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
赫连如月才回了神,看着不远处神色木然无措的沧辞献,
“你......”
可只是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
沧辞献见状,赶紧向前挪了挪,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三嫂,这是三哥让我带给你的,我对不起你们,这次跌落悬崖,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没能及时回到东都,没能帮到三哥。”
赫连如月只觉得这一声三嫂,让人恍惚,而且荒唐。
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叠地契和房契,最上面有一张纸条,
“这些铺子和庄子,已记于你个人名下,算作你的嫁妆!”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没有署名,但那确实是辞暮哥哥的字迹。
连一封信都懒得写吗?就这样一张纸条,这样草草几个字。
嫁妆,呵呵,她等了十多年的男人,给她备下嫁妆,何其讽刺。
更讽刺的还有眼下的情形,她赫连如月,清清白白这么多年,如今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却与三个皇子有了纠葛,命运有时候,真是可悲又可笑。
沧辞献见她出了神,小声的唤道,“三嫂......三哥说什么?”
赫连如月将锦盒盖上,声音轻飘飘的,“往后,你别再叫我三嫂了。”
沧辞献瞬间无地自容,这眼下情形,也确实是太过......太过匪夷所思。
“那往后,往后赫连小姐,有何打算?”
赫连如月这才抬眼看着他,很是平静,仿佛看不出她刚才经历过什么,
“你.....可愿如皇后所言,娶我?”
此话一出,沧辞献如被雷击中,他确实从未想过有一日要娶赫连如月,这些年,在他的心中她是三嫂。
更何况这些年,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三哥了,眼下这样的情形,如何对得起三哥。
赫连如月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也是,谁又愿意娶我呢?”
说罢,赫连如月起了身,穿上了衣服,床上那一抹落红,格外刺目,但她并未多看一眼,便木然的往门外走。
沧辞献本想伸手抓住她,可又觉得不合适,于是赶紧上前挡在她前面,
“三嫂......不,赫连小姐你千万别做傻事。”
赫连如月并未看他,也未说话,绕开他抬脚便往门外走。
沧辞献赶紧上前拦住,仿佛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赫连小姐,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这些年你是知道的,我无权无势,说不定都保护不了你。
但是,现下这局面,若是真的父皇赐婚,我.....我定然好生待你。
我知道你只爱三哥,没关系,在我心中我也一直把你当我的三嫂,同三哥一样,是我最亲的人。
往后我们就只做一对有名无实的表面夫妻,我不会管你在心中想着三哥,我会替三哥照顾好你......
这样,也能免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你觉得可好?”
赫连如月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他,如今,与他成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沧辞献与辞暮哥哥最是亲近,他本性善良,又从不参与朝堂之事,他们也算一起长大,彼此了解。
也许往后真的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远离纷争。
不然,她会被东都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还会为左相府蒙羞。
眼下跟着沧辞献,自然要比跟着沧辞信要好。
更何况,他们两早就有了无妻之实。
“那住后,你有喜欢的女子,也便随意,不必顾及于我,我定然也不会干涉于你。”
沧辞献点头称是,末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你可知道,楚州瘟疫已解,两日前太子已经被关入宗人府中,也许过些天,三哥就会回来了。
到时,到时,我安排你们见面,我替你们把风。”
听到这里,赫连如月在心中暗笑,原来爹为了让她顺利嫁给二皇子,竟然刻意隐瞒了这个消息。
不过辞暮哥哥没事,那便好,那便好。
可是,他安全了,她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干净的赫连如月了。
从前辞暮哥哥都未待她有多少特别的情谊,那如今自己早已失了清白之身,又有何颜面再提旁的?
多么可笑,这便是她等了一生的宿命吗?
“往后,便不必再提你三哥了,都是前尘往事罢了。”
沧辞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些年她爱三哥爱得死去活来,他是全看在眼里的。
可是现下的局面,他也不忍心再多说,于是“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屋内再次陷入沉默,沧辞献迟疑良久,
“赫连小姐......觉得,这次下药,会是何人所为?”
赫连如月并未回答,只是一声叹息声极轻,轻到化在风中,毫无声息,
“往后,你便叫我如月吧。”
说完,赫连如月任由青枝扶着她上了马车,又一路回到左相府。
今日之事早已传遍东都,沦为笑柄,赫连政脸色愠怒,早已等在门口,
“月儿,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赫连如月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是自己的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半句安慰,
“爹爹这是担心,往后便做不了二皇子的国丈大人了?要让爹失望了,皇后娘娘说会赐婚,将我嫁给六皇子,沧辞献。”
赫连政没想到一向乖巧温顺的女人,竟然对他这样说话,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大怒,“你这是魔怔了吗?还是嫌命太长?如此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女儿这条命,爹爹要吗?拿去便是!”
赫连政被气得喘不过气,用手指了女儿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是左相府嫡女,从少时便得太后恩准,进宫与皇子公主一道认字读书的,
如今却要嫁给那一无是处的六皇子沧辞献,全东都谁人不知,
他不过就是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在朝中连份差事都没有,更别说势力。
母妃又是个身份卑微的美人,这和嫁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而宁王殿下却又死里逃生,解决了楚州的瘟疫,想来不日即将回东都。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好好的一个宁王,如今却连二皇子也没攀上,
赫连政深知,如今这局面,左相府的荣耀,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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