蒙娘几句,“钟家丫鬟小厮只怕你也是清楚品行的,不瞒你说,此次来就是采买一些有品行知劳作的下人,蒙娘子说上些,我们就一并同娘子带回。”
蒙娘子看着眼前陌生的中年男人,麻木许久的心也升起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听赵克这番吩咐,赶紧打起精神来回禀,“回大人话,如今还在地牢之中的确实如这位大官人所言,余了几个愚笨的丫鬟,并两家子人口,以及一个瘸腿汉子,一个老叟——”
赵管家又问,“人如何?”
见蒙娘准备回答,赵克又补了两句,“我家公子是看得上娘子品行,此番还请娘子如实说来。”
蒙娘子不知眼前之人是哪家府上,但也不敢多问。
只得点头,有条不紊说道:“地牢里刚刚大人并公子所见的四个丫鬟,原是钟大姑娘身旁的一二等丫鬟,只是大姑娘伏法后,就一直与奴婢在一处。品德操行自然是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两个丫鬟患了病,现在不良于行。”蒙娘子终究不忍心,小有隐瞒。
“旁的呢?”赵克追问。
蒙娘子又说了那两家子人,“虽说是两家人,实则是翁婿两家,丈人带着个老妻并小儿子是一家,女儿配了二门外的小子……又成了一家,刚在牢狱之中生了孩儿。”
那黑脸差役也说来,“本来那小子是该昨日挑了去,因舍不得他妻儿,所以——”那小子寻死觅活的,后来被打了几杀威棒,人家也怕他有二心,并不要了。
赵克沉吟片刻,同袁璩说道:“小公子,你意下如何?”
袁璩心呼,这要是让我来定夺,那自然是全部买走。听着都是些可怜之人,入了李嶝府内,吃穿定然不愁。
只是——
她终归要离开。
要那么多下人,今后又失了主子,只怕……
“克叔以为呢?”
赵克想了想,引了袁璩到一侧小声说道:“老老小小,病的病残的残,若全采买回去,只怕伺候不当。”
袁璩抬头看着高上许久的赵克,声音有些低沉,“地牢之中如此条件,哎……,克叔,府上还缺多少下人,如果可以就全部采买回去。若后续不妥,再换了出去。”
赵克看着袁璩,心中叹道:终究还是太仁慈了。
看着大公子愈发上心,不知是当做妹子养还是娘子待,如果今后府上袁璩做了当家主母,只怕是管不住府内上下。
见赵克犹豫,袁璩突然问及,“克叔,是不是哥哥那头进项不多,养不起?”
想到李嶝被撸了官职,又失了世子位份……,赵克终于体会到大公子对着大奶奶时时时无奈又时时失笑,连忙澄清,“大奶奶……二公子放心,府上这些全然无忧,只是怕伺候不得当。”
袁璩看着赵克不像说谎,并一锤定音,“那就全采买回去,哥哥既然交代要他们家的下人,定然平时是家风优良。旁的也不用着急,寻了机会我自然要去袁府要回我娘的陪嫁。”
崔氏十里红妆,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就轮不到旁人强占了去。
赵克连忙制止,“二公子,今日就听你的,先采买了下人。至于别的,后续再说。”
他还是另外找个机会跟大公子禀报,这大奶奶是个过分有主意的人。
她竟然是想着要去讨要崔氏的嫁妆——
当初袁家同意婚约,也是存了心思要贪下崔氏不菲的嫁妆。这边府内自然同意,现在大奶奶年岁小,却似乎不是个容易磋磨的性子。
至于采买这些下人,虽然赵克有自己的想法,可看在是大奶奶第一次理事,就随了她的心意。
赵克自行过去跟差役说了采买人数,又与蒙娘子讲道全部带走时。
蒙娘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给赵克不断磕头,“多谢大人怜悯,多谢大人怜悯。”
赵克扶起她,谆谆教导:“回去好生伺候,安稳行事就行。”
倒是那差役仿佛见了鬼,连连确认,“是连着那几个破落丫鬟、小婴孩一并?”
得到赵克肯定回答,才对着蒙娘子诡异一笑,“今日你等也是遇到大善人了。”只是想到丹朱几个丫鬟容貌绝佳,此番就被卖了出去,觉得甚是可惜。
又细细看了站在那头的小公子,只觉眼生。
后来待赵克办理文书手续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是侯府贵人。”
赵克连称不敢,“如今大公子开府另立,还请多行方便。”
黑脸差役前后态度大变,行事更为麻利,三下两下督促着办完所有事宜,另一边也使了差役,把钟家男女下人全带到院中。
丹朱被扶了上来,还觉不可思议。
看到蒙娘子好端端站着,眼睛一热,落了泪。
蒙娘子低声呵斥,“要去新的东家,前程往事再不要提,这眼泪水也不能随意落下,好生行事,就看我等的造化了。”
见有一年轻女子抱着团东西被扶了出来,袁璩忍不住凑了上去,“有多大了?”
蒙娘子连忙回话,“回公子的话,已经十八天了。”
袁璩咦了一声,“竟然还没满月。”
又想到这种环境下,大人吃口饭怕都是艰难,何况这吃奶的娃娃。她抬头看了看陆陆续续被带出来的钟家下人,个个面黄肌瘦。
很是可怜。
如赵克知她内心怜悯之情,定然加句话:比起他们,还是大奶奶你刚来时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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