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不能随便下绝对结论。
护士只能人道主义劝慰了一番。
祁旻转头望向ICU病房内的叶淮砚，怔怔点头。
护士话说完便离开了。
……
叶淮砚蜷缩在一片黑暗中，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
那束光明亮而又坚定地照耀着他。
他额角冒着冷汗，眉头紧锁，紧闭双眼，嘴唇发白颤抖着，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梦魇里。
意识中，不断回响着那带着狡黠笑意的明媚女声，循环播放着一段话：
叶淮砚，你不能轻易就死掉，下次我们去草原上放牛吧，我的愿望就是有一万头牛，每天躺在牛背上数牛。
叶淮砚猛地睁开了眼睛，呼吸机上全是急促喘息后留下的雾气。
耳边传来像隔着一层布，朦胧的说话声。
“病人醒了！”
随后进来一群医生和护士。
医生问：“你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视线朦胧，叶淮砚见医生望着他，微微点头。
医生：“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叶淮砚视线清晰了些，轻轻吐出：“叶淮砚。”
医生：“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淮砚：“出车祸。”
医生点了点头，手上迅速记录着，后与旁边的护士讨论着什么。
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开始对着叶淮砚，进行血压、脉搏、呼吸等指标测量。
一切结束后，叶淮砚缓缓伸手将呼吸机拔掉，对着医生说：“我的狗呢？”
医生镜片后的目光微闪，说道：“没听说，我们只见到你被送到医院来了。”
叶淮砚极其敏锐，立马捕捉到医生转瞬即逝的闪躲。
心中阵痛，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画面，年年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叶淮砚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空洞。
医生和护士见叶淮砚情绪稳定，便离开病房准备后续治疗方案。
……
从叶淮砚的病房出来的两个护士，抱着护理记录本，两人边走边聊着叶淮砚。
“里面那个男生真的惨。”
“怎么说？”
“从他进医院急救到ICU病房，三四天时间，除了一个看年纪跟他相仿的男孩子来看过他，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
“不是吧，他父母呢？”
“说到这，你知道我多气愤吧。”
护士看到她同事忿忿不平的表情，好奇猜测道：“他父母没钱交费？所以不来？”
“不是，我给他爸妈都打了个电话，你知道他妈说了什么吗？”
护士摇摇头：“不知道。”
同事说道：“他妈妈说，你瞎说什么呢，我儿子在旁边啊。”
护士目瞪口呆，一脸吃惊：“亲妈转嫁，生了小儿子大儿子不管了？”
同事点点头：“就是说，我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来，好像特别不待见大儿子。”
护士叹了口气，又问：“那他爸呢。”
同事一脸高深莫测：“这个才是重点，他爸好奇怪，我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正常父亲不应该吓得语无伦次，先问伤势再问人在哪吗？你猜他问了什么？”
护士再次摇头，一脸疑问：“问了什么？”
同事：“他爸着急地问，他还活着吗？然后才问他没事吧，等我说完病情后，他就说了句好的他会过来的，但我这几天都没看见他来。“
护士听完，不明所以，但总感觉骨子里莫名生出了一股寒意来。
……
安静的病房内。
叶淮砚的眼神忽然开始聚焦，透着一股狠意。
四目相对时，那个司机是中途转变成惊慌失措的表情，前一秒还带一丝愧意。
这场车祸是人为。
他害死了年年和许蓁。
【许蓁。】
叶淮砚在无数次试探下，终于确认许蓁的灵魂，已经不在他身体里。
漆黑如墨的眸中翻滚着嗜血的气息。
霎那间，他有点恨许蓁。
恨许蓁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抢过身体控制权，送死。
没有半点犹豫。
什么话都没有留给他，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所以他就是随便被抛弃的那个吗？
叶淮砚握紧拳头的掌心，已经渗出血丝，浑然不觉。
倏然间，充满恨意的眼里闪过一抹欣喜。
他想起了他救起的「许蓁」。
许蓁的魂魄消失，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穿到他身体里的许蓁真正死亡。
要么，许蓁魂魄回到了这个时空的「许蓁」的身体里。
希望是第二种。
许蓁曾说过她死于下水道，那天「许蓁」被推的场景与她描述的死亡场景完全吻合。
一个月前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其实就是她自己。
原来，他上辈子没救到许蓁。
那么上辈子的他去了哪里？以及他为什么会被不明来历的人盯上。
许蓁穿到他身体里是否跟暗处的敌人相关？
很荒诞，但需要一件一件去查。
叶淮砚嘴角上扬的弧度充满了冷嘲意味。
他这条烂命有这么值钱？
需要许蓁来救，又有敌人来杀。
有趣。
可是许蓁如果回到这个时空的身体里，她为什么还不来找他？
是不知道他在哪吗？
叶淮砚偏头，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手机上，他伸出苍白的手拿过手机。
确认了自己没有打开静音模式，又放回了床头柜。
她应该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吧？
……
祁旻接到叶淮砚醒了的通知。
第二天一早就来探望。
他提着早点进来放在床头，又端出青菜瘦肉粥和牛奶，放到叶淮砚的床桌上。
祁旻坐在椅子上，“哥，今天好点了吗？”
叶淮砚头上缠满了纱布，脚上打着石膏，面色苍白脆弱，但神情平静，淡淡道：“死不了。”
祁旻将叶淮砚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摸了摸下巴不由得感叹，打趣道：“哥，你不但命硬，嘴更硬。”
叶淮砚凉凉地看了祁旻一眼，没有理会。
动作缓慢，端起粥就开始喝了起来。
吃到瘦肉，眉头微蹙，但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祁旻噤了声，看着脑袋缠满纱布，全身多处骨折，惨得不能再惨的叶淮砚，慢条斯理喝着粥，连皱眉的表情都那么帅。
不禁对比起自己，自己魅力不够是不是不够高冷，以后跟叶淮砚学着点，大学总不至于连个女朋友都没吧。
叶淮砚喝完粥，对祁旻说道：“你帮我查下许蓁在哪，还有查一下最近叶诚天干了什么？帮我盯着点。辛苦你，报酬，我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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