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顾凛然关到小黑屋后,谢子卿想了一百零八种羞辱顾凛然的办法。
等他拿着小皮鞭进入昏暗的小黑屋后,才觉得有些后悔将仆从都遣走。
里面连盏灯都没有,谢子卿有些看不清里面,生硬地喊道:“顾凛然。”
声音就像掉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久久无人回应,谢子卿都准备返回将门打开,叫仆从进来点灯时。
不远处突然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我在,”顾凛然声音低哑好听,“站在原地不要动。”
顾存知终于被爆出来,此事之后必死无疑,顾凛然这几日暗里处理了许多事,但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感,他已经好几夜未合眼了。
才眯了一会,小世子便拿着皮鞭,气势汹汹地进来。
他夜视能力不错,即便是黑暗中也能视物,但谢子卿不行,小世子吃东西太精细还挑食,久而久之就有些夜盲症。
谢子卿又是个怕黑的,攥着小皮鞭的手都紧了紧,眼看着就要转身撞到门框上,他这才出声。
抓住谢子去的手腕后,顾凛然才对外道:“来人,点灯。”
于是谢子卿就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仆从颇为听话地进来点灯,被封得死死的房间终于亮起了温暖的光。
仆从点完灯就见自家主子挎着张小脸,咬牙切齿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就是一个戴罪的臭狗,怎么这般听他的话?”
仆从垂下头,小心翼翼地举起一根手,指弯了弯,“小的这就将它灭了?”
谢子卿深呼吸了几下,还是元宝在外发现不对劲,将人带了下去。
谢子卿这才发现到他的手腕还被顾凛然抓着,于是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生硬,“你可以放开我了。”
顾凛然瞥向少年手中繁复漂亮还镶着宝石的皮鞭,挑了挑眉,“世子拿着皮鞭,这是?”
“哼,打你。”谢子卿冷哼一声。
“好。”还不等谢子卿反应,顾凛然便将衣服一脱,露出结实有力的后背,“小世子动手吧。”
谢子卿没见过主动要求挨打的,一时间还愣了愣,好半晌才从嗓子里憋出几个字,“你被关疯了?”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传来顾凛然一声轻笑。
这一下就激起谢子卿的怒火,“你笑什么意思,别以为小爷不敢打你。”
他将小皮鞭挥了出去,打在顾凛然的背上,肌肉紧实的背上泛起一道红痕。
谢子卿看着那一道划破口的红痕有些心虚,他抬眸打量着顾凛然,就见男人眉梢微扬,表情似乎有些…爽。
谢子卿被吓到了,拿着鞭子的手微微颤抖,骂道:“变态,疯子。”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说是走,更像是落荒而逃地跑。
顾凛然盯着他的背影,像一头狼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
谢子卿这几日都没去管顾凛然,他心里有些生气,气自己恨铁不成钢,跟着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什么没见过,就一个笑而已,就把自己吓着了。
元宝犹豫地上前,“世子,你不会还喜欢关着的那位吧?”
“我才不喜欢,当初瞎了眼而已……”
元宝敷衍地点点头,小声道:“都搞强制爱这套了,还嘴硬。”
谢子卿拍了下桌子,怒目而视,“死元宝,你长能耐了是吧?”随后又泄了气,别扭地问道:“他怎么样?”
元宝给少年倒了茶,“挺好的,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每天还看点闲书,就是有些太爱干净。”
听完这话,谢子卿心中更气结,小声嘀咕道:“我天天胡思乱想,他倒舒服。”
“就是最近坊间都在传——顾公子成了世子您的入幕之宾,关系不清不楚的,长公主那边……”
谢子卿皱着眉头打断,“我知道了,”又算了算日子,苦恼道,“日子过得真快,都快开学了。”
谢子卿盯着远处的兰花,随后起身,“我他奶奶的今天就将话问清楚。”
到了小黑屋,其实现在也不算小黑屋了,顾凛然叫仆从将封上的木条与纸全拆了。
谢子卿只带了元宝一人,叫他在屋门口守着,一个人走了进去。
顾凛然穿着一袭白衣,整个人倒显得有几分温文尔雅,霁月光风的样子,可谢子卿却只想将他的皮扒下来,看看里面到底如何的腐朽。
顾凛然只是抬了抬眼眸,分了一个眼神过去,随后又回到了书上。
谢子卿语气平淡,“顾凛然,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男人将书放下,漆黑的眼眸看着他,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走,“好。”
“你接近我,是不是就是为了利用我?”
“是。”
谢子卿吸了口气,握住拳,声量变大,“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别有用心?每天温水煮青蛙,我看起来是不是像傻子一样,见着我离不开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凛然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拳一样砸在谢子卿身上,“得势。”
谢子卿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淡,手指都要掐出血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晚你与姜灵均的话句句真心?”
“是。”
谢子卿咬了咬唇,脑海里全是顾凛然说的他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谢子卿,说谢子卿人傻钱多好骗。
谢子卿轻笑一声,“你走吧,有多远滚多远。”
再后来,顾凛然走了,回到国子监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
顾凛然回了贡监,谢子卿依旧待在荫监,他找了另一个小贡生伺候他上课,每月付银子。
国子监的人都传,顾凛然做错事,被抛弃了,都落井下石看他笑话。
谢子卿想着,这算什么笑话呢?顾凛然依旧是第一,未来前程比他们起码有希望,况且若知道真相,他谢子卿才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
他新找的小贡生真的很笨,毛手毛脚,什么都做不好,白瞎那么大的个子。
叫他磨墨都能磨半天,叫他抄个作业也能抄串行,叫他去取食盒还能取错,到现在才将公主府的马车认清。
不过这个小贡生没什么心眼,陆铖点评这小贡生是真捧出心脏地对谢子卿好,除了有点傻,算是个忠仆。
比顾凛然强太多了。
所以谢子卿这才将人留到现在。
他们今年新加了射艺课,和顾凛然他们一起上课。
小世子全程未看顾凛然一眼,手里拿着弓箭玩,陆铖淡声提醒道:“谢子卿戴上护腕。”
这时小贡生跟在身后巴巴地拿着护腕,说道:“世子,我给您戴吧。”
谢子卿心里想着事,点点头将手伸了出去,秦揽黝黑的脸上带着红,这时小世子第一次允许他有身体上的接触,有些激动地握住谢子卿又白又细的手腕,又轻又缓地给人戴上去。
顾凛然站在不远处,眼神微沉,看着那边发生的场景。
姜灵均注意到男人握着的箭羽断成了两半,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射艺先生是龙旗卫侍卫长,他先让人活动了一番,才开始讲授射击时的要领。
像陆铖与谢子卿这样的世家子弟,从小便学礼乐射御书,即便射术不太精通,但这般基本的还是会的。
于是谢子卿就没认真听,捏着护腕发呆,等周围人叫他名字时才迷茫地抬起头来。
周围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秦揽小声道:“先生叫你上去与顾凛然比试。”
侍卫长给了每人三箭,“三箭内看谁中的环数最多,便是谁胜。”
荫生给谢子卿加油,贡生的都给顾凛然加油,一时间呼喊声大得吓人,掩盖了两人短暂的交谈。
“要不要我让着你?”
谢子卿绷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拉开弓,漫不经心道:“你谁啊?”
说完便率先射出一箭,仆从上前查看并记录,“十环。”
谢子卿瞥了一眼顾凛然,抬了抬下巴,语气张扬,“谁要你让。”
顾凛然点点头拉开弓,箭如流星一般飞快地射向红心。
“十环。”仆从道。
谢子卿微咬嘴唇,他没想到顾凛然连射艺都会,他正了正神色,继续拉弓射了出去。
“十环。”
看见自己射到红心后,谢子卿脸色这才好了些,可随后顾凛然也射向了红心。
最后一箭是移动的靶子,便是定胜负的时候。
谢子卿被顾凛然的步步紧逼弄得有些紧张,他偷偷擦了手心的汗,屏住呼吸向靶射去。
仆从仔细检查了位置,喊道:“九环!”
顾凛然微垂眼眸,小世子好面子,若是输了表面不在意,说不定回了家躲在被窝里生气,随后他手微微往下将箭射了出去。
“八环!”
胜负已经分明,可谢子卿却开心不起来,他看得分明,顾凛然就是故意让他。
下学后,谢子卿将人叫住,“顾凛然,你今日让我做什么?看不起我?我不需要你让。”
顾凛然声音很淡,“你想多了,我没有让。”他说完就往寝舍方向走,随后顿住,“你以后离秦揽远一些,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他握住你手腕时眼神有些不对。”
现在的谢子卿就像浑身带着刺一样,他生气地踮脚揪住顾凛然的衣襟,“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觉得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可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凛然皱了皱眉,一语未发。
“哑口无言了?”谢子卿冷笑一声便走了。
看着谢子卿离开的背影,顾凛然眼神微沉,手腕处的佛珠被他死死地捏着。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不管谢子卿了?”姜灵均嗤笑道,“我还以为小世子对你很重要。”
“姜灵均管好你自己就行。”
姜灵均看着谢子卿的身影,因为上射艺课,今日穿得利落干净,腰间被银腰封扣住,掐出细细的腰肢,“顾凛然你当真绝情,眼中只有你的复仇,小世子当初瞎了眼才看上你,我也是。”
……
谢子卿倒也将顾凛然的话听进去几分,最后观察几天下来,他简直要气笑了,秦揽这个傻小子要是个坏心眼的,以后顾凛然就是他爹。
秦揽也不知怎么考上国子监的,每天上课比他睡得还熟,有时候还得谢子卿叫他。
每次休沐时,谢子卿都是要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出去玩的,秦揽自然也会跟着。
那群世家子弟每次都爱逗秦揽,往他怀里塞美娇娘,他长得本来就有些黑,被逗得脸发红,看起来更好笑了。
谢子卿这人虽也是纨绔子弟,但只在吃喝上纨绔,看不惯他们这般逗秦揽,每次都将人护着。
有一日谢子卿照常坐马车去闻香楼与他们聚餐,秦揽突然拦下马车道:“世子,于公子他们今日突然改变主意,说新买了一处私宅,派我来告知你。”
秦揽与他们这帮人已经混得很熟了,传个话倒也正常,于是谢子卿翻了白眼,“这于涣怎么又买了私宅,”又叫马车回去,问秦揽,“你知道路吧?”
秦揽点点头,赶着马车往一处私宅赶去。
谢子卿撩开帘子看,行人越来越少,也愈发的幽静。
元宝给自家主子倒了杯茶,感叹了一句,“这于公子私库倒是不少,于大人才禁了他的月钱,居然还有闲钱买私宅养小娘子。”
谢子卿抿了一口茶,“瞎说,于涣他才不养小娘子…”
突然他脸色一变,于涣近日都是找他借的钱,哪里有钱买私宅。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秦揽将帘子打开,露出呆愣微黑的脸,嘿嘿一笑,“世子到了。”
谢子卿暂时压制住内心的怀疑,下了马车后,突然对元宝道:“突然想起来,我送于涣的礼物放在珍宝阁没去取,你赶紧去取,免得耽误我事。”
元宝虽然有些疑惑,但领了命令,就赶紧骑马去取。
谢子卿转了转手上的银环,跟着秦揽走了进去,宅院寂静,只能听见鸟鸣声。
边走谢子卿漫不经意地问道:“秦揽,我记得你是江南人?”
“嗯,江南金陵人。”
谢子卿抬眸,“这么说我们还算有缘,我爹便是金陵人。”
秦揽带着他走到了后院,轻笑一声,“金陵谢家谁人不知?”
随后眼前豁然开朗,后院是一片空地,前面是一座坟墓。
还不等谢子卿反应,他便被一阵很大的力道推倒在地跪着。
秦揽眼神癫狂,“金陵谢家自然是鼎鼎出名,我现在便抓着身份尊贵的小世子跪在我娘的坟前。”
谢子卿挣扎,可他的力气出奇的大,“秦揽,你这是做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们谢家包庇罪犯,你小叔这般十恶不赦的人,仗着家室殷实,自己兄长是驸马,便在金陵作威作福,我娘当时还怀着我弟弟,便被你小叔弄得流产,而我爹因为反抗,被扔进了湖里!可凶手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
“只有你死了,长公主一怒之下才会注意到是你小叔害死你,即便祖母再包庇你小叔,依长公主的性子你小叔也会死得很惨。”
秦揽说完发出癫狂地笑。
谢子卿被按得死死的,咬牙切齿,他奶奶的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在利用他,他谢子卿便是天生这般不值钱?!
谢子卿突然笑了笑,手上银环一转,许多细小的毒针迅速地朝秦揽射去。
秦揽反应很快,闪身躲开了毒针。
他刚起身逃跑,脚却一软,倒在地上。
“别挣扎了,你喝的茶水里,我提前下了药,你只会越来越没力气,”秦揽从怀中取出小刀,“我的刀很锋利,你会死得没有痛苦的。”
秦揽刀又快又准地下去,谢子卿感受到自己脸颊上溅起热血。
原来血可以这么热,他大好的寿命只能折损在此,当真不甘心。
他还没给母亲父亲尽孝,也来得及给顾凛然惩罚,也不知道铖哥儿会不会给他报仇。
倒在地上许久,谢子卿突然睁开眼睛,怎么还没死!
他捂住自己心脏,发现一滴血都没有,起身一看,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是秦揽。
顾凛然手中的剑还淌着血,男人犹如从地狱上来索命的鬼魂一般,阴戾又冷漠。
“谢子卿,你笨死了。”
谁都要吸你血,想利用你,蠢死了,次次都还相信别人。
谢子卿眼泪一下掉了下来,这完全是吓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面对死亡。
他扑进顾凛然的怀里,汲取着暖意,“呜呜,我都快被吓死了,”他哭着擦了擦眼泪,随后更伤心了,“顾凛然以后我得叫你爹了。”
顾凛然:?
他差点手中剑掉地上,语气有些着急,语气柔和了几分,安慰道:“被吓傻了?”
谢子卿哭着打开他的手,“才没有,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这不是当初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是秦揽是坏人,他就管顾凛然叫爹嘛!
呜呜呜呜,今日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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