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这两日每天都会赶去京郊大营,若是见不到郭二舅,就去村子里看看两位舅母。
两位表姐都已出嫁,大表哥跟随郭大舅去往北地,二表哥去年已过了乡试,现在在附近书院求学。
她和郭二舅说起,自己现在在京城有落脚的地方,但曹家行事确实可疑,自己还要再查下去。
郭二舅本想劝玉竹放下执念,但转头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想弄清事实。当年发生这事时,若是凭着自己的心意,郭二舅早就找人打上曹家大门了,但大哥说什么也不肯找曹家理论,以致他这十几年来过得十分憋屈。
可现在玉竹要对上曹家,他也不是不担心:“玉竹,这曹家现在不比过去,家大业大,你一个小娘子,怕是会被欺负了去。”
“二舅您别担心,我也有靠山的,可这事势必会牵连到姨母,只怕到时舅舅们会难做。”
郭二舅哪里不明白玉竹的意思,这些年,他们兄弟二人顾忌的无非就是阿姐在曹家的处境,但药方一事他本就怀疑是阿姐里外串通,若真是如此,那阿姐不管是何原因,竟对同胞兄弟做出相残之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她的,就是大哥回来怕是不好交待。
郭二舅嘱咐玉竹,让她放手去做,郭大舅回来若是问难,他来解释,但务必要保全自己,千万不要陷于危难之中,因为他曾一度怀疑,大哥不肯找曹家报复,是因为被威胁过什么。
玉竹答应二舅会保护好自己,曹家那边她也会尽量不让姨母难做,只是提醒二舅能和舅母他们说明,要注意曹家的动作,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郭家兄弟姐妹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还可以说是曹家从中作梗,但林大伯这里可真是为自己的贪念所累。
这些日子,林大伯急得嘴上都起了泡,他手底下那几间铺子全都低价兑了出去,现下家里没有一点进项,眼看就要山穷水尽。
林大伯叫来女儿,指望她能帮帮自己。
林安然心里不屑,平日里有何好事想不起她来,遇到困难第一个找到自己,她大哥简直一无是处。
不怪林安然这般想,从她记事起,旁人只看到父亲与祖母对他们这双胞胎很是宠爱,但她自己知道,一切都要以大哥为重,表面上他们兄妹相差无几,但那也只是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实际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了大哥。
所以她一直想方设法开铺子、赚银子,以此来摆脱林家。还有两个弟弟,为何早早就分了出去,还不是她大哥在一旁怂恿,生怕两个弟弟抢了这大宅子和几间铺子。
这些她看在眼里,却没有插手,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帮一把两个弟弟,让他们过得不是那么艰辛。
至于她大哥,她巴不得他能吃些苦头,她至今都记得,当初她之所以不择手段嫁进侯府,就是因为她大哥想要把她嫁给户部郎中做小妾。那人都已四十多岁,比她爹年纪还大,他为了巴结别人,就不惜毁掉妹妹的姻缘,这种兄长要来何用。
而她家这大宅子,林安然之前也曾有过疑惑,但那时她已出嫁,是以便没有过问娘家事。这两次和林安阳的谈话,她也觉出其中不大对劲,是以这次她爹让人找她,她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赶了过来。
她询问林大伯这几间铺子是怎么回事,林大伯也百思不得其解,这段时日总有些地痞流氓跑去闹事,其实京城里的铺子是有交保护费的惯例,但林大伯本就是个铁公鸡,再加上自家儿子在朝为官,所以这银子他是一次都没上交过。
这次数多了,上门的顾客也就少了,一来二去那几个铺子便没甚人来光顾,后来,一个得了肺痨的人刚好走到铺子跟前就倒头晕了过去,街坊们觉得晦气,再也不去那间铺子买东西了。
其他几间铺子也都大同小异,麻烦事不断,林大伯为了省事,便想将铺子兑出去,但对方出价都极低,他思虑着若是再不出手,恐怕这些铺子都会砸到自己手里,于是讨价还价一番,最终还是成交。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赔了近一年的利润,如今家里没了进项,还是想让女儿帮忙想想办法。
林安然大抵猜出这些恐怕都是出自安阳之手,于是出声询问道:“爹,您觉得这件事是赶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大伯经女儿提醒,这才觉得这些事太过巧合,可他想不出自己得罪了谁,况且大郎在朝为官,一般人家也不敢拿他怎样。
“听说最近林安阳来过家里?”
林大伯想起,前些日子三娘确实和侯爷来过,还带了不少礼,其中那几件首饰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那日他们走后他也没在意,毕竟几件首饰也没什么,但是现在看来,那日三娘送来的东西,分明就是意有所指,林大伯心里思忖着,难道她已经知晓当年的事?但是这跟那几个铺子有何关系?
“你是说这几个铺子是三娘搞的鬼?”林大伯问道。
“我也不知晓,但是除了她,我也想不到还有无其他人。”
林大伯想想也是,前些日子,三娘刚把老二的铺子收走,这几天自家铺子也遭殃,这确实像她做出来的事。
“当年您都做了什么,我看都老实交代吧,那丫头的手段可不止于此。”林安然轻轻地说道。
林大伯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说,当年的事烂在肚子里就好,若说出去,怕是要千夫所指。
林安然看她爹的神情,显然是不愿意,但自己已答应安阳要合作,那还是再试一把吧。
“爹,您若是不想说也无妨,但是林安阳现在可是忠勇侯府的主母,又有诰命在身,她若是想查清当年的事,远比你我要想得容易。况且,您和二叔可是亲兄弟,她现在就算再不济也得叫您声大伯,您若是主动说出来,她好歹还能顾及颜面,若是她自己查出来,恐怕到时候没您的好果子吃。”
林大伯有些动摇,但仍旧担忧,就像女儿说的那般,他和老二是亲兄弟,若是说出来,儿女会不会都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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