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安阳自下午来到福宴楼,便一直未归家,方才听伙计说谢启光与沈逸同来,便让人去知会一声。
此时,沈逸仍在苦恼太子一事,谢启光不禁出声提醒:“人之示好,必定有所图,那日太子约你前来,可曾有过何举动?”
沈逸回想一番,回道:“太子并未有所表示,只提到明年考核一事,其他便无。”
“既然太子并未说明,那便不作数,你暂且静心等候罢。”
沈逸此番来找谢启光,是相信他的为人,但他也知道,身在官场,有很多事无法掌控,既然谢启光这般说,那便信他一次。
待沈逸走后,安阳这才进入房间。
安阳问起他与沈逸何时熟悉到可以把酒言欢。谢启光便说起今日他来找自己,便是因为太子相约一事。
安阳听谢启光说起与沈逸的谈话,随后便问道:“陛下可有打算让沈逸去何处?”
“本是打算进兵部,现下不知陛下是否改了主意。”
安阳又说起下午自己从杜鹃处听来的消息,她总觉得,像太子这样的人,从小接受帝王教育,应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就对朝中重臣下手,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前岳父。
谢启光可不这般认为,太子传出那般言论,是针对沈太傅还是沈逸,现下还未可知。如今又多了一个叶翎,即便是太子,其中牵扯太过复杂,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为好。
“太子总不会因为沈逸去了兵部,就想方设法拉拢他吧?比起拉拢他,还不如直接找许英来得快。”安阳嘲讽。
谢启光说起,比起许英,显然沈逸更容易被说服。
况且,许英位居尚书,若是拉拢他,那意图太过明显,任谁都会起疑。可沈逸不同,他初进兵部,没人会觉得他结党营私,更何况他还有个做太傅的爹。
安阳猜测,会不会是太子已经知晓沈逸将要去何处,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
谢启光嗤笑,无需多虑,太子不是那等小人,沈逸也不是是非不分,一切走着瞧。
十月初五,太子大婚。
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太子身着华丽婚服,面带微笑,迎接新任太子妃。婚礼仪式十分庄重,夫妻二人在殿中向天地神明和祖先祷告,随后,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安阳第一次目睹皇家婚礼,此时她方知什么叫做皇家威严。
沈家也来观礼,安阳注意到沈逸,他表情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他看向太子的眼神却颇为复杂,似是带着一丝敌视。
夜幕降临,太子和太子妃步入洞房。烛光闪烁,熠熠生辉。
然而,在亥时,东宫忽然传了太医。
此时,太子满身大汗,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叶翎在一旁焦急万分。
太医诊脉似有中毒症状,片刻后,陛下与皇后娘娘都赶了过来。
陛下见此情形势要揪出罪魁祸首,于是命侍卫搜查东宫是否有可疑之人。
整整一夜,东宫灯火通明,太子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可人却始终未苏醒。
然而,东宫之内并没有查出下毒之人,陛下也明白在这种日子,刺客不会轻易出手。
而负责此事的谢启光,则又请示陛下,可否一一检查东宫之物,若不是人为之,那极有可能是某些物品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从而被太子碰到,进而引发中毒。
于是,侍卫们又开始仔细翻检可疑之物。
随后有人在书房内找到一宗卷轴,打开来看,竟然是张舆图。
为了以防万一,太医们将舆图查验了一番,发现纸张上覆了一层细小粉末,只是有些地方可能被抚过便不复存在。
太医将舆图上的粉末用剃刀刮干净,随后带回太医院仔细研究,而舆图则是呈到了陛下面前。
太极殿内立着摆放了两幅舆图,皇帝仔细对比一番,看出其中细小的差别。
谢启光解释,此前,他和周立元为了引出幕后之人,便以假舆图为饵,这假舆图确实被人盗走,但他们至今未查到落入何人之手。
皇帝看着那张假舆图,想起太子那日说过的“禹州”,心下了然。
一天过去,太医终于回报,那卷轴上的粉末确实是一种毒药,但药性不强,不过长期接触仍然会对身体有所伤害。
太医用兔子验了验那毒,服过毒的兔子与太子病症相差无几,是以太医们推测,太子昨晚病发,应是长期接触此药所致,毒素积累才会显现症状。
皇帝不曾发话,只耐心听着,等太医说完,便挥手命其退下。
可这真假舆图之事,不知何时传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知晓那假舆图上沾染了毒药,夜里便来到太极殿,此刻,陛下仍坐在书案前,眼神时不时看向那两幅舆图。
她请求陛下彻查那绘制之人,此人居心叵测,利用舆图暗害太子。
自那天起,东宫加强了防卫,侍卫严加看守,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就连叶翎三天回门都不被允许。而皇后也被禁足永乐宫中。
安阳听谢启光提起皇后这事时,简直不可置信。眼下情形,显然保持沉默最为合适,皇后这般大张旗鼓,是爱子心切还是别有用心?
然太子病倒一事很快流传到民间,叶家夫妇听闻,便询问许尚书,女儿如今在东宫,是否会有危险。
不过现下宫里情况,他们一无所知,流出的传言也大抵是太子病重,可能就要不久人世,如此状况发生在大婚之夜,他们生怕会祸及女儿名声。
许尚书不敢托大,他直言陛下既然未曾下令,那此事便没有定论,一切还需耐心等着才好。
大婚后第五日,太子终于苏醒过来,此刻,东宫仍然挂着喜庆的红布,可他听叶翎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又过了几日,太子逐渐恢复,随即被陛下传召。
太极殿内,皇帝正襟危坐,那两幅舆图还未被撤走,谢启光与周立元立于书案前,太子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因叶翎并未将假舆图一事告知他,太子在看到两幅舆图时便瞪大了双眼,他的反应陛下全都看在眼里,此刻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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