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以前我给你讲的消魂咒术你还记得吗?”
“记得。”
夜怀秋松了口气,正巧这时二人脚下也踩到了地,所有不适感霎时消失,周围亮起了烛光,是个大殿。
殿内金光璀璨,正中央摆了一面大镜子,镜子镶着银边,朴素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召魂镜。”
影辞听夜怀秋讲过,这召魂镜会根据施术者的意念而召出已故之灵,同时施术者须以万千怨灵祭其归来,是极阴之物。
万千怨灵在何处?背后之主要召何人?带他们来这里又有何目的?
影辞握住他的手以防万一,等了半炷香时间也没见有什么鬼灵出来,四下寂静,可越是这样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那两个老头要杀他断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影辞手指发颤,有些头晕目眩,夜怀秋察觉到后急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影辞还没说话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疼。
五脏六腑绞在一起挤压碰撞的疼。
“阿辞。”夜怀秋拧了眉头随他一起跪下,担忧地想拉他手腕看咒印,就在此时殿内响起一个女人惊悚的笑声。
高大的镜子里出现个白衣女子,她面目狰狞,原本好看的桃花眼已经尽是黑气,夜怀秋并没管她,把自己的法力给影辞想要缓解一下他的疼。
那女人受了冷落也不恼,还在温和的微笑,“来吧,过来,让我进入你的身体,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来啊。”
跪着的人站起来径直朝镜子走去。
“阿辞!”夜怀秋大骇拉住他的手腕,影辞却用力把他甩开了。
影辞想要看清楚那个女人,对,看清楚,然后和她合为一体,合为一体,这样疯狂的想法左右了他的脑子,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那女人还在不断教唆,“过来,过来,对,快过来……”
女人的声音被清脆的声音取代,那面镜子碎了一地。
影辞愣在原地。
夜怀秋没放任女人为非作歹,当机立断用法力撕碎了镜子,影辞转过头看着他,那双从来只对他温情的眸子此刻布满阴郁,甚至还带着厌恶。
“我娘在里面,你为什么要打碎她?”
夜怀秋瞠目结舌,影辞是傀儡,他娘亲手把他做成的傀儡,他那么小都没有见过他的娘,为什么会断定的镜中之人是他的娘?
“夜怀秋,你好狠的心啊。”
“那是假的,她骗你的。”
“住口!”影辞的眸子变得猩红,夜怀秋见他如此恍然大悟,哪里需要万千怨鬼,只要一尊傀儡就够了。
他抿了抿嘴唇,对着将要暴走的人道:“阿辞,你集中精神把念鬼赶出身体,那都是幻象。”
这里是魔宫,这里的一切都被盖上了魔帝的印记,不可能有人能轻易操控,而刚刚南北两鬼域主明显地让厉鬼拉他下来,难道是夜南清?
怎么可能。
那九参崖的暴动又是为何?
夜怀秋面如土色,手背青筋暴起,周围兀然多出尖叫声,碎掉的镜子开始重新恢复,女人出现在镜子里怒吼:“吾儿,杀了他。”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影辞犹豫不决,“娘,他是孩儿心爱之人,孩儿下不去手。”
“儿啊,傀儡没有心的。”
他抬眸,脸上有些许质疑,傀儡没有心?不,他有的,他有……
夜怀秋让自己冷静下来,镜中鬼是念鬼,会放大心底念想,阿辞显然是被蒙了眼睛,若非他主动挣脱旁人根本无计可施,背后那人断定他不会对影辞下手,但是被念鬼控制的影辞就不一样了。
“逆子,还不动手!”
影辞痛苦地攥紧拳头,森冷的目光望了一眼镜面,又望向夜怀秋,随后夜怀秋就看到他向自己走来。
“娘,恕孩儿难从命。”
夜怀秋喜笑颜开,心里的不安随之消散,主动向影辞走去,他不该怀疑阿辞的,不该怀疑他。
利刃刺进皮肉的声音让人心寒,夜怀秋就这么看着影辞。
男人面容极其阴翳,眉头紧皱,是他,却又不是他,鲜血顺着匕首滴露,逐渐染红了夜怀秋的衣裳,镜中女人疯狂大笑,“妙哉妙哉,吾儿果真聪慧,哈哈哈哈哈——”
他不会对亲近的人防备,影辞还是给了他一击,深可入肺腑,疼德得他眼冒金星,可他还想看清影辞,看清那张脸。
那目光刺痛到影辞,他心虚地别开眼睛,肩膀颤抖:“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既没有太多的意外,也没有过多的失望,就好像是一汪死水,毫无生机。
阿辞想她的娘亲。
尽管未曾见过,未曾相处。
他总是会在脑海中想象那个生下阿辞的女子是何模样,那一定是美若天仙。
女人笑着从镜子里走出来,不停的赞赏影辞,“好啊好,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这一切都结束了。”
下一刻她脖子猛地被人掐住,瞳孔骤缩,“你……你……”
夜怀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伤口的鲜血仍在往外滚涌,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区区小鬼也敢动孤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殿下,殿下,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只要捏住鬼身就不怕她再使什么幺蛾子,那边的影辞还木讷地站着没恢复过来,他无比心疼,手上用了些力。
“殿下!”那鬼抖成了筛糠,“饶命,饶命啊。”
“谁把你带过来的?怎么出去?”
“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冷笑,“那你怎知我是魔界的殿下?又怎知影辞是傀儡?念鬼能模出样貌却没法探寻记忆,你真当孤好糊弄?”
女人那张脸逐渐变得褶皱,最后化回了老妪模样,“南北那两个废物还真以为机关算尽,这样,你把帝的位置说出来我就饶了你,如何?”
“我没有见过帝,两位域主大人让我在此等候,只要,只要杀了你他们就放我去冥界投胎,我真的没有说谎,殿下,殿下……”
“这样啊。”夜怀秋嘴角上扬,当场就把她捏散了,“孤就喜欢言而无信。”
他忍着火辣辣的疼朝影辞而去,“阿辞,没事了。”
影辞手里还握着那带血的匕首,夜怀秋毫不犹豫地抱紧他,抬手一遍一遍抚摸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影辞才从混沌中醒来。
“疼不疼。”影辞看到那伤口声音都软了几个度,夜怀秋摇头,这才有空给自己疗伤。
念鬼消散后殿中央的镜子也消失不见,到这儿线索已经中断。
“是不是什么结界?”影辞蹙眉,这里有东西拦了他们同外面传音,殿内明明空无一物,压抑的气息丝毫不减。
夜怀秋对结界并不敏感,不确定也不否认,等他伤疗得差不多后消失的镜子再次出现,镜面肉眼可见的变小了,银边上还多出几圈咒文。
这次没有疯狂的笑声,也没有诡异的女人,只有一个半掩着眸子的男子。
夜南清!
他从镜中出来,慵懒把玩自己修长的手指,夜怀秋那声‘哥’卡在喉咙上,最终还是没喊出来。
“夜怀秋,你还敢回来?”夜南清话语不善,那神态,那语气,学得分毫不差。
“假的。”
被无视的夜南清怒了,他轻哼一声身旁就出现了一把剑,那把剑夜怀秋认得,正是魔帝的贴身佩剑,名唤绞杀。
连剑都仿出来了,侮辱谁呢?
“替我魔界,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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