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长子拢着袖子,溜溜达达的去了都察院。
都察院与刑部和大理寺并称三法司。
都察院有监察百官之责,可弹劾百官,对朝政提出建议。
最高长官是左都御史兼给事中,其次便是左右佥都御史,和经常巡按各府各州监管的监察御史。
这个部门共有官员两百多人,吏员无数。
巡盐道也被称为巡盐御史,巡按州县。
永兴长子在院里找了找,找到一位经常替勋贵们搞弹劾的御史。
“弹劾周进?”
御史让属官经历和知事离开,眯着眼睛看向永兴长子,“理由呢?”
永兴长子拿出一份他连夜找人写的奏折,“事情都在里面了。”
御史打开来看了眼,眉毛高高挑起:“周进指使家丁当街打你?”
御史抬眼瞄了瞄永兴长子,目光落在永兴长子腮帮子处的青紫上。
“你看这脸上的青紫,就是周进的下人打的。”永兴长子指着脸,“老话都说了,打人不打脸,他专挑我脸打。”
御史犹豫了一下:“我虽然能用印,但这种小事送到文渊阁后,多半会被阁老们给拦下来,不会送到陛下案前的。”
两个官员在天街打架,最多罚俸禄。
而且,周进和广平郡王家有私怨,这个大家都知道。
就是换成他,他也得揍广平郡王。
广平郡王找人向周进提亲,这是想毁周进的官途。
这等死仇,打一架都算是轻的。
永兴长子拿出一张银票,“帮帮忙。”
御史接过银票,拿起他的印盖在奏折上面,“我只答应帮你弹劾,至于能不能弹劾成功,不能保证。”
永兴长子哼了一声:“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这奏折往上送,他就在外面找人使力,在大街小巷中散布周进派家丁打他。
到时,朝廷碍于民怨压力,一定会处置周进的。
“打我?”
永兴长子呵呵一笑。
老子可不是这么好打的。
这一拳打在我脸,痛在你身!
我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互殴的痛苦!
我是勋贵我怕什么?
我三天不挨打那都是稀罕事。
你可是新科探花,你可是文官。
文官当街和勋贵打架?
丢人的是你周进!
永兴长子拢着袖,开开心心的往都察院外走去。
走到门口,恰遇到右佥都御史陆审言进门。
永兴长子急忙躬身施礼。
陆审言看都不看他,往院里走。
“狗眼看人低。”永兴长子在心里骂了一句,朝外走去。
进了办公室,陆审言才问起永兴长子,“永兴长子来都察院做什么的?”
下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来弹劾周探花的。”
陆审言骂了一句,开始工作,“无稽之谈。”
没把这事放在心里。
很快,弹劾奏折随着今天所有的奏折一起被送到文渊阁。
送到几位阁老的案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到这份奏折的正是最近不得圣意的赵阁老。
赵阁老看完奏折正准备扔掉时,突然改了主意,“把这份奏折送到李阁老处。”
李阁老看完奏折呵呵一笑:“送给知海,让知海看着办。”
紧接着,殷知海得到了奏折。
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都想看皇帝的反应是吧?
那就闹腾起来吧!
殷知海抓住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王阁老。
“阁老,您看这份奏折要如何处理?”
王阁老一听就头大了。
昨天大家都在清江楼上,下面发生了什么看得清清楚楚。
先是晋王两次住到陆伯舟家。
紧接着许经臣也去了。
许经臣堂堂宣威将军,装成道士随侍在陆伯舟身边,鬼都知道有问题。
自从当年奋勇伯率领家中四子保卫皇城战死后,许家被皇帝另眼相看,许家所有子弟身上都有将军的爵位。
这是勋贵里的独一份。
许经臣别说打永兴长子,他就是把广平郡王揍一顿,广平郡王也得认栽。
他可不想沾这件事情。
殷知海明摆着就是拿奏折来套路他的。
这件事情,他不能处理。
推给皇帝好了。
一时不察,入套了:“此事,当圣裁。”
殷知海莞尔一笑:“就依阁老所言。”
然后拿着奏折去其他阁老办公室:“王阁老说,此事当圣裁。”
其他阁老一听有人挑头,立刻点头同意:“就依王阁老所言。”
很快。
这份奏折放到皇帝案上。
皇帝打开一看,面无表情,“召广平郡王和永兴长子入宫。”
“再召状元入宫。”
听到皇帝召他,广平郡王激动至极。
这是准备解他的禁足吗?
父子俩同时入宫时,广平郡王转头问儿子。
“儿啊,陛下召我父子入宫,你可知为了何事?”
永兴长子一愣。
这我哪知道?
我又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虫。
任他再想,也想不到那封奏折上面。
正常来讲,弹劾奏折得两三天才能呈递到文渊阁。
又不是军情,不用八百里加急。
到了宫里,却发现宫里站了个年轻人。
一看到陆伯舟,永兴长子的心咯噔一下。
“周进告御状了?真不是个东西!不就打个架,竟然告御状?没出息。”永兴长子在心里骂。
皇帝连句废话都没有,指着陆伯舟和广平郡王说话:“郡王可知此人为何人?”
上过朝认识陆伯舟是谁的广平郡王一脸莫名其妙,正准备拱手回答的时候,皇帝却已转头问永兴长子。
“永兴长子,你与朕说说,此人为何人?”
永兴长子连考虑都没有:“回陛下的话,此人为新科探花周进。”
皇帝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下去。”
广平郡王的脸,唰地一下惨白。
心头浮起一个不妙的想法。
等到永兴长子出去后,皇帝唰的一下把奏折扔到广平郡王身上:“好好看看!一字一句的看。”
“把人认错,意欲当街殴打状元,竟还敢写奏折弹劾周探花?广平郡王,你教子颇有方啊!”
广平郡王吓得冷汗直流,瘫在地上,“臣,臣知罪!”
“既已知罪,该如何领罚?”皇帝问。
广平郡王两手撑在地上,身子颤抖:“臣自请罚俸禄一年,禁足一年。”
皇帝盯着广平郡王,轻轻地笑:“郡王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听到这句严以待人,宽以律己,广平郡王汗出如浆。
“臣,臣愿去户部交纳罚金一万两。”
皇帝勾着唇角笑了笑,“闻听郡王在京中有宅院数套,正巧探花郎还未曾置地。”
“臣马上给探花准备上等宅院一套,哦不,两套。”
一万两银子外加两套宅院总能把此事摆平了吧?可广平郡王跪了半天却没听到皇帝的声音,便知道皇帝不满意。
广平郡王咬了咬牙:“臣在城外有良田五千亩,愿赔偿给周探花。”
皇帝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此事你们父子还得去求探花亲口原谅你们才成。”
这些赔偿还不够?
广平郡王瞬间明白皇帝要什么?
皇帝要他带着金银珠宝去求周进原谅。
敢情这是皇帝知道周进太穷了,没钱下聘礼娶媳妇,让他出聘礼呢?
从宫里出去后,广平郡王命家丁把永兴长子吊在郡王府大门口抽打。
“混账畜生!”广平郡王解下腰带。
逆子!
逆子!
一天之内让老子损失了将近三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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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苏小脆老板的‘秀儿’,老板大气,祝老板心想事成。
感谢土豆土豆普忒头two老板的‘催更符’,祝老板人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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