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郎嘴巴了得,见宋婆子有了松动,又赶紧说道:“前两日我去往城西的二郎布庄送些紫花菘时,他家贱卖了些老布,我就腆着脸买了二丈回来。可我屋里头那个婆娘脸皮蜡黄,倒是不中用。若是大嫂子不嫌弃,就拿了去做几双鞋面。”
说罢,竟然悄悄递了个小包袱到了宋婆子手上。
几番下来,宋婆子倒是收了绿菜,给了句话,“明后日你再送些其他菜来,如若有什么瓜果的,也一并捎带上。”
说罢,提着篮子进了府,让他在角门外候着。
没多大会儿,有厨上的粗使丫头给他送了提篮出来。
他趁机拉着丫鬟给了几个甜嘴儿,谄媚道:“大姐儿,可知大公子大奶奶爱吃些什么瓜果,我好生找了来。”
一副怕做错事的样貌,又大姐儿大姐儿的叫道,那粗使丫头心底也美了起来。
装作老人指点了几句,“大公子爱吃些梨子、甜枣的,大奶奶倒是不拘口味,都爱吃,你自行看着送来就是。”
关大郎又拉着这粗使丫头往门旁悄悄说道:“大奶奶跟前还要伺候的人不?我家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姑娘也长到十五六岁,像……桃花一样好看,奈何家里太穷,娘老子又害了病,托我给找个吃饭的地儿——”
那粗使丫头一听就眉毛上挑,怒了起来。
“你这厮真是敢想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大奶奶跟前是那么好去的吗?你还当阮嬷嬷在时无法无天,你想作甚就作甚。我告诉你,大奶奶如今身旁伺候的人都是大公子精挑细选的,外头那些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我劝你少掺和,不然今日宋婆婆允了你送菜,明日里也会把你撵走。”
关大郎眉眼里头立马带上不安和害怕。
嘴上说着错了错了再不敢,手上却从怀里掏了三五个大钱递给丫头,“求求大姐儿莫要把这些话传给宋大嫂子,我也是嘴贱心肠软,以后再不敢乱说……大姐儿定要原谅我这犯的愚蠢!原以为大奶奶……,怕是不得大公子的心,就想着……,哎哎哎,再不敢提再不敢提。”
那丫鬟收了大钱,左右看了看,心里头被供着的乐儿竟然藏不住,又说了几句:“你莫要乱打探,大公子待大奶奶可好了,那阮嬷嬷为何撵走,就是不敬大奶奶,惹了大公子生气,才连着沐春与杏黄那样的大丫头都撵了出去。”
关大郎见问到了自己想要的,连忙住了口。
“还好大姐儿提醒,不然我这蠢货就胡乱猜想,跟着外头人瞎说。”
辞了这粗使丫头,关大郎马不停蹄去了袁予拙的铺子,寻了个僻静处把得来的消息全告诉了袁予拙。
此番,袁予拙才稍微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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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璩慢慢缓了过来,她的恢复能力惊人,已经能下床龟步走动。
惹得蒙娘子和云烟、竹雨紧张万分,明知道袁璩不爱她们说些阻拦的话,可真耐不住袁璩疯狂的想要恢复身体。
吃食上,因为有李嶝的亲自吩咐,厨上几乎是绞尽脑汁的给袁璩做些好吃的。
可惜袁璩不挑食,厨上送来的任何饭菜,她都吃得干干净净。倒是李嶝觉得不妥,让赵克从药膳上下些功夫,能最大限度的给袁璩好生补一补。
郡王府得了信,庆郡王带着世子容向笛在年前上门来探望李嶝,赵克刚引着往正房走去,李嶝得了消息也迎了出来。
看着大半年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如今却步履如云走过来的外甥,庆郡王第一百次庆幸听了忘川的话。
尽管——
查出来丫的就是个骗子。
“嶝儿,里头等着就是,舅舅又不是不知道进来的路,你身子还弱,总归还是小心谨慎些。”庆郡王又胖又热乎的手拽住李嶝,半是嗔怒的教导。
李嶝连连说是不敢。
“舅舅、表哥,我已一日好过一日,没那么娇气,您二位放下心来,只是累舅舅与表哥大冷天的还来看我,真是让我惭愧。”
如果不是阿璩突遭不测,他原是打算年初二就去舅舅家拜年的。
容向笛看着李嶝的精气神也确实慢慢的在好转,之前受大病磋磨瘦削的脸,现在竟然也慢慢长回去,又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年轻人。
甚好!
他拍了拍李嶝还是有些单薄的肩头,笑道,“看着你不止是身体好转,心境也比之前好上许多,这样的话,我与父亲、母亲就真的是能放心了。”
容慧点头。
大家熟门熟路,全然往李嶝的房内去,却碰上了从书房中出来的蒙娘子。
容向笛有些不解,“这不是钟家大姑娘身侧的那个侍奉的人吗?如何到了嶝弟你府上?”
待蒙娘子行礼离去,李嶝才把舅舅与表哥迎到自己里屋,雀哥儿带着两个小厮手脚麻利送上来热茶,李嶝挥退左右才与二人说来。
容慧听完,一副了然的神态,“暂且不说钟鸣大罪该死,他家的家风在京城里也算是一股清流,这女子之前侍奉的是钟家的夫人?”
容向笛接了话,“我好似是在钟大姑娘身侧见过这女子。”
李嶝笑了起来,如和煦春风,“还是表哥好眼力,她原本是伺候钟大姑娘的一个姑姑,并其他丫鬟小厮在钟家签了死契,钟家伏法后他们就被陆陆续续发卖。自从撵了府中不得力的丫鬟婆子后,我并让克叔打探着,遇到了就采买回来,这姑姑知书达理,阿璩多年来身旁无人教养陪伴,正合适。”
容向笛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阿越的妹子准备,说起来,这七姑娘……如今怎样?”
李嶝沉思良久,才把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并说给舅舅与表哥,容向笛惊得起了身,“什么?你说阿越妹子不痴不傻,还会说话?”
“克叔也不曾与舅舅、表哥提过?”
容向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克叔历来不多话,这些事情他来说可能也觉得不妥当。只是——明明婚礼那日我们见了阿越妹子,不像是康健的姑娘。”
又丑又呆。
可是吓了不少人——
李嶝看了看也是存疑的舅舅,又看了看等着他回答的容向笛,如实说来。
“……如她不装疯卖傻,只怕是活不到来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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