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小时后，靳东林再次来到唐千秋的办公室，表情气鼓鼓的，脸色非常难看。
“这么快就谈完了？”
唐千秋瞟了一眼对方的表情，知道结果肯定不太满意。
“是，唐总，那林雪峰真是恬不知耻，居然狮子大开口，说……”
“说什么？”
唐千秋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
靳东林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道：
“他说，如果早两天我们开出这个条件，他们会很开心，可现在不是这个行情了。”
“您说气人不气人，这是明摆着想要讹我们啊！”
唐千秋猛地一巴掌拍在椅背上，然后缓缓起身，透过落地窗看向室外。
此时秋高气爽，蓝天白云相互映衬，让人的视野非常辽阔。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看来，美博集团发生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而且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没有了美博这个强大的对手，他们如今确实毫无束缚，更有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啊。”
“那他们开出了什么价码？”
听唐千秋这么问，靳东林只好如实回答：
“百分之五！”
唐千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什么？”
“百分之五？”
他双手撑着办公桌沿，大口喘着气：
“好你个林雪峰，你小子是什么东西投胎啊？天上的九头鸟么？鬼精鬼精的……”
“告诉对方，最少也要占百分之八，不能再低了，否则，这次合作取消算了！”
他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这次一屁股坐回靠椅。
靳东林也是牙根紧咬，很不甘心。
好好的一次合作，原本千秋集团是占上风的，没想到才短短几次交涉，如今就角色互换，不仅陷入了被动，而且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办事，你说气人不气人。
可这整个过程还不能埋怨什么，因为人家岳州酒业的发展速度太快，隔段时间就来个融资，隔段时间就来个利好，反倒是自己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了。
“好的，我这就去办！”
他点点头，再次转身离开。
直到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靳东林再次来到唐千秋的办公室，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整整一个下午，他与岳州酒业谈了四轮，向唐千秋汇报了三轮，整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了。
特别糟心的事，刚才与对方谈判的时候，听到电话里面传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明显林雪峰和何杰他们正在吃饭喝酒，好不开心。
而他靳东林忙得连吃一碗泡面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唐千秋也没回家，而是独自守在办公室等着他复命，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唐总，对方终于同意了，以赤水河项目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换岳州酒业百分之七点五的股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球也布满血丝。
其实这并不是下午说了多少话导致的，而是因为生气上火了。
唐千秋重重叹了口气，也终于如释重负。
“好好好，说好什么时候签约没？”
“说了，可那何杰说什么等林雪峰出差回来再说，快则一个星期，慢则十天半个月。”
“听他胡诌，这林雪峰是去哪里出差？去美国啊？要这么久？”
“是啊，我觉得他们就是没诚意，刚才我在电话里明明就听到了他们吃饭喝酒的声音，好像就是跟林雪峰在一起。”
“你再跟他们联系下……看看明天行不行？”
“好……我……我这就去……”
看着靳东林快步转身离去，唐千秋看着他疲惫的身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他的这个投资主管跟了自己三十多年，陪着自己开疆拓土，对集团忠心耿耿，工作上也任劳任怨，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心腹。
转眼之间，他好像也不年轻了啊。
“你等等，这电话我来打，完事后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吧，我也没吃晚饭呢！”
听到唐千秋的指示，靳东林内心一暖，便折返回来，安静地坐了回去。
只见唐千秋掏出手机，拨通了林雪峰的电话。
“喂……唐老，这么晚了，怎么突然想起给老弟打电话了？”
手机被唐千秋按了免提，林雪峰的声音大声传出。
“呵呵，林老弟，我刚刚听东林报告，你们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合作方案，这不就想着打个电话给你，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么！”
唐千秋毕竟是老江湖了，将自己的语气调控得十分丝滑。
“啊，我也听说了，挺好的，我也挺高兴的，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只听林雪峰说话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好像嘴里包着一块什么东西似的。
“老弟，你这是在吃饭吧？打扰了啊！”
唐千秋有心想戳破他，可也仅仅点到为止。
“呵呵，跟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对了，您还有事吗？要不改天再聊？”
只听对方一句话搪塞了过去，好像对于合作的事情很是漫不经心，而且还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唐千秋急了。
他脸色一沉，慌忙开口：
“不知林总明天是否得空？要不我们把合作协议签了？”
说完这句话，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过来，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称呼林雪峰为“林老弟”，而是尊称他为“林总”。
而且自己的语气是那么的恳切，那么地真诚。
“明天啊？好像要出个差啊？您这么着急吗？”
电话那头，林雪峰依旧云淡风轻，显然对于签约丝毫没有当回事。
“能不能耽误你半天时间？”
“要不我……我今晚就去岳州，明天一早就去贵公司拜访，这样也不耽误你出差！”
“你看行不？”
说完这些，唐千秋又是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这个决定是突然萌生出来的。
只听林雪峰也快人快语：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您了，我们明早见咯！”
“这……好好好……明早见！”
听到对方答应，唐千秋顿时又有些后悔，可话已经说出了口，对方也同意了，该怎么办？
挂了电话，他往靠椅上一仰，半晌没有说话。
靳东林知道，这个时候唐千秋的内心其实非常挣扎，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
哪怕是当年他跟着老人一起打江山时，遇到困难也都是意气风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哪有长吁短叹过一声？
“东林，去订火车票吧，咱们今晚就在路上吃算了……”
“好的，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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