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到很晚,晚到谢启光差点在这过了夜,可怜他熬到三更半夜,转天还要起早上值,就连陛下见了他也是啧啧称奇,这号称金规铁律的外甥,竟然打着哈欠见自己,真是开了眼了。
皇帝坐在书案后首,听着谢启光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军饷亏空一案,自抓到王远之后,总共牵出兵部大小官员共计五人,贪墨军饷及军械合计三十万两白银。
在这期间,王远交待每次都是对方主动联系自己,或飞鸽传书,或由人代传,他自己则全然不知对方身份。
对于兵部出了此等大事,皇帝自是怒不可言,不但追究了相关之人的责任,连带其他各部都开始自查。
而兵部尚书刘金铨,由于监管不力、玩忽职守,被陛下贬去岭南,做了南州刺史,官降三级以示惩戒。
新兵部尚书则由原兵部右侍郎许英接任,其他官职陆续补充。
虽贪墨一事已然查明,但这些军械的去处还不得知。
谢启光猜测此事或许和安陵公主一党有关,而藏在京城的同党也远不止此。安陵公主一向深居蜀地,王远又说过,此前贪墨的军械大多送往了蜀地和黔西一带,如此一来此事八成与叛军逃不了干系。
陛下当然也知其中利害,就此事来看,对方终于按耐不住,现下只等着更多破绽露出,便可顺藤摸瓜,一探究竟。
一连几日,大理寺那边还未传来什么消息,韩武便先回来了。
韩武自那日得了自家郎君的嘱托,转天郎君又特意吩咐去打听左三郎的事,于是格外积极。
他这几日确实和左三郎的随从套上了近乎,起先那小厮还谨慎的很,不过韩武自导自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瞬间获得了那小厮的信任,从他嘴里听到了很多消息。
原来,那左三郎的确不是御史夫人的亲生子,只是主母待他还算不错,但终归隔了一层肚皮,又是外室生的,虽不至于打骂,但也谈不上亲近。
而左御史自打外室没了后,对这个儿子也不甚上心,也是最近几年,左三郎在学业上有所收获后,这才开始注意到他。
大约在半年前,左三郎遇见了一位女子,名叫玉娘,这玉娘同他生母一般出身风尘,是乐坊的一名舞姬,玉娘生得实在好看,又与左三郎谈得来,一来二去两人便私定终身。
由于门不当户不对,左三郎一直没与家里说开,他在等着一个机会。
不过在秋晏前几日,左三郎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经常神游天外,有时连书都看不下去,这点在小厮看来很是反常。
至于那个玉娘,听小厮说是孔昱乐坊的舞姬,那日秋宴上献舞的就是这个乐坊。
不知怎地,安阳听到这里,就将玉娘同那日看到的让她头痛不已的那位舞姬联想到一起,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
这时,莲花跑进来,说是谢启光来了。
于是安阳便带着韩武一起去见了谢启光。
韩武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就连刚才还未来得及说的也一并讲了。
那左三郎自从认识玉娘后,便时常会去乐坊坐一坐,但他一直未寻到机会同父母说,有一次那小厮还看到玉娘以死相逼,说是不能进门就一刀两断。
秋晏那日,左三郎便是打算去见一眼玉娘,中途才离开座位,后来失火时,小厮也没能寻到人,直到现在左三郎也没能回家。
安阳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这个左三郎同玉娘一起私奔了?乐坊那边怎么样?那个玉娘还在吗?“
谢启光答道:”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了,玉娘自从秋晏过后就不见踪影,乐坊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不过她没有签卖身契,只是和掌柜娘子结了工钱就
离开了。“
”这么说,他们还真有可能是一起离开的。“
”也不见得,刚才韩武不是说了吗,那女子显然是想进左家的门的,左三郎离开了左家,哪还有什么身份可言,况且明年春闱,他不想着温习功课,难不成打算放弃?“
”这倒是。“
谢启光看着韩武退了出去,这才开始说道:”我让阿忠去了一趟乐坊,那两个死了的乐师,都是良人,但是其中一个的家人,至今都没有去领走他留在乐坊的东西,连剩余的工钱都没结,这点很是奇怪。“
”他家中还有人在吗?“
”听其他乐师说,上个月,见过他带着自家弟弟妹妹上街,想来家里应该是人丁兴旺的。“
”那还真是奇怪,还有那个玉娘属实不太对劲,秋宴那日我说头痛,就是因为看到了她,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就是想不起来。“安阳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将玉娘对号入座了,认为她就是当时的那名领舞。
”要查她,还不如去查左三郎,这事你不要插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谢启光那边传来了消息。
他这两日又去了左家一趟,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左三郎的衣物与书籍没有任何缺少的痕迹,试问一个要准备私奔的人,会不收拾行囊吗?
显然左三郎并没有私奔的想法,他甚至都没有离家的想法,所以左三郎并不是自己选择离开的。
其次,大理寺的人去了遇难者的家里走访了一遭。
奇怪的是,在那个没有家人办理后事的乐师家里,所有人都已不见,检查了家中物品后,瞿长青认为这家人应是举家搬迁了,并且动作相当快。
安阳怀疑那个乐师根本就没死,而是和家里人一起逃走了,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没确凿证据,也不好下结论。
这时谢启光开口:“那个玉娘,如果真是那日领舞的那个,事情恐怕就复杂了。”
“什么意思?”安阳问道。
“那个玉娘在乐坊的时间并不长,长相出众、舞技不凡,又没签死契,如果是你,你会待在这种地方吗?”
“或许她只是暂时找个安身的地方呢?”
“乐坊会轻易放走一棵摇钱树吗?像他们这样的匠人,即便是签的活契,也要三年往上,这玉娘只去了不到一年,老板便放她离开,这有点不太寻常。”
“照你这么说,这个玉娘应是和乐坊的东家有些关系,不然哪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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