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及妻儿,既然是你犯下的错,那便由你自己担着,我可以和你担保,请求陛下不殃及你家眷。”谢启光信誓旦旦。
“据我所知,我的妻子和儿子,都被他们送往渝州的一座山里,我上次见到妻儿还是一年前,我儿子说过,他们住在一个山庄里,但具体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般说,我也很难找!”谢启光面露难色。
任起又仔细想了一番。
片刻后,他说道:“我见我妻儿的地方是在肃州,我妻儿说他们路上大概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到,我儿子说他们下山没多久应会是经过一条河。”
谢启光问道:“你如何确定那地是渝州的?”
“我妻儿已被幽禁十几年,那时我儿才七八岁,他们见他人小,便有心培养。几年前,他便能在人陪同下下山去,趁人不备便向当地人打听,这才知道那地方在渝州管辖。”
“渝州离京城不算远,但我去救你妻儿,你总要付我些定金吧?”
任起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那幕后之人吗?”
“不知道。”
“那玉娘的身份呢?”
“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我猜测她应是和安陵公主有些关系,或许是亲属。”
“为何会如此想?”
任起说道,自己第一次见玉娘的时候,就是当年林旭去汉州上任的途中,那时她才八九岁,对方一个首领带着她去,想让她混入驿馆打探消息。
那时她很是机灵,而旁边众人对她也毕恭毕敬,甚至连那首领都不敢对她大声说话。
后来,他随北伐大军出征,那几年没有再见过她,也不曾多加参与他们的计划,直到从北地回来,在禁军任了职,这才又开始为他们做事。
再次见到玉娘时,便是他去黔州上任之后,那时她的功夫已经很好了,在黔州时料理了几个背叛之徒后,与他交待了些事,便就此离去。
回到京城后,两人又再次联系上,期间谋划了刺杀使团一事,再就是商量如何在京郊部署他们的人。
从她的言谈中能看出来,玉娘并不是一般人,她甚至能调动叛军手下大部分兵马,且没有人会有质疑。
这种事情,就算是之前和他有往来的安西王世子,都不能办到,由此可见她的地位比安西王世子只高不低。
据他所知,整个叛军内,除了安陵公主,还有那个“联络人”,能做到这些的只有玉娘一个,但他们之中是否还有其他像她这般的人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启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当年平定西南那场叛乱,我军擒获的首领是谁?不是安西王世子?”
“当年,安西王世子并没有参与战争,他让他手底下一个将军领兵,朝廷擒获的也是那个将军。”
“他的计划是将安陵公主的信物带入皇宫交给太后?”
任起点点头:“他们让我把那件首饰想办法交到太后手上,太后看到便会去见那擒获的首领。”
“你是通过何全把首饰带进宫里的?”
“嗯,那个‘联络人’指示的,之前我也不认识何全。”
“你可曾知道,他们想要对太后做什么?”谢启光问道。
任起摇头:“他们只让我把首饰带入宫中,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除了安西王世子的那封信,其实还有一封,只不过那封信我在知晓其内容后便立刻烧掉了。”
那信里提到,这次计划是安陵公主亲自下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违抗,信里写了那首饰的样式,并嘱咐他一定不能拿错,且信里还说务必要将那首领是安陵公主心腹一事传出去,他猜测,这样是为了让太后去见那俘虏。
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并不知晓,做完这些他便将证据收好,只是没想到,还是让林旭发现了。
“林将军可有跟你提过他是如何发现你偷拿了战利?”
任起说,林旭找他时,已是他从狱中出来之后。
当年从西南回来时,他大抵是检查过那些战利的,尤其是那首饰匣子。后来在林府搜出的那两件首饰,他大概认了出来,于是找到他对质。
本来林旭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偷拿的,只是他没听出林旭在诈他,于是便一股脑将自己偷拿战利一事说了出来。
之后便是嫣红听到的那些事了。
说到这里,任起便不再继续了,他想确保妻儿的安危,之后便会将他所知的一切全部交待清楚。
谢启光知晓这已是他能说的最多的了,剩下的且先看看渝州那边的情况。
谢启光从狱中出来,吩咐阿忠,定要守好这里,切不可像之前何全在大理寺那般。
说完,抬脚便向太极殿走去。
陛下听完他的话后,也拿任起无可奈何,随即也只好同意谢启光先去趟渝州,并嘱咐他选好人手。
之后又说起,当年他已知晓太后去了诏狱,见了那首领,只不过说了什么谁都不知,听说,当时太后屏退左右,只有二人对峙。
等太后回宫,便一病不起。
那首领自进了诏狱后不肯招供,等见了太后之后,便畏罪自杀,陛下当时想要追查此事,也是无从下手。
谢启光下值后回了家,向安阳说了任起交代的那些罪状,并说起,自己要和周立元去趟渝州,任起那厮不见到妻儿是不会多说一句的。
安阳听后除了心寒也无其他感觉,毕竟已过去许多年,有些感情已经变淡。但任起之德行确实配得上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无论是他还是左言清,身为朝廷命官,即使再难也并非只能投敌。
她知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的说法,但通敌叛国的罪名,即使保全了亲人,过后又能留下什么好名声呢?他们为何就不能找个万全之策,即便不能两全其美,也大抵能找个中和之法。
谢启光笑她不懂兵者诡道,对方费劲心思拿捏你,情急之下必然会答应他们,可这一旦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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