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2号台要落单啊!"
一位老者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烂赌发连忙拿上纸笔离开了沈怀瑾的卡位。
老者非常自然地坐到沈怀瑾对面,"不是刚订婚吗,来这里干什么?"
说完,他又向这水吧的位置叫了一杯热奶茶。
"继叔,别喝那么多甜的,年纪大了要注意啊......"
孙继拍了一下桌子,"我知道自己老,半条腿都踩进棺材了,不用你老是提醒。"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于孙继的顽固,沈怀瑾也感到很无奈。
"什么时候正式任职?"
"十天后,每月的股东例会上,我会正式宣布跟陆泽宁订婚的消息,并且跟陆泽宁一起正式加入天皇集团的股东会。
我有把握,可以争取到总裁的位置。"
原来沈怀瑾一直有向孙继汇报他计划的进度。
陆家的人只知道陆启天给了沈怀瑾金钱上的资助,却不知道,沈怀瑾真正的师傅是这个从香港来京市开楼上茶餐厅的独身老人。
孙继递给沈怀瑾一根万宝路,沈怀瑾拒绝了。
"不要就算,悭翻。
这个总裁,你不能坐,让你未婚妻坐。"
沈怀瑾不解,"为什么,陆泽宁不会有意见的。
更何况,我很有信心胜任啊。"
孙继从外套袋子里掏出一盒火柴,划开一根,万宝路在火苗的点燃下,散发出很有年代感的烟草味。
"天皇里头,大多都是陆家的亲信。
上上下下加起来,有数不尽的裙带关系。
在他们眼里,即使你合法继承了陆启天的股份,也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外来人。
总裁只是一个头衔,你不需要这个虚名。
让你未婚妻坐上去,她不也是你的扯线木偶吗?
做她的副手,辅助她,不仅天皇,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陆家赘婿沈怀瑾是个有情有义、不贪恋权势的人。
这番操作,既让你赢得了名声,又可以手握实权。
你要记住,站得最高的人,不一定是最能干的人。
而且,总裁这个位置太多人盯着了,你要做什么的话,顶着这个头衔也不方便。"
俗话说,"教识徒弟饿死师傅",可是在孙继这里绝不会出现这个窘况。
出奇制胜是孙继的法宝,至于怎么"奇"、如何"制",沈怀瑾在他身上永远学不完。
"趁热吃,云吞面要糊了。"
茶餐厅的吃法是孙继教沈怀瑾的。
当年,还是学生的沈怀瑾在M国的唐人街洗盘子,孙继的茶餐厅就开在他打工那家川菜馆的对面。
因为对一支股票的分析,两人一见如故。
"美人在怀,靓仔,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
这时候,孙继的奶茶跟沈怀瑾的斋啡来了。
沈怀瑾吃了两口面,喝了口咖啡。
"这水吧小哥的功夫,跟我比还是差了点啊。"
他一转移话题,孙继就知道这个小徒弟想什么了。
"计划开始的时候,我就给过你忠告。
情之所至是最无法控制的,陆泽宁是个很有魅力、很优秀的女人,你会喜欢她,我没感到奇怪。
可人生是不可能既要又要的。
还记得拜师第一天,我跟你说过什么,凡事莫贪,不止是钞票,其他依然。
哎,算了,我说的话估计你都听腻了。
不说了,吃完赶紧走吧。"
孙继说完就离开了卡位,进去了茶餐厅最里头的、挂着淡绿色竹叶图案门帘的小房间。
那是孙继的家,一个人的家。
孙继走后,本来大口吃着云吞面的沈怀瑾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喝了两大口咖啡漱了漱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骆驼牌香烟。
这是他第一次抽的烟,是他的M国人舍友教他的,一直抽了这么多年。
沈怀瑾很早就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有精神洁癖的,这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就比如抽烟,十多年,他不允许自己的口腔中有第二种烟草的味道。
就不如感情,二十多年,他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真情,也没有碰过任何倒贴上来的雌性。
可他吻了陆泽宁,抱了陆泽宁,尽管是陆泽宁撩拨在先,可他的回应是主动的,这不可否认。
所以,他不会允许自己在跟除了陆泽宁以外的女人做任何亲密的举动,也不允许自己再对除陆泽宁以外的女人动情。
否则,这很脏,不仅作贱了自己,也侮辱了陆泽宁。
沈怀瑾在卡座上坐了很久,餐桌上的烟灰缸渐渐被他装满。
临走前,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烂赌发。
"帮我给继叔。"
烂赌发知道,这是沈怀瑾接济他们的钱,薄薄的信封,里头肯定是支票或者银行卡。
"靓仔,我地有钱赚既,你要做大事,留多个钱来傍身啦。"
沈怀瑾把信封硬是塞进了烂赌发的口袋,"京市这里什么都贵,你们赚能赚多少?"
说完,沈怀瑾不等烂赌发反应,大长腿几步就离开了茶餐厅,下楼梯离开了二巷。
傍晚六点,陆泽宁给魏时风发了微信,叫他在酒店门口稍等。
她发完微信,就开始收拾。
"宁宁,宁宁,那你是不是有车接,送我一程吧,我的车拿去保养了。"
骆矜矜拿着小包包,从主管办公室小跑出来截住了陆泽宁。
"行啊。
我收拾好了,你可以没?"
骆矜矜挽住陆泽宁的手臂,往电梯口走去。
"矜矜,现在我虽然不住那套小复式了,可我还是会给租金的。"
骆矜矜翻了个大白眼,"诶,陆大小姐,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啦!
那点租金我骆矜矜还是负担得起的。"
陆泽宁料到骆矜矜会拒绝,"你就当给我留个位置,万一我跟沈怀瑾吵架了,也有个容身之所可以吗?"
两人乘坐员工电梯来到酒店大堂。
"不对啊,就算现在房子是沈怀瑾名下的,那你们结婚后,你也还是有份的呀,凭什么吵架了要你出来,不是他滚出去啊?"
说着说着,骆矜矜有点像电视节目上那些婚姻调解员,好像陆泽宁跟沈怀瑾真的产生了不可磨合的矛盾似的。
出了酒店门口,骆矜矜问车在哪里。
陆泽宁找了几眼,指着一个方向说:"看那儿,那台天蓝色的吉普车,看到没?"
骆矜矜没有回答她,双脚默默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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