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没事……”
邹国华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吞吞吐吐地嗫喏，随即又慌乱解释：
“哦，是……是有点嗓子疼……”
林雪峰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二人定然是有事了。
随即也不再追问，而是把沏茶的位置让给何杰，自己坐回了办公桌。
见林雪峰好像看穿了自己，邹国华顿感更加骚人了。
其实，这两天岳州市委开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
由于林雪峰出差，这个会议就由邹国华代会。
会上，市委书记尹国光主持会议，市委副书记、市长白卫国宣布了《关于深入推进国资企业改革的若干决定》。
这个《决定》一公布，如同一枚深水炸弹，直接搞得与会的国企负责人一个个心神不宁、惊恐万分。
因为文件里面正式宣布，岳州市委、市政府决定设立岳州国有资产投资运营集团筹建工作组，由市委书记尹国光任组长，市委副书记、市长白卫国任副组长，办公室设在国资委，国资委主任刘小明任办公室主任。
文件还明确要求全市国企在11月底之前，必须全面核清资产，盘清家底，等待12月份的正式重组决定。
邹国华在会后，被几个企业负责人拉着去喝了几杯酒。
大家都怨声载道，说什么据小道消息说，这次国企改革准备对各家企业的负责人一刀切，只要年满55岁，全部都按退线安排。
他邹国华今年已经56了，如果真是这么安排，那他必然会是被清退的对象了。
这事儿如果放在早两年，他可能心里还巴不得。
可放在现在，他还真是心有不甘。
这一年多来，啤酒厂才刚刚有了腾飞之势，他也才刚刚尝到成功男人的感觉，这说退就退，干瘾还没过足呢。
此外，他还从那些企业负责人嘴里听说，这次国企整合会以钢球厂为母公司，这让他心里更是不爽了。
钢球厂无非就是凭着工人多、产值大而充老大么，要论企业纳税、人均产值，岳州酒业不知要把它甩下多远。
所以，昨天他就拉着何杰讨论了半天，始终都得不出一个结论，也定不下自己的心神。
这才二人一大早，就在林雪峰门口堵着他了。
“关于深入推进国资企业改革的若干决定……”
就在林雪峰屁股刚刚坐下的时候，突然一眼瞟见办公桌正中央摆放着一份红头文件。
他一把拿起，认真看了看发文机构，只见文件中央用黑字标着：岳州市委办公室、岳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室！
“呵，还是两办联合发文啊，看来国企整合这件事情越来越近了！”
林雪峰看向二人，扬了扬手中的这份文件。
只见邹国华、何杰此时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文件，听到他的话，都不由自主地点头，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俩到底说不说事？不说事的话我就要忙了啊，看我桌上这么多文件要批阅……”
林雪峰用手指了指桌上一堆的文件，摆出一副赶客的架势。
见他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邹国华缓缓起身，就要离开。
“老邹，说好了是你老小子先开口的，真是……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何杰一把拉住邹国华，然后转身将办公室门关上，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林雪峰办公桌对面。
“好好好，我们说，我们说……”
林雪峰放下手头的文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连忙继续开口道：
“你有没有听说，这次国企改革准备对55岁以上的企业负责人一刀切啊？”
“什么一刀切？”
林雪峰一愣，看了看何杰，又看了看邹国华。
“是这样的，我前天代你参加了市委的这个国企改革推进会，会后听塑料厂的老杨说，这次改革准备对55岁以上的企业负责人一刀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邹国华主动上前解释，说完后又极其忐忑地看向林雪峰。
对于这次市委市政府对国企进行全面整合，林雪峰与白卫国有过交流，但具体如何操作，自己还真没摸到什么风。
凭他与白卫国的关系，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下面的人就各种谣言四起了。
他想明白了这一点，便冲邹国华笑了笑：
“怎么？老邹，你这是要高兴呢？还是感到难过呢？”
邹国华听林雪峰的话，又是老脸一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拿这事儿跟自己开玩笑。
半晌，他不知如何开口。
林雪峰见状，也收回了一脸的讪笑。
“老邹，我知道你的想法，这种事情你怎么能道听途说呢？”
“刚才那份文件你又不是没看，筹备工作组才刚刚成立，哪里会这么快就做出这种决定？”
听到他这么说，邹国华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林雪峰见状，继续宽慰道：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担心，我下次去白市长那里探探口风。”
“咱们把话再说回来，就算是有这种离谱的决定，至少也会要征询各企业负责人的意见，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搞一刀切的。”
“我们是搞企业的，自然知道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企业管理人才有多难，特别是像老邹你这样搞技术出身的老厂长，能够培养出来就是更难得……”
“55岁对于普通工人来说，这个时候退休还能接受，但55岁对于企业人才来说，这个时候退休就是国家的损失……”
“所以，你就放心吧，这种情况一定不会在你老邹身上出现的。”
说完，他便拿起桌上一份材料，就要开启办公模式。
见林雪峰如此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邹国华与何杰都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关于钢球厂的事情肯定也是空穴来风咯！”
何杰随即想起另一个问题，无需林雪峰分析，自己便也得出了答案。
“钢球厂什么事情？”
林雪峰将刚刚拿起的一份文件又重新搁回了桌面。
何杰便将邹国华听说的传闻又复述了一遍。
林雪峰有些纳闷，没想到短短两三天没在岳州，居然就爆出这么多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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