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安阳前些日子命韩武找个时间,去她娘生前新买的庄子拾掇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任起说过的那个匣子。
这日,韩武前来向安阳说起,自己昨日去到庄子上,有些地方很是奇怪。
大娘子买这庄子的时候,是离京前半个月,当时买得匆忙,是以这庄子的田地并不肥沃,这些年,安阳虽没有将它卖掉,但一直是入不敷出的情况。
管事也知东家留着这庄子不是为了挣钱,因此就只管护着庄子周全,至于收成几何并不关心。
韩武去到庄子的时候,只纳闷大娘子为何选了此处,实在是这庄子太过简陋,地方也不大,前些年虽有修缮,但一眼看上去还是显得寒酸。
他进入庄子,院内倒是干净整洁,管事说起,他每隔半月会命人打扫一次院落,至于屋内的陈设从未动过。
韩武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屋内的东西并不多,想要找些什么也能轻易看见,不过却没见到安阳提起的那个牡丹匣子。
不过这院里却种了一大片牡丹花。起初韩武并没在意,因着现下正值冬季,牡丹也并未开花,但这一大片花田占据了后院的一半,所以韩武才会特地问了管事。
管事说这片牡丹花买这庄子时就有,并不是后来种下的。这花每到春天开得特别好,他以前还猜测,东家是因这花才买下这庄子的。
韩武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每个屋子都翻找了一遍,这才回来和安阳说起。
经他这般一看,除了院子里种了一片牡丹花之外,有两间房也和牡丹有关,其中一间是摆了一盆牡丹花,另外一间则是墙上挂了一幅牡丹花图。
安阳听后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过去一趟,随即吩咐韩武多找几个人,明日一起过去庄子看看。
转天抵达庄子后,她先去了那两间房看了那幅画和那盆花。她命人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带回去研究一番。
随后来到后院那片花田。
此时,安阳带来的人已拿着家伙站在一侧,她打算把这片花田毁掉,她总觉得这底下埋着什么。
说干就干,一共八个人,拿着铁锨锄头就开始挖,安阳还不忘嘱咐下手轻一点,以免有东西被弄坏。
趁着这个时候,安阳又在院子里走了一遭,此处确实如韩武所说又小又寒酸,又问道管事,这庄子的前主人是谁。
管事说起,当年大娘子买这庄子急得很,只吩咐京外有合适的小庄子,不管田地肥沃,只管买下便是。
他寻了两日才寻得此处,签了契后,大娘子还亲自跑了一趟,在着人将这里收拾完后,这才交待他务必看好院子,切不可遭人惦记,谨防窃贼。
是以这么多年,管事并未频繁修葺房屋,为的就是让院子看起来破破烂烂,免得有人来偷。
而说起这院子的前主人,他本人也没甚印象了,隐约记得是一家致了仕的官员,想要变卖家产回老家去,因为这庄子收成不好,所以一直没人接手。
为了能赶快脱手,又自愿降了两成,这才被他买了过来。
聊完这些后,那片花田也被挖的差不多了,果然,在角落里埋着一个匣子,韩武捡起来后扫掉上面的土,这匣子上刻着的正是一朵牡丹花。
安阳交待这片花田不用复原,待来年开春种上些别的花,只要不是牡丹就行。
回到家后,便将这几件东西放到桌子上,她仔细看着那幅画,发现并没有奇特之处,于是调转方向,迎着光再次观察。
果然,有一处地方明显暗了一些,她将画平铺在桌上,用手仔细摸着那一处,估摸着那里应是有什么东西藏着,于是让莲花找来剃刀,自己小心翼翼地刮开。
安阳仔细抻出里面的东西,发现竟然是一封信。
她读了一遍,这是安西王世子写给任起的信。信上写了九年前西南那场叛乱中他们会假意投降,在当地刺史府放置了前朝安陵公主之物,这些东西需要任起当做战利缴获,然后带回京城。
那战利里有件首饰需要交到太后手上,信里交待他务必要做到此事,只这一项,其他不用再管。
如此一来,这封信便是任起的罪证。
她将信放到一旁,看了一眼那花盆和匣子,匣子上了锁,安阳没那个耐心,直接让人拿了锤子,将锁砸烂。
打开匣子后,里面躺着的是一张舆图。这舆图乃牛皮所制,上面的墨大约也经过了处理,是以这么多年仍是很清晰。
这舆图画的是汉州附近的地形,上面有几处已被林旭标记过,安阳一眼就认出了那字迹。
只见汉州附近的两座山旁,林旭写上了“铁、银”二字,且在更远处的一座山标上了“金”字。
想到父亲当初上任的地方正是汉州,而这几处地方又在汉州管辖内,安阳觉得父亲当时应是带着目的去的,这金银铁恐怕就是当地发现的矿井。
而这牡丹匣子应该就是任起提过的,那这些东西应是父亲从他那里寻得的。
她想起那牡丹花盆,于是一把将花盆打翻到地上,随后在土里找到了一把钥匙。安阳懊恼,猜到这钥匙能打开匣子上的那把锁,随即有些无语地瞪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谢启光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于是笑道:“怎么了这是?”
安阳没好气:“突然觉得自己很蠢。”说完便让他过来看看这些东西。
谢启光看了这些后,久久没有说话,随后问道这些是从哪里得来的。
安阳跟他说了那日任起来找她询问一个牡丹匣子,随后就在母亲的庄子上找到了这些。
谢启光大抵是没听她提起任起来找她一事,看她避重就轻谈论此事,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这两件东西他需得带走,如此重要的物证不得大意,且事关太后,圣上自然要知晓。
安阳问道:“若是圣上知晓,那任起会怎样?”
“他的罪名应是比左御史要重些,不过也要看圣上如何想,牵扯到太后,总归是有些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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