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能跟你说说话吗?”赵莲放下手中的吸尘器,默默地在陆之缘旁边坐下。
“怎么了吗?”陆之缘微微蹙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想说什么都可以的。”
赵莲轻叹一口气,感慨地说:“瑶瑶一直都特别固执,从来都不肯听人劝。”
“沈瑶的确有些固执。”陆之缘顺着对方的话说着,又反驳道,“可年轻人哪有老老实实听劝的呢?”
“是啊,谁都年轻过,年轻人哪有听劝的……”赵莲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思绪渐渐飘远,沉默了片刻,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年轻的时候也一样……”
年轻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地固执,一样地不听人劝呢!回想当初,她在正值春心萌动的年纪遇到了一个巧言令色的男人,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爱,要不来户口本没法登记,就不顾一切地跟人家私奔跑回老家了。后来因为未婚先孕的缘故,父母见木已成舟无力反对,才总算答应了女儿的婚事儿。
她就那样顺理成章如愿嫁了人,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时,也短暂地过上称心如意且堪称美满的幸福生活,但孩子降生之后,一切都变了。也许是觉得生了孩子的女人想跑跑不了了吧,丈夫懒得继续装样子,整日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所事事,别说地里的农活了,就连捯饬一下自己,他都不愿费功夫,成天到晚胡子拉碴甚至有时脸都不洗,好好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婚前我也不是毫无察觉的,可那个时候的我对他是那样地死心塌地,甚至甘愿为了他去死!”赵莲她喃喃自语地仰头看向窗外,举起已经粗糙发皱的手,迎着透过窗户玻璃投射进来的阳光,感慨地说,“爱情总是会蒙蔽人的双眼,麻痹人的理智。”微微一笑,她又像个初入社会的少女般歪着脑袋,平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挥之难去的疑惑,悠悠地说着,“说来真是奇怪,本来前一分钟我还迷失在对前夫的爱恋之中,可后一分钟再看时,就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像是被划出了一道银河一样,彼此明明还站得那么近,我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的声音,只感觉自己心里着了寒风,爱意一点点结冰,曾经以为会如太阳般永远燃烧的热情也一小子消散不见了。”
陆之缘禁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为什么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赵莲摇摇头,回答,“也许是受够了他的懒惰、虚伪、自以为是,或许是因为听到他一声声喊我女儿叫‘赔钱货’,又或者是因为他笑嘻嘻地调侃我肚子不争气。”叹了口气,她仿佛又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苦闷的自己,自顾自地咕哝着,“那个时候呀,我就一直在反思我自己,责备自己为何能如此快地就变心了。”
“虚伪、自以为是又懒惰的男人,哪里有优点?”陆之缘很是不理解地反问,“我想应该没人会喜欢那种男人吧,不喜欢那种男人也没错吧?”
赵莲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地扑哧一下笑了,点头认同道:“是啊,我只是对一个那种蠢男人失去了爱慕之心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何错之有呢?”
“那你当初就没想着离婚吗?”
“完全没有。”赵莲恨铁不成钢地自我抱怨道,“当时我就觉得离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想着即便是为了孩子也要将日子勉强维持下去才行。”突然间,她瞪大了眼睛,愤恨地咬紧牙齿,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直到有一天,他第一次打了我。”
“他还动手打人?”
“那个时候,丈夫打老婆的情况还算常见。”赵莲被打之后跑回了娘家,没少了被家里的两个哥哥好一顿冷嘲热讽,心中屈辱的她在丈夫前来赔罪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他肯定没改,后来又打你了,对吧?”对比着如今已成的结局,陆之缘肯定地说。
赵莲深呼一口气,又缓缓地昂起头,自嘲地摇头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我想打老婆对于废物的男人来讲一定容易上瘾吧,跟着回去还没过多久的平静日子呢,他又开始动手打人,就像食髓知味上瘾了一样,他下手越来越重,动手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时不时总要打我一顿,而且每次下手都特别重。说来也怪,平日里好吃懒做的他,偏偏每次打时就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总是越大越兴奋。最严重的一次,我被打了个半死,好几天没下来床,就此我下了死决心,带着女儿躲了好多天,总算才逼得他同意了。”
陆之缘红着眼眶看了赵莲一眼,瞧着对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疼地立马低下头,深呼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又问道:“既然如此,后来瑶瑶她又是怎么跟着她爸爸一起生活的呢?”
“我那个时候太蠢了,都怪我太蠢!”赵莲捶胸顿足地懊悔道,“那个坏男人哄着我说愿意跟我直接去民政局离婚,我便带着孩子去跟他离婚去了,谁知道刚到地方他就把瑶瑶抢走了,还说如果我妄图离婚的话,就永远别想见到瑶瑶了。”即便后来起诉离婚了,中间隔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瑶瑶早就不认识她了,哪里还能如愿带女儿走呢?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赵莲为了避免女儿吃不上饭,不得不拼命地打工挣钱,忍受着蚀骨噬心的思念,昏天黑地地忙碌着,最后还要乖乖地一年到头的劳动成果给前夫乖乖奉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吸血鬼把一切都挥霍干净。“别人都说我不够狠心,也不够聪明,我前夫也说我除了蠢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词适合形容,我这一辈子就是被我自己给折腾坏的,怨不得别人啊……”
“不要……不要这样说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知觉间,陆之缘已经泪流满面。
“夫人,你……别哭……”看着面前这个掩面而泣的年轻女孩,赵莲心里一颤,眼泪也不自觉地滑落眼眶。
陆之缘伸手取了桌上的一张抽纸,默默地递到赵莲的手边,又取出一张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两个月之前,瑶瑶她爸爸突然打电话来说瑶瑶离家出走了,还说女儿快要十八岁了,也不归他管了,剩下的这一年的监护权就全权交付到我手上了,要我好好享受一下母女团圆的天伦之乐。”
“嗯?”陆之缘一边擦眼泪一边问,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儿?”
赵莲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很是不屑地说:“去接瑶瑶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遇到了一个跟瑶瑶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要好好过日子了,也不知道这次他能伪装多久。”长叹一口气,她无所谓地一甩手,“管他呢,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只要瑶瑶在身边,就没有什么事是看不开的。”话至此,她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重拿好吸尘器,“浪费您的时间听我说这么多废话,始终抱歉,夫人您快去忙吧。”点点头,便又继续投入打扫工作了。
“嗯,好。”陆之缘远远地望着赵莲那佝偻着的背影,同情地长叹了一口气。
上午十二点钟,饭后,家中保姆正收拾着餐盘,陆之缘接到了友人林大俊打来的电话,跟赵莲打了声招呼,她就出门去了。
“之缘姐,这里!”林大俊从车子下来了。
“大俊。”陆之缘快步走了过去,环顾一圈,很是纳闷地问道,“小欣人呢,他不是说要来找我玩吗?”
“他感冒还没好,老板不让他出来,家里临时又来了客人,他自己乐意在家玩了。”
“嗯,病没好也没办法。”陆之缘知道前几天秦乐欣生病的事儿,一直想去看看也都没空,想着今天要去吧,对方又说要来,谁知道最后还是没见着面。“我都好久没去看小乐欣了,他应该没生气吧?”
“才没有,他们父子俩一心就想——”情绪一上头,话说得太多了,林大俊猛地闭紧嘴巴,有些紧张地挺了挺背部,小心翼翼地在观察着陆之缘的表情,往回找补道,“他们父子俩一个接一个挨着生病,乐欣少爷天天计划着怎么把苦药偷偷倒掉一点儿,简直是乐此不疲呢!”
陆之缘被逗乐了,笑着说:“小乐欣就是鬼点子多,爱胡闹。”顿了一下,又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啊,我——,那个……”林大俊迟疑了,来的路上他还满腹不平,打算把自己的发现与推测讲给陆之缘听,告诉对方自己的老板是一个脚踩两只船——与前妻藕断丝连不说,还跟大明星文晶晶纠缠不清的——这样一个事实。可是,话到嘴边,他不禁想起妈妈平日里训自己莫要忘恩负义的话,又想到陆之缘是文晶晶的粉丝这件事情,犹豫再三,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陆之缘看出来对方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便微笑着道:“咱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嘛。”
“我——,其实……”林大俊支支吾吾地下不了决心。
啦啦,啦啦啦~
正巧此刻电话打进来,陆之缘拿出手机一看,立马接通:“喂,方大哥,怎么了?”聊了几句后,才想起来早晨起来时收到方睿渊的信息说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想见一面,聊一聊关于关方炎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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