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郡王匆匆忙忙出宫之后,就往凌云峰赶。
凌云峰这个地方,陡峭难行,若是平时,都得仔细注意,才能通行,现在果郡王的心思一点都不在这上面,就更容易出问题了。
“王爷,王爷您慢一点,注意脚下!”
果郡王身后的阿晋看着他慌乱的步伐,也开始变得提心吊胆,时不时去搀扶。
但是果郡王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心思,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额娘,跌跌撞撞跑到了甘露寺,推开禅房。
就看见自己额娘躺在那边,一动不动,积云也躺在地上。
“阿晋,额娘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允礼现在状若疯魔,不断喃喃自语,使劲捂住心口。
“王爷,太妃她已经去了,王爷还是要让太妃葬入妃陵,入土为安啊。”
阿晋看着果郡王现在这个模样,不由得出言提醒,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太妃的丧仪,要让太妃入土为安才是正途。
允礼听后,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他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个事实,怒急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爷!”
阿晋只觉得自己天都快塌了,王爷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只能寻一根白绫一脖子把自己吊死。
果郡王此刻面如白纸,气若悬丝,显然正是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
如今身处甘露寺之中,哪里有太医,若是背着果郡王到王府再去寻太医,来回颠簸,王爷怎么受得了?
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式。
阿晋只能先背着果郡王前往清凉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山路,山路多歧路,阿晋还要看顾背上的果郡王,一段路愣是多花半个多时辰。
清凉台中,阿晋好不容易放下王爷,赶紧喊人去请太医,这才觉得自己的脚有点痛。
低头一看,鲜血淋漓,原来早就已经磨破了。
叶太医又拎着小药箱匆匆忙忙赶来了,看见阿晋的模样,一时之间心善,给他一瓶金疮药,让他先自己处理一下。
阿晋接过金疮药,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好心,帮助他。
叶太医见到果郡王这副模样,就知道是因为急火攻心,一时之间没有忍住。
“才说过王爷不能受到刺激,偏偏不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人事、看天命。”
阿晋听到之后,就有点着急上火,王爷可不能出事啊!
“叶太医,还烦请您好好看看。”
“医者仁心,若是有得救,我也不会说这个话了,王爷怒急攻心,血脉逆行,九死一生啊。”
听着叶太医有些沉重的话,阿晋也沉默不语。
“依我看,为今之计,还是先禀告皇上吧。”
“奴才已经让人去回禀皇上了,现在估计是快到了。”
胤禛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听着清凉台的汇报,说不出心里是一个什么感受。
说是痛苦吧,有,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说解脱吧,也有,这是皇阿玛最喜爱的孩子,他有着自己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说仇恨也有,为了他,舒太妃对自己的皇嗣下手。
但更多的却是释然,自己已经得到自己珍爱之人,至于这弟弟,随缘吧。
清凉台的人看着皇上淡淡的神色,心中有些后怕,是不是王爷在不知不觉中惹了皇上不快?
“有什么需要的就从内务府拿吧,一切尽力。”
皇上语气也很平淡,一点都没有自己兄弟快要不行了的感觉。
来报信的人告退之后,胤禛一个人坐在养心殿中,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身边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胤禛也渐渐失去耐心,不是很想继续等下去。
终于,叶太医来报,果郡王薨了,胤禛心头才缓缓松了下来。
拿着剩下的折子回了永寿宫,路上无悲无喜,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果郡王和舒太妃的死并没有让大清这座机器停止工作,也没有在众位心中留下痕迹。
只有慎贝勒,偶像想起皇兄的那个表情,冷漠、无情,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死人。
慎贝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是自己的皇兄,怎么可以这么想他。
也许只有日后史书工笔之上,会写到:果郡王,康熙帝十七子,母舒太妃薨于甘露寺,果郡王怒急攻心,致血脉逆行而亡。
后人也许会评价一句“孝顺”,但也只有这个评价。
过了几个月后,太后崩了。
举国哀悼,皇帝更是亲自守灵,为太后做足脸面。
永寿宫中,只有胤禛和宛如。
“娇娇,她死了。”
胤禛把头埋在宛如的脖子边,只有在这永寿宫,胤禛才会卸下心防。
在宛如面前,才会展示出他最脆弱的一面。
感受到脖子上的湿意,其实他也不是全然不难受,只是习惯把自己的情绪自己消化。
“胤禛,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胤禛没忍住,只是哭得很小声,像是小狗在呜咽,断断续续,把他这四十多年来的委屈都哭出来。
“悠悠喳,叭不喳,悠悠宝宝睡觉吧;狼来啦,虎来啦,马猴子背着鼓来啦;悠悠喳,叭不喳,悠悠宝宝睡觉吧。”
宛如轻轻拍着胤禛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弘曦(宛如和胤禛的儿子)一样,轻轻顺着他的头发,配合着淡淡的歌声,渐渐胤禛也不再哭泣,就算是脆弱,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娇娇,等过段时间,朕要册封你为皇后,以后,你就是朕的妻子,你愿意吗?”
虽然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太好,但胤禛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迫切想知道宛如的答案。
“自然是愿意的,胤禛,我愿意嫁你为妻。”
紧扣着的双手显示了胤禛内心的不平静,他终于,不再是一个漂泊的人,他的心,终于有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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