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后,生存的欲望让人们摒弃了曾经的底线。
不择手段,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就连这个原本以纪律和荣耀为基石的队伍,也难以幸免。
“可是,”
他眼眸中闪烁着不甘。
“咱们身为军人,难道不应该保留那份尊严和荣耀吗?”
“这样下去,和真正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区别?”
马师长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对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感到无奈。
“守道啊,你都这把年纪了,咋还是看不透呢?”
“你的岁数,都他娘的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缓缓道,“现在这个世道,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道,活着跟死了,就是最大的区别!”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苍凉。
“军人!土匪!那些名头放在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只有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说完,高战山起身,从身后的储物柜中拉出一个抽屉。
他轻轻一翻,抽屉中的物品便“哗啦啦”如瀑布般倾泻而出,落在桌面上。
黄的、白的、蓝的、紫的......
金银珠宝,五光十色,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辉。
“这些东西,”
马师长指着桌上的珍宝,“我要是不收,你以为我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讲廉洁、讲奉献、讲纪律、讲尊严,只怕早就成刀下鬼了!”
听着高战山的话,看着这些黄白之物,王守道再一次沉默了。
他无力的向高师长行了一个捶胸礼。
默默的站起身,默默的转身离开。
在他心里,生存固然重要。
但有些东西,比如尊严,比如荣誉,比如信念。
同样不可或缺!
想要把这些东西塞进2师士兵的脑袋里。
高战山做不到。
安岳也做不到。
他能做的,也只是让贵城再发一批保暖服。
此时的安泽铮也陷入了纠结。
他跟着盐世勋的商队,见到了末世之后幸存者基地的真实状态。
之前末日堡垒里的见闻,让他记忆犹新。
但在这里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到达末日堡垒时,那里的人说他们生活的很好,他还不信。
现在,他信了。
相比西广城的这些幸存者基地,末日堡垒的生活真的是很好。
在一个基地里,几个饿的瘦骨嶙峋的人正在,津津有味的咀嚼一大块生肉。
那是一条人类的大腿。
在另外一个幸存者基地,几个破衣烂衫的幸存者为了一件防护服大打出手。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因为辐射出现了严重的灼伤,全身红肿。
正在巡逻的护卫队员饶有兴致的停下来观看。
这场争斗,他们并没有阻止。
甚至还为此打赌、下注。
另外一个幸存者基地,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正带着护卫队员挨家挨户的“征税”。
百姓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粮食,都被他们毫不客气的抢走了。
丢给百姓的只有一句“你tmd不听话就给老子滚出去!”
这跟贵城那些幸存者基地里的见闻,没有任何区别。
返回棉被坡生活村的时候,他沉默了,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看来这种情况,在大颂国应该是很普遍的事情。
要不然,从乐业县到西广城这一路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白骨曝尸于荒野。
之前,安泽铮认为安岳和安山的做法有很大的成见.
认为他们的行为过于独裁,甚至带有军阀的色彩。
在地球的历史中,军阀之间的混战导致了社会的动荡和不安定。
严重的阻碍了社会的发展,给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仔细回想安国军这一年的发展,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判断。
现在,他把自己之前的偏见一一否定。
安国军并没有像他所担忧的那样,造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局面。
相反,他们在竭尽全力的恢复民生、发展建设。
除了建立了科研中心和煤炭化工,安国军在各个城市成立了完善的行政、司法、教育、税务机构。
对待百姓和流民,安国军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善意和关怀。
至少没有西广城这些幸存者基地欺压百姓、鱼肉百姓的情况存在。
相反安国军治下,欣欣向荣,充满了生机。
百姓的脸上戴着微笑,眼神里充满了光芒。
在鸿蒙星的这一年,他已经见过无数衣衫褴褛的流民,也见过饿殍满地的情景。
在骑龙山的末日堡垒的时候,他对刘天龙的敌意很不爽。
占领贵城时,他对龙霸天的残暴也很不爽。
末世前,两个人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末世后,两个人都成为了雄霸一方的枭雄。
但归根结底,两个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就是对待弱者的态度。
同理心和同情心是人类和野兽的区别。
在鸿蒙星这一年的经历,安泽铮很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一个残暴、嗜血的野兽。
他所做的错事。
顶多是把小强关进小黑屋虐待了大半年。
顶多是把刘二龙截肢了。
顶多是杀死了数以千计的地底人。
数以千计!
卧槽!
想到这里,安泽铮猛然惊醒。
吗的!
我跟地底人无冤无仇的,杀那么多人是为了个啥?
第1次杀人是为了从地底人手里逃跑。
第2次杀人是为了给老爹报仇。
这两次,在安泽铮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第3次杀人是为了拖延地底人的进攻,给末日堡垒的人争取时间。
他不知道这次是对还是错。
第4次,是骑龙山的那次埋伏。
第5次,是花溪幸存者基地的陷阱。
这两次,让安泽铮陷入了挣扎。
那些人本可以不用死的。
第6次,是安国镇暴乱。
这一次,在他看来,毋庸置疑是正确的。
第7次,是占领富水县。
第8次,是富水县防御战。
这两次,他完全把自己代入安泽铮这个角色中了。
在安国军上下一心杀光地底人的氛围中,他完全迷失了自我。
相比安岳和安山来说,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军阀。
他双手染的血比安山多,比安岳更多。
想到这里,安泽铮又陷入无限的迷茫之中。
晚上他被一场噩梦惊醒,无数冤魂向他索命。
有地底人的士兵,有地底人的军官,还有贵城的那些头领。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杀我们。”
“我们也是为了生存才迫不得已这样做的,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你不是鸿蒙星人,更不是大颂人,从我们的国家滚出去!”
“我们是死是活,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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