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将林大伯约在一间茶馆,林大伯到了才觉得这里有些熟悉,这对面不是当初那家赌场吗?三丫头为何约在这里?
收起心思踏入茶馆,看到安阳早就等着他,不过今日安阳仍旧一身男装,这倒让林大伯有些不适应。
待林大伯落座,安阳也不急,而是慢慢悠悠地为大伯斟上一杯茶,之后才缓缓开口:”大伯找我是为何事?“
安阳脸上笑嘻嘻的,让人忍不住想起那句”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大伯本来还有些生气,看到她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三丫头,这么多年,你们怎么不来找我?这好歹家里还有长辈,就算大伯再如何不济,也能照应你们不是。“
这家茶馆没有包间,是以安阳和林大伯就坐在大堂里,且这里离林大伯家并不算远,以致在座的客人中不乏有认识他的人。
安阳怎会看不出他的意图,于是笑着说道:”大伯客气了,我想着当时我爹被贬,就算再怎么难,也不想给您添麻烦,省得拖累了堂兄,也让您难做。“
这番话可真是无懈可击,既承认自己无助,又凸显对长辈的贴心,旁边的客人听着无不赞赏安阳是个孝顺之人。
安阳接着说道:”这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就想着回来看看,毕竟这也算是家乡。只是最近家中事多,也没能去看望您和祖母,等改日我请您好好聚聚,也圆了咱们这么多年的离别之苦,您觉得如何?“
林大伯哪里会不答应,自己嘴笨,怕是说不过她,待改日找个僻静的地方,再好好说道说道。
而安阳之所以选在这家茶馆,也只是为了确认她大伯是否和赌场有关。
待凌云问过茶坊掌柜后,可以肯定,这林大伯就是当初和金家大郎一起去赌场的人。
于是三日后,安阳将林大伯带去了烟柳巷,美其名曰”叙旧“。
林大伯刚一踏进这里,简直要被闪瞎了眼,安阳看着他的表情,心想他应是还不知道这是自己女儿的产业。
迎面走来了何全,安阳随即看向林大伯。林大伯有些惊讶,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何全打断:”郎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掌柜还记得我?“安阳问道。
”那是自然,那日见侯爷时,虽然您并未转身,但走的时候小的可是记下了,您可是贵客,让伙计带您去厢房。“
”何掌柜有心了,这是我本家长辈,今天也是来见见世面,您有事先忙,让伙计招呼就行。“
”好嘞,您楼上请。“
当房间只剩两人时,林大伯终于开口:”三丫头,你祖母说,还是希望你们能回去。“
”大伯,您觉得我现在住的地方,比起您家里如何?“
”那自是比家里好太多。“
”既然比您家好,那我为何还要回去?您转告祖母,我们还姓林,还是林家子孙,以后逢年过节会去看她,但是也仅此为止了。”
“你这是何意?”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姐弟还是希望保持现状最好,林家我也不想再回去了,您也不用再多说。”
“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你是女子,阿枫又年幼,家里没个长辈,将来怎么办?”
“有了长辈,将来才难办啊。”安阳有些嘲讽。
林大伯脸色有些不太好,安阳看着甚是有趣。
“您让我们回去,无非就是想为小堂弟挽回些名声,是也不是?”
林大伯脸色更加难看了。
“啊,还有一个,我手底下那么多铺子,这万一将来哪天嫁出去了,这些东西怕是带不走吧?”
林大伯被说到了痛处,沉默得一言不发。
“这些年,您替我爹娘管理那些庄子铺子也着实辛苦了,安阳自是不敢再劳烦大伯,过两天我会派人去各个庄子核对一下账目,今后这些就由我来接管吧。”
林大伯终于忍不住,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你这是来明抢?“
”这怎么能是抢呢,这些本就是我爹娘的东西,我这个做女儿的现在要回来,有何不妥吗?这前些年的收成我就不向您讨要了,就当是辛苦费,至于以后,还请您不要再插手。“
”你以为你说要回去,便能要回去?我也不是吃素的。“
”不信的话您可以试试,我今天是来通知您的,并不是和您打商量,我在外混了这么多年,您以为我也是好欺负的?“
安阳说话时一直是笑脸相迎,用着最温柔的态度说着最狠的话,就是这副模样让林大伯如鲠在喉。
林大伯实在待不下去了,指着她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拂袖而去。
安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甚是痛快,看着这一桌好菜,瞬间胃口大开,但这实在太多,于是让伙计把韩武和凌云叫上来,三人一起饱餐了一顿。
马车上,安阳对凌云说道:”我大伯显然是认识那个何全的,但是何全似乎不打算让人看出来,这几天你让人盯着点我大伯,看看何全会不会找他。“
”是。“
三月三,上巳节,人们忙着祈福祭祀,安阳在这一天收到了谢启光的来信。
大军已确定启程日期,端看这封来信的时间,谢启光现在应该已在路上,再有半月应能到。
只是还有一件事安阳在意得很。
她叫来玉竹问道:”玉竹,我们在成都府听说的那个蒙着面的女子,你可曾知道?“
玉竹想了片刻,像是努力搜索什么,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去年夏天,我和我爹去府城贩药,曾经见过她,但是当时人多,也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人。“
”那如果让你再看一次,你还能认出她吗?“
”那女子身形极好,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看她行为举止,还有那双眼睛也是极好分辨的,毕竟那样的人可是不多见,而且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味道。“
”味道?“
”嗯,寻常人可能闻不出来,但是我们行医的一闻便知,那是一种药草味,可是我闻不出具体是哪味药,当时我还奇怪了好久,最后翻遍医书,也没能找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靠着这种味道,你也能认出来,是不是?“
玉竹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下就好办了,如果玉竹能够认出她来,那么便能证明那蜀地女子与在京城遇见的是否是同一个人,就是不知何全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只是那女子也是神出鬼没,到底去哪能偶遇她呢?
安阳灵光一现,找出当时誊抄的两幅玉娘的画像,“玉竹,你看这两幅画上的人,和你在成都府见过的蒙面女子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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