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当然不是!”陆之缘愧疚极了,急忙解释道,“我正想抱着孩子下楼去接你呢!你现在在几栋呢?我去接你。”
“几栋?”柳沈希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反问道,“那你是在几栋几室?”
陆之缘想也没想,便回答说:“我在五栋三零一。”
“啊呀,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就在你家楼下,我上楼去找你,挂了!”
“什么?!我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便被挂断了,陆之缘慌忙伸头往楼下看,正看到柳沈希往仰头往楼上看,吓得她一慌缩回头去,立马抱着孩子就往楼上冲去。
“妈妈,再跑快点儿,哈哈哈!”在陆蓁苓看来,这样被妈妈抱着往楼上跑,是一种极为有趣的游戏。
打开门进屋的时候,陆之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了,刚放下孩子,气还没喘平,就听到了敲门声,吓得她拔腿要往洗手间跑,正要卸妆,又扭头交待女儿说:“小苓,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会儿妈妈给你讲好听的故事。”暂时不开门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反正等会儿再解释说自己在洗澡就好了。
“可是,妈妈,有人在敲门呢!”陆蓁苓说着,跳下板凳往门口走去。
“哎呀,你别管了。”陆之缘着急忙慌地卸着妆,甚至都没注意到洗手间的房门自动关上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柳沈希那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之缘,我进屋来了,不好意思。你女儿可真贴心啊,主动帮我打开了门。”
“什么?!”根本才刚开始卸妆的陆之缘整个人直接僵住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据她所知陆蓁苓前两天还打不开门呢!“糟糕!”她僵住脖子望向门口,当看到浴室门是关上的状态时,一时间不知道该后怕还是该庆幸,整个人一松差点儿坐到地上。
“你女儿也太可爱了吧?你是叫小苓吗?叔叔给你买的这个玩具,你喜欢吗?”柳沈希对眼前这个小女娃简直太喜欢了,因为她无论从举止还是神态上看,都活脱脱地是陆之缘的翻版。
“喜欢,我喜欢。”陆蓁苓奶声奶气地说,“叔叔,这是怎么玩的?”
“就这样按下去就可以了,看,是不是动了?”柳沈希故意大声地问,“小苓啊,今天都做什么事情了?妈妈有没有带你出去玩啊?”
陆之缘大声抢着回答道:“她每天放学我都会陪着她玩的,今天还和小欣哥哥一起玩了,玩得可开心了,小苓说是不是?”嘴上慌张应付着,手上也不停歇,由于她太着急了,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漱口杯给碰掉了,只听啪啦一声瞬间摔碎成好几块。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大的声音?什么东西掉了吗?”听到声响,柳沈希急忙起身到浴室门口,关心地问,“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就是水杯摔碎了。”陆之缘手忙脚乱地想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起来,结果不小心被扎到手指,“哎呀,好疼!”
“怎么回事儿啊?不会扎到手了吧?”
“不要紧,我没——”
哐哐哐地敲了敲门,柳沈希着急地说:“快开门,让我看看。”
“等、等一下,马上——”也顾不得地上那些玻璃随便来,陆之缘着急忙慌又清理自己脸上的妆容,这一刻她感觉卸妆简直就是一件超级麻烦的事情,恼火地看看眼睛上的眼睫毛,一个狠心就扯了下来,“啊——,疼死了!”
“这么严重吗?”很显然,柳沈希误会了。
“呃——,不,没有——,马上就出来。”陆之缘慌手慌脚地把卸妆水倒在卸妆棉上,稀里糊涂一顿操作,大致上总算把妆卸掉了,她长叹一口气,可看着洗漱台上那乱七八糟的场景,只感觉自己快吐血了。
“伤得怎样,要不要包扎一下?”此时柳沈希是既自责又担心,暗暗后悔自己为何要如此孩子气。
“没事儿,我马上就好。”陆之缘火急火燎地拿纸巾清理了玩“犯案现场”,又快速取下“爆炸头”顺手塞到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然而低头整理地面的功夫,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忘记换了。事到临头,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一把打开门,两个跨步走了出去,大有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只是却没注意到刚才不小心黏在假发上的假睫毛掉下来落在了眼皮上。
“之缘,没事吧?”柳沈希忙迎上去,关心地去查看陆之缘手上的伤,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之后,才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
“没事儿。”陆之缘微微笑着,便去搬板凳、倒茶,热情地招待客人。
“别忙。”柳沈希接过女主人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灯光很亮,光线打下来,一切清清楚楚。陆之缘那未整理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妆容卸得不太干净,尤其是两侧脸鬓角及耳根处,看起来斑斑驳驳的,看上去十分怪异。当然了,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她眼皮上的那个假睫毛。
“今天,就……挺忙吧?”陆之缘没注意到自己脸上那未清洗干净的妆容有多奇怪,也没留意到自己明知故问假里假气的口气有多别扭。
“不忙。去了朋友的生日会。”柳沈希看着那让人难以忽视的假睫毛,差点儿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但表面上依然镇定自若地说着,“偶尔跟朋友们一起疯一疯,其实也挺不错的。”
“是、是啊,挺好的。”陆之缘如坐针毡,心虚作祟,她觉得柳沈希的目光就仿佛是青天白日里神圣光明的太阳,而自己则是罪不可恕的罪人,她低垂着脑袋,双手紧张地相互揉搓着。
“你的头发——”
“头、头发怎么了?”陆之缘双手捂住脑袋,一边捋顺头发一边讪笑着解释,“刚才不小心弄乱了。”
“是吗?”柳沈希不再追问这个话题,视线一扫,又皱起眉头,故作惊奇地问,“你这身衣服看起来……有些眼熟。”
“呃——,那个嘛……”陆之缘冷汗涔涔,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近很流行这么穿吗?”柳沈希体贴地为对方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陆之缘快速点头,借坡下驴道:“对,是的,就是这样子。”须臾之间,危机解除,她得以卸下了几分极度的紧张,整个人略略松弛,不自觉间做个了呼气的动作,还傻呵呵地补充道,“这衣服就是流行款,你要是在哪里见过的话,也是正常的。”
柳沈希本就因那不打自招的小动作本已经有些忍俊不禁了,又听到后面那画蛇添足的话,更让人几乎快憋出内伤来了,强忍笑意,他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勉强点头应声道:“嗯。”
能滴水不漏地巧妙化解危机,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此时,陆之缘身体已经不在僵硬,眼底露出几分得意,圆润的下巴也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很像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柳沈希拧巴着眉头,不想看却又忍不住又要去看,看向陆之缘的眼皮上随着眼睛眨动而上去下来的假睫毛,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动,嘴角的笑意也几乎要溢出来。尴尬地再次清了清嗓子,他转头看向两边,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聊起了房子的话题:“这房子看起来不太大,你们母女俩人住着可还习惯?”
陆之缘点点头:“这没什么,我们以前住的房子也没大多少。”想到前几天对方突然不理自己的事情,她犹豫了片刻,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那天你送我回来时也不怎么搭理人,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嗯……没想到你会来,房间也没收拾,让你见笑了。”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试探地观察一下,生怕自己这话再惹着客人不高兴了。
柳沈希没想到陆之缘竟还在纠结几天前的事情,又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里便再也提不起劲儿来捉弄人了,也更不忍心去戳穿对方,他盯着手上的茶杯瞧着,黯然地垂下眼帘。
“水不热的,放心喝。”陆之缘双手捧起水杯,微笑着说,“天虽然暖和了些,但是还是喝点温水会比较好。”
盯着那水杯,柳沈希轻叹一口气,柔声说道:“先别动。”然后抬起手轻轻地取下了她眼皮的假睫毛。
“啊——!”陆之缘感觉眼皮一疼,往后微微一撤,怔怔地地看着他,“干、干嘛?”
“没什么,蛮好玩的。”柳沈希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淡淡地说,“嗯,挺好喝的。”
好玩?
揉了揉自己的眼皮,陆之缘眉头微蹙地他,确定对方根本就是在恶作剧,咬着牙没好气地说:“不过是白开水而已,有什么好喝的?上学的时候拽人家的头发,现在扯人家的眼皮,哼!没长大的幼稚鬼!”
“幼稚鬼?”柳沈希挑挑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得意洋洋地反驳地说,“只有幼稚鬼才会说别人是幼稚鬼!”
“哎呀,你这人,可真是——,天哪!”听着这幼稚到极点的话,陆之缘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又不是小学生,还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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