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苏明毅一直提醒我,他知道陆天成家在哪儿,我便向因普鲁内塔方向开去。
路上,我一直在回想前天去的途中,有没有可以转机的机会,可那一路,人烟稀少,几乎没几辆车,眼看距离因普鲁内塔只剩5公里的路程了,公路两旁开始有了树丛。
苏明毅拿着我的手机威胁我:“苏若兮,你要是聪明就别耍花样,就算你不带我去找陆天成,我自己也能找到地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问陆天成借钱,如果我要是自己去了,恐怕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就在苏明毅说话时,我突然踩下油门,跑车突然提速,推背感十分强烈,苏明毅身子一晃,手里的刀没拿稳,我见状,伸手过去夺他的刀,他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我一转方向,车子便朝路边的树撞去。
我闭上眼睛,松开方向盘,被苏明毅掐着脖子。那一刻,我耳边回荡着爷爷说的话……
“可以为一个人,不顾一切,或许就是爱情吧!”
在猛烈的撞击下,我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头上和浑身的疼痛让我慢慢睁开了双眼,视线越来越清晰,挡风玻璃碎裂,车头冒着烟,那棵树已经被撞断,压在车上,安全气囊也已经打开。
我慢慢扭头看着副驾驶,苏明毅不见了,我忍着浑身的疼痛,在车里找着苏明毅拿的水果刀,也不见了。
我找不到我的手机,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两个小时都未必能看见一辆车,更别说人了。我费力地摘下安全带下了车。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不该坐在这儿等待,可返回市中心太远,几乎不可能,而此时,离我最近的地方,恐怕就只有陆天成家了。
我突然心中一颤,苏明毅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我立刻打起精神,忍着胳膊和腿上的伤痛朝陆天成家走去。不知道走了几公里,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道路,和那些砖石墙面的别墅。
我迫不及待,几乎跑了起来,在跑到陆天成家种满风信子的花园里时,只见苏明毅从门廊的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愤怒地冲上去死死抓着苏明毅的衣服:“你别跑,你这个畜生!”
当我看到苏明毅浑身是血那一刻,我吓得整个人倒在地下,苏明毅抱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我倒下的时候,他拔腿就跑。
我来不及思考,愤怒、恐惧,惊慌失措之下,我知道我必须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强忍着头疼欲裂爬了起来跑进屋里。
当我来到客厅时,眼前的一幕让我再也站不起身来,在跪倒的一瞬间,我清楚地听到双膝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我实在无法再站起身,便爬到爷爷身边,他趴在地板上,不知道从哪儿流出的鲜血铺在他身下,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我疯了似的大喊着:“爷爷,爷爷你醒醒,爷爷!”
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我趴在爷爷身上拼了命地摇晃他的身体,可他躺在地下,一动也不动。
我不记得我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这样哭过,我几乎要喊破嗓子,那一刻,恐惧盖过了我身体的所有疼痛,绝望像黑夜一般,笼罩在我心中,笼罩在我眼前,我看着自己双手沾满了爷爷的鲜血,那红色晕染在我眼中,像要将我带入地狱和深渊。
终于,我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犹如一摊烂泥,倒在了爷爷身边。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我好像看到了星星,很刺眼,我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在闭眼的瞬间,我的意识仍然清晰,而我想到的人,只有陆天成,我想,如果我能就这么死去,便是最好的结果,这辈子,我再也没有办法和陆天成见面了,不如就让我和爷爷一起去天堂吧。
可是上帝也不是每次都灵验,或者说,上帝会惩罚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病床上,而床边是丹姐,林震霆,还有Luca。
丹姐哭着喊我的名字:“若兮,兮兮?兮兮?”
这时,他们都凑了上来,看着我,我闭上了眼睛,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讨厌看到这个世界。
可脑中突然出现了爷爷倒在地板上,鲜血直流的画面,眼泪从紧闭的眼皮里涌了出来,我无法控制地哭了起来。
丹姐告诉我,因为撞车的缘故,我的检查结果有重度脑震荡,锁骨骨裂,手指骨裂,还有多处肌肉损伤。
我麻木地听着检查结果,就像听着别人的报告一样,无关紧要。
“爷爷呢?”这是我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
丹姐停顿了许久:“爷爷腰部被刺了三刀,已经……离世了!”
“苏明毅人呢?找到没有?”我又问。
“没有,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他留下的痕迹,还有你的,Luca说,你可能会有点儿麻烦,不过没关系,我们都知道,跟你没关系,Luca会帮你的。”丹姐急忙解释。
“陆天成呢?”
“他在处理爷爷的事儿。”
后来,警察来医院给我做了笔录,我如实说了情况,他们知道苏明毅是我哥哥,林震霆知道,Luca知道,我想,陆天成也知道了吧。
我在进医院后的第6天,正好是12月24日平安夜,我就知道,我的生日不吉利。那天,我没有见到陆天成,我想他一定不会来了,果然,他没有来。
其实不来更好,就算他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几乎每天都在祈祷陆天成不要来见我。
平安夜,丹姐给我买了一个小蛋糕,我伤痕累累地用力抬起胳膊,在蛋糕上插了一根蜡烛,她关掉了病房里的灯,点上蜡烛让我许愿。我看着这根蜡烛,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一脸。
我不知道此刻,我还能有什么愿望可以许,此刻,我更觉得我活着,就是个笑话。
我的爱情,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希望,都被苏明毅毁了,这一年的平安夜,必将成为我这辈子最惨痛的一天。
后来,警方排除了我的犯罪事实与动机,丹姐和林震霆送我回了家。直到出院那天,我已经在医院住了整整20天了,但陆天成一次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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