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南离县溪水村为农民读书的古先生打开家门,一眼看到门外趴着个人。
“怎么躺我家门口?一会村民们还得过来读书识字呢。”古先生走过去,推了推人。
被他推的人却没半点反应,仿佛死了似的。
古先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脖子。
感觉到还有脉搏,古先生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早起下地已经收工的杨老实扛着锄头走过来,见到古先生家门口躺着人,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谁呀?”杨老实走过来把地上的人翻了个面,却见到这人脸上有道很长的刀疤。
刀疤已经化脓,半边脸都肿胀着,一时看不出这人的长相。
“怎么伤成这样?”杨老实和古先生都是心善的人,忙把这人拖到院子里。
“我去煮点青蒿。”古先生忙让妻子捅开火炉开始煮药。
农民们受伤是常事。
古先生这里常备着普通的伤药。
不一会,青蒿药水煮好。
在杨老实的帮忙下,古先生给陌生人喂了碗药水。
又把青蒿剁碎,覆在陌生人的伤口上。
许是因为喝了药,也许是陌生人的求生意识比较强。
不过一会,陌生人悠悠醒转。
“多……谢……”陌生人半边脸肿着,眼睛睁不开,勉强能睁开另只眼。
“你是打哪里来的?”古先生问他。
陌生人的声音很虚弱:“从河南桐柏来的。”
“呀,你竟跑了这么远?”古先生有些吃惊,又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米粥,“喝点米粥补补身子。”
陌生人闻到米粥的香味,已是饥肠辘辘,强撑着病体接过米粥。
“能吃东西就是好事呀。”古先生放心了。
杨老实凑过来,问:“你们河南可是产粮大省哩,都用的什么肥料?能和我说说不。”
古先生阻止他:“没见人家病着?问这些做啥?”
杨老实挠了挠头,嘿嘿笑:“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见个外省人嘛。”
陌生人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回答杨老实的话:“河南那边粮食产量也就是两石左右,平时只用畜牲肥料。”
原来那边也是只用畜牲肥料啊?
杨老实有些失望,又问:“你叫啥?”
“我姓苑(yuàn),没有名字,家里排行二。”
“哦,苑二。”杨老实念叨了一下名字,又挠了挠头,“这名……”
连着念起来就跟喊冤似的。
眼见苑二神智有些清醒,古先生也问:“你怎么从河南跑到京师来了?”
“家里遭了灾,一家人逃到京师,结果一路上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我一个。我受了伤,若不是你们相救,只怕我也要死了。”
苑二说着爬起来要给古先生和杨老实磕头。
“这可使不得。”古先生也是家乡受灾后来到京城投奔亲友的,听到苑二这样说,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你有路引凭条牙牌吗?”古先生问。
“有牙牌。”苑二指了指脖间。
古先生掀开苑二的衣领,找到一个牙牌。
牙牌上刻有姓名籍贯家庭住址。
逃难的人肯定不会有路引凭条,唯一的身份证明就是牙牌。
古先生自己也是逃过难的,懂这些。
他把牙牌塞回苑二的衣领中,“先养伤吧。”
当初若不是陆伯舟和李菁岚对他伸了把手,他和老妻在破庙中度日,只怕这会已经饿死了。
都是天涯沦落人。
能伸把手就伸把手吧。
“谢谢……”苑二勉强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只是配上他肿胀带伤的脸,怎么看怎么骇人。
眼见古先生要留下苑二,杨老实把古先生拉出去。
“你怎么留下他呀?”
古先生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沛王殿下,我和老妻已经死在南离县了。”
古先生的事情,杨老实知道。
听到古先生这样说,杨老实明白了古先生的心思:“我刚才观察他的手指,虽然全是污泥,却没茧子。一会你好好套下他的话,看他以前是做什么。”
“我省得了!”古先生转头看了一眼躺在院中的苑二。
杨老实又说道:“如果是个良家子又识字,你就收养他好了。有收养活命之恩,将来能给你养老送终哩。”
古先生点了点头。
杨老实拍了拍古先生的肩:“我帮你把他抬进屋。”
两个老头一起使劲,把苑二抬进了屋。
一躺在床上,苑二的劲就松懈了。
头一歪,彻底昏迷。
“这咋还没气了呢?”杨老实嘀咕着,用手探了探苑二的脖子,“还好,跳着呢。”
“一会再煮些草药喂给他喝,若他能挺过去算他命大,若不能……”说到这里,古先生沉默着。
若活不了,那也是苑二的命!
像苑二这种伤,没有十来两银子根本治不好。
古先生一年才挣二两银子。
哪有银子给苑二请大夫看病?
“就看你的命硬不硬了。”古先生走出去,把门带上。
……
“找着了吗?”陆伯舟看着上门汇报事情的衙役班头。
衙役班头姓袁,名叫袁来。
李菁岚嫁给陆伯舟时,曾帮着李菁岚把陆张氏从家里赶走。
李菁岚被劫持,袁来卖力寻找。
陆伯舟后来向徐枫讨了个人情,把袁来要了过来。
袁来一直在帮陆伯舟做些外面的事情。
听到陆伯舟问他,袁来拱手:“找到了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是宫里的一个内侍,八岁,今年刚刚进宫。”
听到是内侍,陆伯舟微微点头。
文渊阁是在皇城内部,外人根本进不来。
这个小孩子肯定是宫里的内侍。
也就是说,把包袱递给这个小内侍的人,同样也是宫里的人。
陆伯舟问,“他有没有说是谁给他的包袱?”
衙役班头袁来点头:“太子詹事府舍人韦彦。”
陆伯舟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把账册给周进是什么意思?
那几天李菁岚要生产,他提前请了假。
难道是韦彦找他没找到,把东西转给周进了?
李菁岚在屏风后听得分明,扬高声音问:“袁大哥,韦彦现在在何处?”
这一声袁大哥,叫得袁来弯了腰,他拱手道:“回王妃的话,韦彦不知去向。小人还查到一件事情,韦彦的妻儿也失踪了。”
“失踪了?”
李菁岚想起陆宣德。
陆宣德一家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引出陆伯舟的身份后这案子莫名其妙的又停滞了。
李菁岚隐约知道当年的真相。
楚王当年勾结红莲教叛乱,造成陆伯舟的失踪。
皇帝压下陆宣德的案子不再往下审理,证明陆宣德的案子应该牵涉到楚王余孽。
感觉她的思维有些跑偏了,李菁岚又问起韦彦:“还有其他人在找韦彦吗?”
袁来回答:“宫里没人找韦彦,那个小内侍也没人找。但是小人打听到了一件事情,大理寺发了海捕文书捉拿韦彦。”
“大理寺?”李菁岚坐直了身子。
舍人从七品,是正儿八经的东宫属官。
大理寺哪有权利捉拿?
袁来思忖着回答,“后经小人查证,大理寺并未发布海捕文书。”
“冒充大理寺发布海捕文书?胆子真大!”李菁岚惊讶了。
陆伯舟在旁边说了一句:“莫非是为了追捕方便?所以才冒了大理寺的名?”
李菁岚思忖了一会,摇头,“再查一查,我总感觉不对劲。”
李菁岚又想起件事:“和高大喜说一声,让他把孩子弄过来。那孩子在宫里,不安全。”
“行,一会我和高大喜说。”陆伯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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