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
大苏村
梁大路跟严谨详细交流案件侦查的细节以后,便下令刑侦、技侦以及辖区派出所,前往苏贵田家。由于大部分民警都不了解案情,所以对于梁大路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梁大路也没有多解释,毕竟,他也没有亲自去过现场,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严谨的推测。
警队到达大苏村后,梁大路按照严谨的建议,将村委会主任苏贵兵以配合调查的名义传唤到现场,一来,避免了没有证据就对苏贵兵传唤的被动。二来,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监控起来,避免苏贵兵突然逃走。
虽然自己的手下接连出了问题,但是好在这些事情现在都属于死无对证的状态,苏贵兵毕竟在社会上混了二十几年,知道警察目前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也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而且,如果自己突然逃跑,反而会引起警察的注意,让警察更怀疑自己。话虽如此,当凉山县刑侦大队的民警来到自己家里,传唤自己到苏贵田家配合调查时,苏贵兵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是为了摆脱警察对自己的怀疑,苏贵兵还是强装镇定,来到了苏贵田的家。
昨天苏贵田家的沼气池里发现了死尸,警察还封锁了苏贵田的家。今天更多的警察又来到苏贵田的家,还对周围的邻居进行盘问,越来越多好事的村民聚集的到了苏贵田家,甚至隔壁村子还有人专门骑车跑了看热闹的。苏贵兵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心中更是不安。
“走啊,苏主任。”一旁的民警催促道。
“嗯。”苏贵兵用力清了一下嗓子,强装镇静的穿过人群,向苏贵田家走去。原本就有人传闲话说苏贵兵跟刘兰有一腿,现在又看到警察把苏贵兵“拘捕”到了现场,大家便杂七杂八的议论起来。村民中已经有人开始对着苏贵兵指指点点,并且议论起来:“是不是苏贵兵派人去外地杀了苏贵田?”
“苏贵田死之前回来过,隔壁小凤婶子还听见他家里有人打架,我看八成是苏贵田把苏贵兵和刘兰这对狗男女堵住床上了吧。哈哈哈。”
“我听人说是苏贵田欠了他的钱还不上,才被他杀的。”
“不可能,苏贵田能欠苏贵兵几万块钱?再说,苏贵兵那么有钱,也不至于为了那么点钱杀人啊?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贵兵下手狠着呢!他爹当年就不是个东西!”
“就是,就是。”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苏贵兵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看着周围的人。有些人被他恶狠狠的眼神吓退,有些人满不在乎,等着看他怎么被警察处理。苏贵兵穿过人群来到苏贵田家的门前,刚要进门,就被门口警察拦了下来,“不许进。”
苏贵兵斜眼看着身后的人群,挺胸抬头说道:“是你们梁队长让我来的。”说完就想往里闯。谁知门口的警察没有丝毫通融,严肃地说道:“知道!让你在这等着!”
苏贵兵眼看进不去,就想转身离开,找个人少的地方,不想在这里听这些村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但是刚一转身,就被身后传唤自己的警察拦住了,“让你在这里等。”听到警察的话,苏贵兵有些气愤,但是大庭广众,他又不好发作,只好站在这里等着。
严谨和梁大路两人站在院子中讨论案情,这时门口的民警进来通报苏贵兵已经到了现场,询问是不是让他进来。梁大路刚要说话,严谨说道:“就让他在门口等。”梁大路看了看严谨,随后摆手让通报的民警出去。随后询问道:“为什么不让他进来呢?”
严谨面带愁容说道:“通过昨天的情况,我判断应该有第三人出现,并且带走了苏贵田的尸体。但是这个第三人到底介入到了什么地步,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苏贵兵知不知道这个第三人的存在,我们也不清楚。所以不能让苏贵兵了解太多我们的侦破情况,以免他将所有的一切推脱到这个第三人的身上。特别是目前我们都无法确定这个第三人是否真实存在,所以必须慎之又慎。”
听了严谨的分析,梁大路点点头说道:“没错。”
技侦的警察已经进入现场,对卧室和厨房的血迹反应进行细致的勘验。虽然按照严谨掌握的时间线,苏贵田的死亡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刘兰也对房间进行了彻底的清洗,好在苏贵田家里是水泥地面,地面布满了裂缝,同时水泥本身并不是防渗的材料,所以血液一旦渗入想要彻底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定会有线索留下。
“梁队长,可以了。”技侦的民警出来说道。两人立刻跟随技侦民警进入苏贵田家的卧室。在技侦民警手中灯光的照射下,基本还原出苏贵田家卧室地面血迹喷溅的情况,衣橱上因为重新用油漆粉刷的原因,已经难以看出大面积的血迹痕迹,只在一些缝隙里发现了血迹。但是结合油漆以及洗刷的痕迹,也基本可以判断当时血迹的飞溅情况,与昨日严谨等人昨日的分析基本吻合,严谨将四人昨日对当时案情的分析再次讲给梁大路。
紧接着,两人跟随技侦民警来到厨房,只是令两人震惊的是,厨房的血迹比卧室还要严重。梁大路有些不解,严谨虽有些震惊,但是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昨日搜查时,严谨就发现了那把带血的切片刀上的痕迹有些奇怪,像是多次砍剁硬物造成的,再结合丢失的斩骨刀。严谨推测当时凶手杀害苏贵田后,将他的尸体拖至厨房,随手抄起一把刀,准备进行分尸,没想到第一把刀根本切不断骨头,便随手将他丢在一旁,不想恰巧掉进了橱柜间的缝隙里。随后凶手又再次拿起一把斩骨刀,对苏贵田的尸体进行分尸,随后把刀也跟尸体一起扔了出去。而这把切片刀因为不小心掉进了缝隙,所以被留了下来。
严谨对技侦的民警说道:“尸体既然被拖到厨房分尸,那么通向卧室和厨房的路上,一定还有血迹。”严谨顿了顿说道:“辛苦你们。”
“不辛苦,应该做的。”技侦科民警说道。
严谨看了看苏贵田家,然后对梁大路说道:“看来这里才是苏贵田遇害的第一现场。”梁大路也点点头,严谨继续说道:“现在只差确定现场的血迹是不是苏贵田的了。”
没过多久,技侦的民警就将客厅的血迹做了出来。梁大路看着满屋的血迹,气愤地说道:“真是不知道这个刘兰是怎么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两个月的。我回去就签署对刘兰的通缉令!”
严谨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急,先把外面那个控制住再说。”
“对!”梁大路气愤地说道。
两人来到门外,看到在门面惴惴不安的苏贵兵。
“苏主任。”严谨打招呼道。
“严队长。”苏贵兵笑着说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凉山县公安局的刑侦大队长,梁大路同志。”严谨笑着介绍道,随后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执法权的。要不要看看他的证件?”
苏贵兵听到严谨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不用,不用。”
“苏主任,苏贵田家里发生了命案,刘兰又不知所踪,你作为村主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现在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吧。”梁大路严肃地说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杀人的时候我又不在她家。”苏贵兵辩解道。
“看来你以前来过她家?”梁大路说道。
“我……嘿嘿嘿,我是村主任,总要走访一下村里的情况啊。”苏贵兵说道。
“那就对了,村民说苏主任工作非常认真,经常到村里了解村民的情况,所以我们才让您跟我们回公安局配合调查,讲清楚刘兰的情况。”梁大路说道。
“啊?”苏贵兵这次发现中了梁大路的圈套,他刚要辩解,只听梁大路大声说道:“小陈,苏主任跟你的车。”
“是!”
随后跟严谨两人径直穿过人群,准备回县公安局。苏贵兵原本还想反抗,但是看到周围的群众对自己指指点点,觉得有些操作不适合在这里进行,便拿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跟在两人身后,大摇大摆的上了警车。而就在人群之中,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小苏村
林志鹏跟自己的舅舅聊着苏贵兵家族的一些往事。“小鹏,你问的这些事儿,我还真不太知道。你说的这个苏晓慧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就知道她是小苏村的副主任,其他的还真不清楚。”苏林生说道。
“那她这个副主任是不是苏贵兵帮他弄的?”林志鹏问道。
“不好说,不过在苏贵兵回大苏村以前啊,这个苏晓慧就在村委干了,具体是干啥的我还真不知道。”苏林生说道。
“那她是苏贵兵的亲侄女?”林志鹏问道。
“不是,苏晓慧她爸爸叫苏贵军,是苏贵兵的堂兄,他俩一个爷爷。”苏林生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大声喊道:“妈!妈!”起身来到客厅南边的卧室门口,开着门对着里边说道:“妈,这个苏贵军他爹叫啥来?”
“哪个苏贵军?”房间中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是林志鹏的姥姥。林志鹏听到姥姥说话,也起身来到门口听着。
“就是原来大苏村村支书苏富民他哥哥,叫苏富啥?”苏林生问道。
“原来大苏村的村支书苏富民的哥哥?”老太太说道。
“对,叫啥来?”苏林生继续问道。
“叫苏富……苏富国。”老太太说道。
“对,苏富国。我听说他们两兄弟关系不太好吧?”苏林生说道。
“嗯,是。这个苏富民仗着自己是村支书,他爹也偏心他,霸占了他爹……叫……苏兰桂的房子,给他哥一家三口赶出去了。给他哥哥批的宅基地,在南边的山坡上,当时苏富国孩子还不大,也就刚上小学吧,一家子住在半山腰的茅草屋。我记得当时他们家盖房子的时候正好是夏天,大热天,那太阳那么大,木头、石头都得从山底下往上运。那时候雨水多,房子盖了一半,梁掉下来了,当时他那孩子叫……叫啥来?”老太太说道。
“叫苏贵军。”苏林生说道。
“对,就是那个小军子,正好在墙角避雨,被掉下来的房梁正好砸到腿上了。哎呦,那个血啊,把地都染红了。苏富国就抱着孩子往县医院跑,正好遇见咱们村的苏泉友,他那时候是生产队长,开着拖拉机拉着他去的县医院。这才保住了腿,但是走路就是一瘸一拐的。哎,可怜啊。”老太太说到这里,不由得抹抹眼角的眼泪。
“我说从小看着苏贵军就走路不利索,原来是这样。”苏林生说道。
“但是,我听人说,苏晓慧跟苏贵兵一家的关系不一般,经常到他家里去。”林志鹏说道。
“这个小军子出了事儿以后,苏富民也怕村里人说闲话,就给他哥垫上了医药费,还找人帮忙给他家盖好了房子,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啊。”老太太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记得上学的时候,苏贵民就不跟苏贵军一块玩,私下里还叫他小瘸子。”苏林生说道。林志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林生,他继续说道:“这个苏贵军比我们都大,但是家里穷啊,所以上学就晚,正好跟我们一级,苏贵兵也是我们学校,那时候都在县里上中学。那时候都是骑自行车上学,但是苏贵军家里穷啊,只能自己走路上学,有时候坐别人的车上下学,但是我就从来没见过他坐苏贵兵的车。而且,我看苏贵兵明里暗里都看不起苏贵军。”
“那苏晓慧怎么看着跟苏贵兵关系那么好呢?”林志鹏疑惑道。
这是林志鹏的舅妈晾完衣服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三人的谈话,说道:“他苏贵兵从上学就不在村里,村里的人都不认识他,他不拉拢好苏晓慧,他怎么当这个村主任。”
“苏贵兵拉拢苏晓慧?”林志鹏有些吃惊。
“可不,人家苏晓慧本来就是村干部,又是大学生,就是没有他苏贵兵,人家过两年也是村里的主任。”林志鹏的舅妈一脸鄙夷的说道。
“怎么可能,他一个小丫头,年纪轻轻能当主任,还不是苏贵兵花了钱。”苏林生反驳道。
“人家苏晓慧,奶奶家、姥姥家都是大苏村的,光自己家亲戚投票都够了,还用苏贵兵花钱买?”林志鹏的舅妈争辩道。
听着两人的争吵,林志鹏在脑海中整理着今天的对话,他觉得苏晓慧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行了行了,你快去做饭吧。”苏林生催促道。“小鹏,留下吃饭吧。”
“不了舅舅,我要回局里,有些情况我要马上汇报。”林志鹏说着就要往外走。
“那也不急着一顿饭的功夫啊。”苏林生说道。
“事情紧急啊,下次我再来吃。”说完,林志鹏便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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