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璩在正月二十二这一日,终于因为全文通背《大学》,获得外出烧香拜佛的机会。
不仅自己熬夜背诵,还得拉着李擎一起。
二人表现好了,才能争取到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李擎感叹,他也有过不少同窗,可像袁璩这样毫不留情面,逼着他背书的,鲜有几个。
李嶝见他们都能背,才要问其中字义,袁璩立马攀附过来,“哥哥,这是后日之事,我能背但全然不懂,还得哥哥逐一教诲。”
“明日我与你说来。”
好学者夫子都喜爱。
“不不不,明日我们去灵泉寺烧香——,你答应过的。”袁璩意正言辞,庄重的表情惹得李嶝都有些忍俊不禁。
最后轻叹一声,“如此想出去,那就去吧。”
转回头对着李擎又严厉说道,“你背得还不如阿璩顺畅,自己想想吧!”惹得李擎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言语。
李嶝本不想带着李擎的,多一个人,赵克就得多关注一个人的安危。
目前他与袁璩的敌手不曾露面,二人就像是行走的靶子,如若李擎有个什么闪失,只怕跟侯府难以交待。
说来说去,留着他在府中已是破例了。
李擎一副不怕死的表情,振振有词,“上次元宵之夜,我也算见过世面,大哥你也说了,我来日是要自己立番事业,如何会怕这些?”
“……上次叫得那般凄厉的,不是你?”李嶝凉凉说来,惹得一旁的袁璩、赵克都笑了。
还是袁璩发话,“去吧,别的不说练练胆子,再说了,不可能每次我们都被贼人惦记。”
这大古代的,没有监控,也没有好的联络工具,如何能每次拿住他们?
除非——有内鬼。
不过看了看老气横秋的赵克,内鬼怕是不太可能。
他的手段,她近两月也见识不少。
李嶝想到上辈子一腔孤勇而死的李擎,想想袁璩说的也没错,加上赵克也做了安排,日子总得要过,不能因为这个就蜗居在府不出去。
待蒙娘子带着丫鬟小厮准备出行的物件时,才觉得这次出行似乎同元宵之夜不一样。
“如何要置办那么多衣物?”
蒙娘子边收拾袁璩的衣物,边解释,“大奶奶,大公子说了,此番去灵泉寺烧香小住些日子,那里头地处山坳之处,桃花比京城上下开得早一些,不如候着赏花。”
这样?
袁璩挎着左臂几步跑到李嶝卧房内室,甚是惊喜问道,“哥哥,我们要住多久?”
李嶝正在小憩,听到她走进来眉头都不动半毫,只嗯了一声。
袁璩又爬到他所躺之处,歪坐在侧,连续追问,“可以住多久?灵泉寺除了桃花,还有什么妙处?”
妙处?
李嶝缓缓睁开双眼,刹那间风华绝代,袁璩看呆了眼,顾不得旁的,喃喃自语,“真是个美男子啊。”
恕她无知,除了这么夸奖,还真没有什么好词了。
李嶝轻拍了她的发髻,“好好说话。”
美色醉人,袁璩脑袋里跟搅了浆糊一样,浑浑噩噩,“怎么好好说话,美色当前,我醉了——”
话语刚落,就整个人直直的倒入李嶝怀里。
吓得李嶝手忙脚乱接着她,又怕碰到她的胳膊,“小心箭伤。”
“伤不伤什么的,我不管了……不要叫醒我,我要在美男子的怀里入睡。”一番浑话,说得李嶝面色飞了一层胭脂,他知道自己还算清秀俊朗,可眼前这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全然变味了。
看她闭着眼睛赖在自己怀里,简直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与她说男女有别,二人又是夫妻;如若与她亲近,可她就是个孩童,二人就是个兄妹关系。
如果只是安安静静睡着,也就罢了。
袁璩那叭叭的小嘴还不知停歇,“哥哥你身上还有香味,仿佛是墨香,又像是檀香,让人闻着就迷糊。”
这番流氓话语,李嶝再忍不住,轻声斥责道:
“浑说,不过是凝神静气的药味,被你说成什么了。”
袁璩只觉这怀抱安心,干脆踢了翘头履,直接钻进李嶝怀里,似乎真要睡了过去。
“我记得小时候你抱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
袁璩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右手拽住李嶝胸口衣物,闭着眼睛回忆起过往。
见她是赖上了,李嶝也不同她计较,只是伸出手臂把她往里头搂了搂,以免掉下床榻。
“浑说,那时候你才多大,如何记得?”
可时隔两辈子,他却记得清清楚楚,也许是唯二抱过的孩子,也许是那个时候的袁璩太过乖巧可爱。
比起后头沐春私通生下的那个奸生子好多了。
所以,他依然记得。
袁璩小脸靠着李嶝胸口,“我也记得。”
从出生到现在,大部分重要的事情都记得,袁予越的小伙伴里,除了容向笛也就是李嶝了。
前者太过闹腾,抱着她四处乱跑。
后者太过安静,抱着她就不动,还担心她饥饿口渴,偶尔还逗着她说话。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能让人记得更深刻。
赵克本意要进来回话,雀哥儿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大奶奶进去找大公子说话,眼见着困了,就跟大公子凑一块儿睡了过去。”
这样?
梨儿也点头。
“大奶奶此番也没了声音,只怕都睡着了。”刚大公子还差遣雀哥儿翻了轻薄毯子,轻手轻脚给小郎君一样的大奶奶盖上。
赵克交代几句就走了。
留下梨儿与雀哥儿守在外屋,小声说笑起来。
蒙娘子嫌他们吵闹,又撵到了院子里头,云烟丹朱也从内院收拾了几样物件拿了进来,看着手中的云锦缎子,云烟有些不舍,“娘子,这样好的布料,真给大奶奶做鞋面吗?”
扯了做春衣,或是间裙,也好过鞋面。
蒙娘子摸了几下,嗯了一声,“做上两双绣鞋,奶奶不喜花里胡哨,绣几朵杏花就行。”
待蒙娘子出去,丹朱凑到云烟跟前啧啧称奇。
“大公子真是舍得,这寸布寸金的云锦缎啊,竟然就做个绣花鞋面。”
云烟听起来更觉怨叹,“大奶奶真是好命。”
可不就是——
丹朱抚了抚胸口,“可大奶奶浑然不在意,前几日她失了压裙佩,若是旁的姑娘,定然着急寻找,唯有大奶奶全然不做回事。”
是啊,那压裙佩可是龙大家亲自雕出来,原在郡主库房之中都是小心存放。
可……,失了就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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