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最珍贵的东西孕育出魔鬼,从而获得力量 。
但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
什么是魔鬼,吞噬人心者之魔,吞噬人心者之鬼,人心之魔鬼。
以绝望孕育出的魔鬼,以绝望为养分,所以它们也同样散播着绝望。
它藏在情绪之中,遨游在心灵深处。
也掌握着超越常识的力量。
但眼前之人不同,她绝望,但也不完全绝望。
就像是有一条线,一直给她拉着,让她行走在深渊之上,但又不会堕入其中。
就像是被她献祭的东西同样在保护着她,又或者他们自愿为她而死。
之前它也与她遭遇过,但她展现得不多,它并没有看出多少。
血骑士心中疑惑,但这不重要,转瞬间它就扔掉了这丝疑惑。
不论何种情况,何种敌人,它的选择都只有一个,向前。
血骑士被砸在地上,但在被砸落的刹那,它的身躯又化作了无数血蛇四散开来。
然后又聚合在一起,它依旧握着被捏断的剑。
无数的鲜血缠绕着断剑,将它复原。
血骑士经过一系列的战斗,变得虚弱了很多,但虽然它虚弱了,不过却更加危险了。
之前它是血红,现在它化作暗红。
显然它也在使用着更加危险的力量,战斗还远未结束,现在就看是它的身体先在这种力量的压迫下崩溃,还是它先杀死莫陌了。
“能借给我力量吗?”被林恬提在手中的莫陌注视着前方的血骑士,缓声开口道。
他的心十分沉重,仿佛要爆炸了一样。
所以他想要一场战斗,因为这样他才能忘记那些记忆。
林恬看着他,此时的林恬并未和刚刚一样,她依旧有着情感和神智。
刚刚她只是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从而被绝望钻了心灵的间隙,但她现在没有。
虽然魔鬼一途都是失心者,但她不一样,她是绝望魔女,但她也有情感和心。
她的父母残忍的控制着她亲手夺取了他们的性命,但他们也用自己的一切反哺给了她。
他们以她的绝望去孕育希望,然后在用这希望来驾驭绝望。
她失去了,她绝望了,所以她踏上了最危险之一的一条超凡之路。
但她也没失去,因为他们化作了另一种形式,另一种力量,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他们守着她最后的希望。
他们选择了和郝朱母亲一样的道路,埋骨为阶,为儿女登神长阶。
只是他们更加残忍,也更加决绝。
甚至于卑鄙,他们残忍到让她许下承诺,带着他们的遗骸回家。
因为这样才能让她有目标,有执念,才能让她一直活下去。
才能让她在地堡深处,等待那永远也可能来不了的机会。
他们残忍,卑鄙,而且…自私。
但纵然如此,他们也想让她活下去。
于是他们带着那份自私,那份残忍,那份卑鄙,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莫陌不想评判对错,因为他没资格。
那一头槌,让他看到了这些记忆。
郝朱的故事早已让他见证了这个岛的残酷,但林恬的记忆则是让这份残酷再入骨三分。
虽然明白,但他还是想说,草他妈的。
操操操操操操。
林恬没有回答,她将莫陌扔在地上,但她的做法回答了。
黑色的潮汐在莫陌四周卷起漩涡,它们交叠着,形成了一副笼罩他全身的骨质铠甲。
骨甲加身,莫陌感觉像是背负起了一座山,这种压迫并非重量上的压迫,而是源自精神与灵魂层次的重压。
平白无故获得的力量哪能没有代价。
“3分钟,你的身体和灵魂都会崩溃。”回应了莫陌的要求后,林恬才开口回答。
虽然林恬的话依旧言简意赅,但莫陌还是听懂了,他最多只能使用三分钟,超过三分钟后他的灵魂和身体都会因为超负荷而崩溃。
走廊上陷入短暂的平静,双方都在积蓄力量。
莫陌站在林恬的身边,他看着她未干的泪痕,长出一口气,张了张口,但到嘴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想说我们一定会回家的。
但上次听他说类似的话的人已经死了,他已经不想做出承诺了,空口白话就是狗屎。,甚至连狗屎都不如。
血骑士站直躯体,紧握长剑,然后后踏步,这将是最后的冲锋。
就像它誓言所说的那样,直到灵魂崩解,躯体腐烂,它将一直燃烧,直到烟消云散。
不论前方是一个敌人,两个敌人,还是千千万万个敌人。
纵使如蛾赴火,终成灰烬,亦万死不辞。
为希望而生,为黎明而死。乃吾辈之幸也。
剑啸寒光,人亦绝途,杀。
它带着赴死决绝,一往无前,击不穿黑暗,我也要击,杀不死邪,我亦要杀。
黎明死了,我还有希望,焚身以为柴,燃魂做薪火,直到点燃黎明。
向死而死的剑,再次绽放光芒,纵然它本身已经暗淡,纵使为邪恶沾染,纵使必将背负亵渎之名,它亦将为光而战,向阳而死。
呼啸而来的剑,连同两边的房间,一同切碎,杀出了一条宽阔的道来,哪怕这条道依旧满是黑暗。
“活着。”莫陌最后还是说道,他本不想说,但他怕没机会说了。
“然后我们回家。”
最后的话说完他站到了林恬的前面。
已经没有逃跑的必要了,因为已经没人会来救他了。
决绝对决绝。
希望对希望。
胜者拿走全部,败者碾为尘埃。
船中无日月,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盼着得见阳光。
这一刻看着很长,但实则很短。
但就在他们两方都以为将分出胜负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它带着染血的银发,提一颗斩断的头颅,从天顶而落。
它踩在了突进在空中的血骑士头上,以绝对碾压的力量,将它踩在地上,踩爆成血沫。
但这样的变故并没有让莫陌高兴多少,不仅没有高兴甚至让他满脸苦涩。
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肯留你到五更。
这就是难以抗衡的命运,至少莫陌现在抗衡不了。
莫陌的猜测是对的,它,这个银发染血,喜欢躲在墙里的家伙,确实与船有关。
而且莫陌认得它手中提着的头颅,那是在平原之上,枫树林里的骑士。
同样的他也回忆起来了,这个骑士穿着的铠甲。除了古老一些外,与斑纳德身上的铠甲别无二致。
那么当初它想杀他的理由,与现在血骑士想杀他的理由,大概同样别无二致。
因为他们同属一个教派。
所以看到这颗头颅,以及联想就近发生的事情,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脉络,但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这个银发的家伙,不仅会杀血骑士,它同样会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与血骑士一样损坏了船。
踩爆血骑士后,银发看向莫陌与林恬。
虽然看不到它的眼睛,但是莫陌能感觉到它视线的冰冷。
现在还没有马上动手,大概是相识一场,在等他的遗言。
“我…很后…悔,放…过你…们。”这是它说给他们的最后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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