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原的夜,一如往常的静谧安逸,十分适合睡眠。
但此刻的茗香却睁大了眼睛,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她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君山的小家,面前摆着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供她大快朵颐。她吃得很香,吃得很愉快,她想喊白烈云出来跟她一起吃,厨房的门帘子掀开,却看到白烈云一身是血的正在往锅里剔肉片。
他剔的肉,是他自己的手臂,他脖子上一条深深的沟壑还在往锅里不住的喷血,他心口剖开了一个口子,肋骨被他抽了两根出来还在锅里红烧,她能清楚的看到他胸腔里的心,收缩跳动,发出砰砰得响声。
茗香被吓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她哆嗦着抱着被子,想起梦里那血腥的场景,一张嘴便是一阵干呕。她连忙探出身子捞过置于床头的盆子,呕了半天,吐了一盆子酸水,把眼泪鼻涕都给挤了出来。
太难受了。
茗香开始害喜了。
来到白帝原已近一个多月,她终于十分正常的有了妊娠的反应,在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委屈和难过。
她怀着孩子这么辛苦,白烈云却不在她身边照顾。他没法在她身边照顾,她相当理解,可她却不理解为什么白杨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这一个多月来她居然真的再也没有现身过。
那家伙真的是白烈云的分身吗?
那家伙真的是白烈云派来照顾她保护她的分身吗?
岂有此理!
茗香咬着牙诅咒白杨,有机会她一定要向白烈云告状,给他这一个不靠谱的分身打上一个大大的差评。
唉!
难受死了。
茗香翻身坐起,穿好衣服打开了门。门外的夜空中,一轮大大的明月挂在当空,柔和的月光十分神奇的令茗香感受到了点滴的温暖。
这月色,和君山洞庭的月色,和繁华长安的月色一模一样。她看着月,想着家,想着家中那个一直在厨房忙活的人,不知不觉,沐着月光,来到了阁楼下的厨房。
她摸过案板,摸过灶台,摸过摆满了调味品的橱柜,总觉得四处都是白烈云的影子,到处都是白烈云的味道。她看到自己的回忆之中,白烈云泡上了米,洗了菜,在灶下生了火,往锅里添了水,他看着她暖暖的一笑,问她想吃什么,她哽咽了声音,抹了抹眼角滴出的泪,强笑着答道,她想吃青菜粥。
茗香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回忆,还是自己许久吃不进饭而饿出的幻觉。她心潮澎湃的跟着思念已久的人一道煮粥,米下了锅,盖上了盖子,她抬头四顾,厨房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茗香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缩在灶台边,抱着双膝,哭得难以自持。
小青雀落在了她面前,探出小小的脑袋看了看她埋在双膝中的脸,用清脆细嫩的萌童声音问道:“你为什么哭呀?”
茗香哼哼唧唧的答道:“我想我男人了。”
青雀歪着脑袋说道:“那我带你去找男人好不好?”
“找……找男人?”茗香的哭声戛然而止,激动道:“你知道他在哪?”
青雀拍着翅膀飞上了灶台,说道:“他不是就在雪山上?他也挺想你的呢。”
茗香怔了怔,一巴掌把小青雀拍飞了出去,啐道:“呸!他才不是我男人!再敢胡说八道,当心你家帝君撕烂你的嘴!”
青雀拍着翅膀喳喳惊叫了几声,在窗外飞来飞去的说道:“不是你说的你想男人了吗?白帝原现在就只有两个男人,不是雪山上那个,难道是荒漠里那个?”
茗香抓着一根萝卜砸了过去,啐道:“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家帝君!”
“可是,帝君现在不是男人!”青雀躲开了萝卜,吱吱喳喳的异常执拗。
好吧!
白泽帝君的分身也是帝君,所以现在的帝君真不是男人。
茗香被噎得顿住了,只想着该怎么解释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不同,却是顾不得再哭了。那青雀又落上窗棱,尖着嗓子说道:“帝君闭关,我可不知道她在哪,你想她也没用。不过帝君交代了,你若是呆在这里不痛快,可以到处去走走,白帝原这么大,有好多人间没有的景致,该够你玩上一年半载了。”
“一年半载?”茗香目瞪口呆,惊叹道:“她到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啊。”
青雀道:“帝君那么厉害,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它拍拍翅膀又落回灶台边,说道:“你是呆闷了吗?要出去玩玩吗?竹林东面是片菜地,西面是片果园,南面有条小河,北面是片大山,你想去哪边玩?”
茗香摸着肚子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现在身上犯懒,没劲,哪都不想去。”
青雀又问道:“那你要不要再去雪山看看那个人?和他说说话?”
茗香皱眉道:“你为什么总想让我去看他?你是受了他什么好处了吗?”
青雀道:“我没受他什么好处啊,就是觉得他可怜。”
茗香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不能再去看他了,他精神状态不稳定,我不想再刺激他了。”
青雀歪着头不解道:“你不去看他,就不会刺激他了吗?他连做梦都在念着你,哭得可伤心了。”
茗香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皱眉道:“他怎么还在哭啊,有完没完?”
青雀拍着翅膀叫道:“你刚刚也在哭啊。”
茗香反驳道:“我跟他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青雀只是歪着头看她,两只眼睛黑宝石一般,亮晶晶的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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