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皇帝的话，皇后点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陛下病得很重，我快吓死了。”
“朕的病，和今日太子得的病，很相似。”皇帝声音缓缓，说出的话却令皇后恐惧。
“后来朕的身体渐渐好转，子嗣上面却极艰难……”皇帝说到这里，声音渐低。
“太子十岁后身子也是渐渐不好，同样是子嗣上面艰难。”
皇帝拿出一份供词放到皇后手中：“这是刘太医的供词，你看看吧。”
皇后打开供词只看了几眼，只觉得天旋地转。
“铅？铅毒？……竟然在太子入宫后便给太子下毒？这毒一下十几年？刘太医竟是楚王的人？楚王府不是被灭了吗？怎么还有人活着？”
皇帝知道皇后自从太子妃薨逝后身体便不好，忙扶住皇后。
“朕悄悄命人更换了东宫所有的锡器！自从更换锡器后，太子身子有明显好转。”
“但是……太子此生……注定无子了。”
皇帝说到这里，声音带了悲愤。
“当年楚王勾结红莲教攻入皇城，朕以身为饵，却不防他想杀的是我的皇儿。”
“朕将楚王全府灭尽，门下走狗一网打尽，却还是有漏网之鱼。”
“为防宫中还有楚王余孽，宫中挑选的乳母不能用！让沛王妃自己挑选吧。”
皇帝闭了闭眼，只觉得悲凉。
皇帝又怎样？
别人该算计他时，依旧能算计他。
他现在只庆幸陆伯舟流落到民间。
若陆伯舟一直在宫里住着，被下毒的会是陆伯舟。
皇后的身子颤抖着，牙齿咬着：“我绝对不容许这些人再害我孙子。绝对不允许！找到楚王府余孽，杀光杀尽！”
皇后握紧皇帝的手。
皇帝眼中冒出寒光，“朕一定会保护沛王和潞王，将来还要让泽美继承朕的秦王。”
皇帝与晋王是同母兄弟，上面有好几个哥哥。
其余的哥哥早夭，唯有二哥楚王长至成年。
楚王是太后亲生，排行二。
先帝因深爱皇帝与晋王之母，不喜楚王的为人，将皇位交给皇帝承继。
楚王假意奉迎，却暗生不满。
于二十年前勾结红莲教攻入皇城。
自汉高祖刘邦杀白马立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之后，王爵仅皇族成员可得，成皇室专有。
偶有异姓王，但都非常态。
通常来讲，得皇帝宠爱的儿子会被封一字王，一字王便是亲王。
秦王封号中以秦、楚、晋、齐四国最为尊贵，因这四国是春秋时期最大的诸侯国。
次一等的是赵、魏、燕、韩、宋、梁、周、吴这八个封号。
又因秦朝一统天下和李世民曾做过秦王的缘故。
故这四个封号中，以秦王为贵。
皇帝未做太子时的封号是秦王。
但这四国封号中，晋王却是做皇帝最多的。
最有名的便是晋王司马昭、杨广、李治、赵光义……
……
“你说什么？陆伯舟被封王了？”李凤娴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夏吉芳。
“府里的匾额换成了沛王，听说陛下也去了。夫子怕我们冲撞陛下，特地放我们几天假。”夏吉芳的心灵也受到极大的冲击，又惊又喜。
惊的是陆伯舟一夜之间由晋王之子变成了沛王。
喜的是他和陆伯舟是姻亲。
“考什么秀才？凭我和沛王的关系，怎么着也得给我封个侯呢？”夏吉芳志得意满。
李凤娴不禁看了一眼夏吉芳。
前世夏吉芳确实被封侯爷了。
仔细想想，前世的夏吉芳只是个举人，没当官也没什么才能。
除了女儿嫁给陆伯舟的儿子做了太子妃再没其他的能耐了。
她在京城住得久了才知道皇家很吝啬，侯爷特别少。
再看看这一世太子妃娘家拼了四代命才换来一个侯爷的封号。
那么前世夏吉芳被封侯爷就很有问题。
应该是因为李菁岚前世救了陆仲玉和陆观鱼，陆伯舟用侯爷做的感激。
李凤娴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对。
去他娘的！
想到这里，李凤娴在心里骂娘。
前世的通天富贵啊！
真是放着富贵不会享的睁眼瞎！
骂完后，李凤娴越看夏吉芳越不顺眼。
这世怎么瞎眼找了这么个玩意儿？
冷着眉眼道：“你当侯爷是这么好封的？你一没功名二没才学，你配吗？”
“你还记得汉朝的吕后，她娘家可是通天的富贵，结果怎样？不还是吕氏被灭族？”
夏吉芳惊了，“我倒是想做吕太公，但我女儿没嫁到皇家的命。你用吕后打什么比喻？”
他伸手摸了摸李凤娴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滚你的！”李凤娴一时间说顺了嘴，被夏吉芳拆穿后恼羞成怒的骂他。
“给我好好看书，今年必须考个秀才回来。要不然我就和菁岚、哦沛王妃说，与你和离！”
“我可不想做白丁的媳妇！你信不信我跟你和离后，有的是人抢着娶我。”
说到这里，李凤娴翻了个白眼。
若以前的李凤娴说和离这两个字，夏吉芳二话不说立刻拍屁股同意。
但今天的李凤娴说和离，夏吉芳吓得脸色煞白：“娘子，我一定好好读书！”
现在夏家就指着李凤娴过日子了。
他的亲戚夏员外郎现在对他特别客气，甚至都不要夏母再送年礼。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凤娴给他带来的。
夏吉芳虽然不喜欢读书，但他不傻。
现成的大腿干嘛不抱？
只要李凤娴一天是他媳妇，他就和陆伯舟是一天的姻亲。
想到这里，夏吉芳不禁浮想联翩：陆伯舟将来要是做了皇帝……
那他岂不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哎呦！
哎呦！
这咋越想越美呢？
像他这种皇亲国戚每年都有一次上朝的机会。
到时满朝的两榜进士中间夹了一个他，别人说什么他听不懂什么，岂不难堪。
为了将来上朝能一鸣惊人。
必须读书！
好歹考个举人。
夏吉芳捋起袖子，这次是真发狠了。
走出院子时，与小妾吴芳菲擦肩而过。
见到夏吉芳，吴芳菲神色激动，娇娇柔柔的唤了一声大爷。
夏吉芳的心思根本没在吴芳菲身上，满脑子都是将来上朝要辩倒满朝朱紫，理都没理吴芳菲，往书房院走去。
吴芳菲咬了咬唇，又往李凤娴的屋里走去。
李凤娴抱着孩子，低头与大儿子说话。
李凤娴的大儿子处于想学说话阶段，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婢女梅香生的大女儿站在大儿子身边，见缝插针的咿咿呀呀两句。
对这两个孩子，李凤娴是同样的喜爱。
这些年她跟着夏母，渐渐也学了些东西。
感觉她的亲娘李吴氏实在不会教孩子。
若当年李吴氏好好对待李菁岚，能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现在不仅李菁岚和娘家断亲了，她也断亲了，她可不想将来她与夏吉芳和离大归，被李朋煊关起来当猪养。
女儿对她儿子的地位没半点影响，将来养得好，跟李菁岚似的嫁个好人家，对她儿子有绝大的帮助。
她干嘛不好好养？
见到大女儿流着口水，笑着拿帕子给大女儿擦口水，“慢点说，看这口水流的。”
吴芳菲瞧得心里酸酸地，干脆没进屋，而是往自己院里走去。
李凤娴其实看到吴芳菲了，却没打招呼。
一个不能生育的妾室，对李凤娴没有半点威胁。
吴芳菲就算生孩子了，她也不怕。
她有李菁岚做靠山，谁敢对她呲牙？
李凤娴现在对李菁岚的态度和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是有错全部归到李菁岚头上。
现在是有事同样推到李菁岚头上。
只要有人敢惹她，她就来一句：“是不是要让我姐姐过来和你们说。”
她就是狗仗人势了怎么滴？！
有本事你们也仗去啊。
又逗了一会孩子，李凤娴命乳母们抱着孩子去找夏母。
夏母戴着眼镜正在看账册，看到李凤娴领着孩子过来了，笑着取下眼镜：“宝宝，到奶奶这里来。”
两个孩子齐齐朝夏母这里扑去。
逗得夏母笑得合不拢嘴。
趁着逗孩子的空隙，夏母指着账册：“这些都是整好的，你看看！”
今天李凤娴和夏吉芳所说的话，夏母已听到了。
李凤娴能拉着夏吉芳往好的方向走，夏母很欣慰。
以前那个任性暴躁的李凤娴渐行渐远。
谁没年轻过。
谁没任性过。
都会长大的。
夏母看着低头看账册的李凤娴，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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