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有人会接应汪辉,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再来一个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逃掉,
池遥面无表情,继续刺激他:“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
“你把我妈妈对你的好当做喜欢,实际上她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一直对周围人保持善意。”
“是你自作多情。”
池遥不在意肩膀被攥的发痛,字字诛心。
“是你自欺欺人,她根本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我叫你闭嘴啊啊啊!”汪辉暴怒,猛地用力推开池遥!
池遥摔在铁板上,生锈的铁板擦破了腕间皮肤,疼归疼,眼睛泛红,却没有哭。
船失去了控制,在河面上随意飘荡,汪辉踉跄半步,用血红的眼瞪着池遥。
倏地,想起带来的东西,汪辉转身去开密码箱子,齿轮转动的细微声。
池遥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此刻是最好的机会,他摸向腰后的固定的腰包,摸到了枪。
这时,汪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用注射器抽出小瓶子中蓝色的液体,旋即走向池遥。
意识到这是蓝冰,池遥拿枪上膛,发抖的手指拨开保险,用枪他并不熟练,对准汪辉那一瞬间他已经到了眼前。
手腕倏地一痛,手枪落地,池遥被摁倒在铁板!
“放心,这不痛的!”汪辉捋起池遥一只袖子,“以后我会定期给你蓝冰,只要你乖乖听话。”
汪辉力气不小,高烧中的池遥更加没有力气,他瞳孔放大,视线中好似泛着寒光的针头快要落下!
“叔叔……”池遥忽地软了态度,缩着肩,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汪辉正要注射的动作一顿,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池遥吸了吸鼻子,语调多了几分委屈:“你以前,一定是我妈妈很好的朋友吧。”
“小时候,妈妈告诉过我,你有一项发明,是机械拐杖,很多功能,而且,得了大奖……但是去领奖的时候,被别人顶替了。”
汪辉举注射器的手缓缓放下:“你怎么知道?”
池遥眼角挂着泪:“妈妈知道你被别人欺负,要帮你讨回公道,会曝光那个人。”
“然后呢?”汪辉放开池遥,扶他坐起,“然后呢?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当年我深受打击,那人家里有钱,甩给我一万让我闭嘴,打压我们汪家,我只能把满腹委屈吞下去!”
对家和汪家同样做医疗设备的生意。
“他拿走我的发明,说是他的,没有人信我,都说我是个骗子!”
“他风风光光站在台上,我是真的像一条丧家之犬,遭全家埋怨,那时我去找揽月……我不知道该告诉谁了。”
池遥哽咽:“她要帮你的,但是没多久,铺天盖地的谣言在网上传开,几万条评论全是谩骂讽刺。”
汪辉弯腰,双手抱着头,慌乱和惊诧占据他所有思绪。
一开始安揽月和池云松结婚他是生气的。
但是真正让他愤怒的是,说好永远站在他这边的安揽月,拒绝见他。
他那时在想。
凭什么她可以幸福的生活。
“原来,揽月没骗我,她真的要帮我。”汪辉双目呆滞。
池遥眼睛还湿漉漉的:“如果你不信,可以想办法登陆我母亲的微博账号,她的草稿箱里早已经编辑好了要发的微博。”
当年为了怀念妻子,池云松出了很多钱,得以保全安揽月账号里的所有东西。
汪辉瘫坐在地,喉咙发出痛苦的哭嚎声。
懊悔如潮水将他淹没,他的每一分妒恨成为水军一人一句,如致命的子弹击溃安揽月。
注射器掉在他手边,枪也是。
池遥眼清亮的眸闪动幽深的光,眉眼冰冷,在汪辉兀自纠结痛苦时,猛地扑倒了他!
注射器被他丢远,池遥去拿枪,汪辉反应过来,双手扳池遥的肩,眼眶瞪得几乎爆裂。
“你敢骗我!”
“你敢骗我!”
汪辉狂吼,面部肌肉因激动而抽搐。
池遥膝盖死死压在他大腿,细白的脖子被他狠狠掐住,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汪辉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池遥腹部,一手掐着他脖子,不费什么力气将他掀翻!
池遥疯狂挣扎,窒息感麻痹大脑,面色很快涨红,方才那副可怜模样荡然无存。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汪辉眼泪齐流,下手越来越狠。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去死!”
“我恨你们池家所有人!”
“安揽月明明是我的!是我的!!!”
池遥耳朵伴随蜂鸣,听他刺耳犹如洗脑般的话,嘴角扯起讥讽的笑。
倔强坚毅的眼神,恍惚间和当年将汪辉护在身后,质问欺负他的高年级学长时的安揽月神情重合。
汪辉恍神,手指松了力道,但依然扼在池遥脖颈。
就在肺部最后一丝氧气即将被榨干时,池遥猛地想起白凰说过,阴招也是招。
只要脱险能保命就好。
池遥突然一抬膝盖,狠狠撞上汪辉裆部!
最脆弱的地方遭受的巨大的伤害时,痛感足以让一个人失去反抗的力气,倒地哀嚎。
池遥擦掉嘴角的血,扶着栏杆站起身,顺带捡起了枪,打开保险,持枪的手颤抖。
“我早就……想杀你了。”
池遥扶着发抖的手腕,他克制不住的抖。
很冷……不,又很热。
大脑好似烧着了,浑身都是痛的。
嘴里好像不受控制流出什么,池遥侧头在肩膀胡乱擦了下,努力镇定下来。
汪辉试图爬起来,可惜巨大的痛苦将他钉在原地。
“有错的一直都是你,你变态扭曲的爱,无厘头的恨,我妈妈如果有错,那就是太善良了!”
池遥说到最后语气愤怒提高。
“汪辉,你去死吧。”
“为她偿命……”
汪辉瞪大眼睛,出乎意料并没有躲,如果再努力一把。
有机会的。
但是……累了。
这一辈子,从小受人霸凌欺负,遇到唯一的光亮是安揽月,他被她护在身后整整十二年。
长大后,不得不向权力和舆论低头。
家人不理解,一句“为什么只找上你?”
一句“为什么……只欺负你?”
“砰——”
子弹射入肩膀,一瞬间身体保护机能没有让他感觉到痛。
活该。
汪辉看着灰蒙蒙的天,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活该啊……
他亲手害死对他最好的人。
无数个夜里,在屏幕后扭曲着面庞,跟着水军谩骂,诅咒。
受到的委屈成为仇恨蒙蔽双眼。
报复在最不应该伤害的人身上。
“砰!砰!”
又是两枪,一颗子弹穿透心脏,一颗子弹穿透汪辉的眼睛。
驶离北砂河道口的船上,连同傅琅在内所有人,蓦地转头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何意大喊:“快!加快速度!”
刹那间,傅琅浑身冰凉,心脏犹如被大手攥紧,疼的冒冷汗。
傅琅嘴唇在极力压抑着抖,恍然又无措,再没有任何时间,如同此刻这么怕。
如果池遥出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
池徽不受控制无声哭了起来,扶着栏杆,脱力跪倒,声声嘶哑挤压成微弱的呜咽。
都在害怕。
池遥也在怕。
杀……杀人了。
“当啷……”手枪落地。
船不知道飘去了哪里,池遥睁着涣散的眼,努力环视一圈。
好陌生。
风带动茂密的芦苇,沙沙作响。
这是很美很宁静的地方。
余光瞥到血肉模糊的尸体,池遥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他弓着单薄的身体,不断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血顺着嘴巴和下巴滴落。
高烧燃尽理智,池遥瘫软,眼前陷入黑暗,彻底失去意识……
许久,一只黑色靴子踏上船。
来人捡起掉落的注射器,提上装有蓝冰的箱子。
耳机里传来信号不稳定的滋啦滋啦声。
来人调整耳机,说:“汪辉已死,这里还有一位少年,高烧,肋骨骨折,祭先生,要杀了他吗?”
耳机内传出祭荞低沉的声音:“杀了他,撤。”
“是。”
豪斯拔出手枪,手指扣在扳机处,歪头盯着池遥看上好一会儿。
“可惜,这么漂亮的华夏少年。”
不远处响起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不止一艘,黑色的烟飘在半空中。
豪斯不再耽搁,不想小男生死的太难看。
对着他这张脸下不去手。
于是瞄准池遥心脏,手指扣上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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