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柳沈希中午吃过饭不大会儿,却收到文晶晶的信息说心情不好,想邀请他一起去‘乐不思’喝几杯,想着反正下午没什么事情,又担心其喝醉酒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便答应了邀请。可谁知临出发时突发状况,花费了一个小时时间处理好公司事务,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约定地点,但此时距离原本的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半小时。然而来到文晶晶专属的VIP包间,除了一地的狼藉以及正骂骂咧咧打扫的服务员以外,他根本就没见着邀约人。
此刻,他自然已经离开了那酒吧,正端坐在一间现代简约风格的房间里。这里是他在素和公寓的家,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来这里清静一下。他开车直接回家了,为了照顾一个醉酒的女人。
宽软的双人大床上,陆之缘蜷缩在纯白色的大厚被子里,一脸醉意地睡得十分香甜。
“没想到会遇到你!”看着床上躺着的烂醉如泥的陆之缘,柳沈希想起刚才猛然碰见时的场景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空杯子,一脸傻气地跟一个痞相的男人借口香糖。想到此,他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轻轻叹了口气。
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阵音乐猛然响起。
柳沈希惊得眼皮一跳,忙寻找声音望去,找了一圈才发现声源竟在床边那件长身黑色棉服的外口袋里。他将手机拿在手里,见已经有两通未接电话,不待来得及思考呢,有一通标注着林大俊姓名的电话打来,正当他慌忙就要接,手指快按到时却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林大俊是谁,只是又不得不考虑接通后的结果:一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二则实在不好解释得清楚,三则怕万一闹得个兴师动众。于是在第四通电话打来之际,他手尖一滑,按下拒接键,将手机放在床边置于床上之人的手下,解开屏幕锁后就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收到了一条回复信息。
“还真放心。”他微皱的眉头间压抑着一股怒气,视线扫向床上之人,终还无奈地叹气出了声,轻轻点着她的鼻尖,道:“你傻吗?喝醉成这个样子还敢在酒吧里晃悠,甚至还胆子大到缠着一个陌生男人接东西,知道那男人是安的什么心思吗?万一被别人‘捡’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搭眼看了看她身上那朴素得有些让人无语的高领衣服,用食指轻轻戳了戳那红扑扑的脸颊,轻笑着嘀咕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去酒吧裹成这样子,还完全不化妆的女人。”正在这时,他看到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搭眼看了一下,立马接通了电话,开口道:“老苟,你说。”
“文晶晶被秦势坤带走了,她的保镖开着车跟着后面,我看他们离去的方向,目的地应该文晶晶在秘密花园那边的小区。”
“嗯,好,我知道了。”挂上电话,柳沈希盯着陆之缘出神了一会儿,默默地躺在她的身边合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渴死了,救命……”
微弱而沙哑的声音让正在熟睡的柳沈希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身来他捂着突突突乱跳的心口,没好气地瞪了身边女人,嘀咕道:“就只是躺在你身边睡了一会儿而已,你这是要吓死我吗?喝水是吧,等着!”他嘴上抱怨着,行动上却没有任何迟疑,又是倒水又是抬高枕头的,很快就把温水送到她的嘴边。
“好喝,谢谢。”陆之缘无意识地咕哝着。
“嗯。”柳沈希抿住嘴角的笑意,吐槽道,“喝醉了还知道说谢谢呢!我要是大灰狼的话,你现在早就被吃掉了,知道吗?”抬起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充满诱惑力的红嘴,只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传上身体各处,这奇妙的触感让他心中涌动起一股热烈而冲动的感情——这是从十年前就开始懵懂发芽的感情,是他曾经否定怨恼过的感情。他满眼柔情看着她,昂起头深呼一口气,自我忏悔似的说道:“老楚,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啊……”可是,想到面前女人目前现在正在找寻前男友的事实,终是只能悲伤地笑了笑,无奈地感叹道,“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好热,好难受。”陆之缘无意识地呼喊着,似乎是身体里的酒烧得她身体很难受。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柳沈希疼惜地看着她,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唇边,喂她喝下去,轻声责备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嗯……”陆之缘喝完水,便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去了。
“又睡着了?”柳沈希重新躺好,轻轻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笑着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有魔力,跟你躺在一起我就特别困。哈啊——”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半夜十点半,陆之缘突然哭喊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沈希,我错了,对不起,沈希!你别走!”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持续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她又些难受地低吟了几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啊”之后,一切风平浪静,呼吸也平静了下来,似乎是又睡着了。
柳沈希坐起身来,右手放在弯曲的右膝上,默默叹了口气,说道:“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她会害怕也属正常,再说了,那个时候我本来就已经决定要一力承担了……”当年,在木建国追问的时,在瞥见陆之缘那惨白的脸色之际,心中早已默默下定决心要承担一切,绝对不让他的女孩受到半分伤害,如果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的话,他肯定不会记恨她。“哎!”他叹息道,“如果你当初哪怕跟同学打听一下我的消息也是好的呀!你知不知道,为了听你的解释,我亲自给老楚写了电话号码,老楚说他亲手交到了你手上的呀!”
“对不起,沈希……”仿佛是回应他一般,陆之缘又发出一声呓语。
“你这个傻丫头!”柳沈希凄然一笑,就那样悲伤地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将脸埋在右手臂弯处,他呜呜咽咽地失声哭了起来,“为什么,你都不联系我?为什么,不早点儿联系我呢?”凄然地哭了一会儿,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勉强笑了笑,叹息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又能怎样呢?要不然我们和好吧,毕竟事情都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不想不跟你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大方?没办法啊,我这个人就是大度!哈哈!”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他捏着下巴做思考状,埋怨似的说:“不过,你可得补偿我才行,至于怎么补偿,得有我说了算。行吗?你不说话?那,我可就当你是默认喽?好吧,给你三秒钟思考时间,123,结束了,你默认了。”他嘴角得意地向上勾了勾,那笑容就像个幼稚得如同一个恶作剧的少年,“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你说吧,我不生气!哈哈……”笑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可是啊,陆之缘,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找了你多少次?可…可就是找不着…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躲哪里去了……”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做出什么承诺似的,信誓旦旦而又孤独地倾诉着,只是越说语气越低了。
“嗯唔……”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咕哝声,陆之缘侧翻了一下,往柳沈希的身边靠近了一些。
柳沈希背部僵直般地直挺着,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一动不动地干坐了一会儿,他偷偷瞄了一眼,在确认陆之缘确实处在沉睡之中后,才放松下来,立马擦干脸上的眼泪,又深呼吸几次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很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柳沈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自导自演地笑了笑,又说道,“你这个默认的态度很真诚,不错,我很满意。那这样好了,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来,把手机打开。”他轻轻拉起陆之缘的手解开了手机锁,把自己的各种联系方式都给她添加上,并备注为“好同学沈希”,就这样折腾了一阵子之后,他才完全放下心来,重新躺下,安心地睡着了。
凌晨五点钟。
陆之缘慢慢从黑暗中爬坐起来,在墙上一阵乱摸,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便挣扎着想要下床,结果刚往左侧一摸就摸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吓得她“啊”地大叫起来。
“干嘛?吵死了!”柳沈希伸手按亮了床头台灯,恶作剧地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陆之缘眨巴了几下眼睛,伸长脖子往床上那个人的方向看了看,安心地长呼了一口气,懊恼地嘀咕道:“哎哟,我的妈呀,早知道就不乱喝酒了。咦?”
听到“咦”这一声讶异的声音,柳沈希以为对方认出自己来了,正想侧过身去跟她解释一下,就听到那个神经大条的女人说了句“我的眼镜在哪里”,把他气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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