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的手机里，某日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对方似乎对蒂萨诺的印象很差，言语之中尽是诋毁。
“在蒂萨诺那里，工作有大进展吗？财政部拥有无尽的金钱，但对于情报人员的能力，更多是一种消耗，价值被榨干后就会被彻底抛弃。”
蒂萨诺人缘极好，谁会私底下偷偷向他的下属发邮件说这种诋毁之词呢？
降谷零一时想不到人选。
这种东西放在邮箱里太危险了，他本来就没有完全受到蒂萨诺信任，要是被人翻出来还了得？
于是他第一时间选择删除邮件，就当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然而对方像是先一步猜测到他的动作与想法，在过几天后，再次发来讯息。
“波本看来很忠心嘛，不知道蒂萨诺是否对得起你的忠诚呢？他可没有信任你吧，听说苏格兰经常贴身伴在蒂萨诺身边，黑麦也被安排了事务，就你还闲着吧？”
这倒是戳到了降谷零的痛处——蒂萨诺没给他安排事情做，而跟他一起拿到代号的人，已在蒂萨诺的领域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要放在没什么追求的人身上，这倒是好的不得了的待遇——代号有了、上司好相处、福利多、活少，简直是摸鱼人天堂！
但波本是极具野心的人设，不可能对于“赋闲”状态满意；更何况，降谷零身上背负着卧底的任务——不做事情，怎么在组织里晋升，怎么能拿到机密资料把黑暗组织一网打尽？
能用这种态度评价蒂萨诺，还能得知自己、苏格兰、黑麦动向的，怕是只有组织高层之一了。
这种不露姓名和鬼鬼祟祟的方式，神秘主义者的做法，只怕又是一个搞情报的。降谷零心想。
琴酒吗？降谷零不了解这个人，感觉他跟蒂萨诺的关系就算很塑料也不会私底下给对方下属发邮件说坏话，杀手哪有这么猥琐的作风。
降谷零心中其实隐约有了一个人选，在情报组工作，总是离不开这个人的审批与调令。
相比起蒂萨诺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做法，这个人把“神秘”二字做到了极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性别与年龄。
降谷零平时在情报部工作时，效率高且会来事，与那些人打成一片，能得到一些消息。
情报部的负责人是朗姆，这毫无疑问，可见过朗姆的人很少，有人说朗姆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也有人认为朗姆是老年女性。
事实上，朗姆从来没有在情报组现身过，可能是没有人发现过，平时都是他的下属——宾加，代为传达指令。
怕是只有心腹才会知晓朗姆的真实面目了......
说起来，宾加与蒂萨诺是那样的关系，朗姆作为上官不可能不知道，财政部与情报部按道理来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可朗姆此举又是在做什么？
你们黑暗组织内部高层之间的派系斗争好复杂.....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是谁，那么，你应当有所回应。我想，蒂萨诺应该不会很高兴看到自己的下属私底下和别人有联系。”
降谷零简直是进退两难，朗姆对人心的把控确实有一手，他不清楚蒂萨诺与朗姆的真实关系究竟如何，不敢确定朗姆是否会把这消息拿给蒂萨诺看，不敢确定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被竞争者盯上的下属，而且开始挖墙脚行为了，心中自然是会升起防备与不信任的，而自己对朗姆一无所知，真是进退两难。
虽然是朗姆单方面的骚扰，但二人的等级差摆在这里，朗姆只消稍稍主动，便把他拖下水。
蒂萨诺和朗姆打来打去，回头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敲打自己。
波本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被盯上了，上位者轻轻一摆手，他便上了棋盘。
*
橘真佑月和朗姆之间的关系是天然的不对付。
不是对灰皮诺“有了老婆忘了娘”的迁怒，好吧、不全是；他俩的恩怨从橘真佑月接受“恩赐”与统领财政部之前就开始了。
准确地说，可以算是“世仇”了；西拉和先代朗姆就相当不对付；朗姆继承养父的代号后，跟橘真一家子都是对立关系。
当然，不是非要弄死对方的关系，但就是要互相使绊子，这也是那位先生希望看到的。
毕竟手下位高权重的下属们团结在一起，实在是让人睡不怎么安稳。
大家习惯性地内斗，斗出感情来了，倒是真情实感地产生了厌恶。
朗姆没有养子，也没有后代，下属不是狗，私人情感不能过多干涉。
因此灰皮诺与蒂萨诺同进同出那段时间，朗姆不怎么高兴，但对橘真佑月不再针对了，也有可能是装的，反正连那位先生也调侃过这段时间他俩“见家长”的关系。
灰皮诺一出现组织里就有了代号，且是朗姆最亲近的下属，一直有人觉得他俩是父子，反正朗姆很少以真实面目示人。
但橘真佑月见过朗姆的真实相貌，知道这两人一眼明显没有亲缘关系，但灰皮诺与朗姆的相处方式相当奇怪，不像是一般的上下级或父子....
反正橘真佑月的下属要是跟对头走得近还传绯闻，他自己是受不了的，会让下属要么滚要么捞点好处回来。
他跟灰皮诺相处，平心而论，自己得到的好处多些，是实实在在地让朗姆亏本出血了的；按道理来说朗姆早该找茬弄回来了，但居然没有。
灰皮诺把最肥的港口分红送给蒂萨诺，还把走私枪支毒品的港口搞得像是电影片场，朗姆居然没有阻拦，连呵斥都没有，这简直太不正常了，二把手对下属这么纵容的吗？
橘真佑月当时沉浸于对朗姆贴脸开大占便宜的喜悦中，忽略了这点逻辑异常，当然，他自己也问过灰皮诺：“朗姆大叔会不高兴吧？”
“他管不到我，自己会忍着的，”灰皮诺把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尾戒套在橘真佑月的小拇指上，点了点，“喜欢吗？”
友谊戒在年轻人之间相当流行，灰皮诺这种文艺b男给他送尾戒也不奇怪，橘真佑月愉快地接受了。
是品相最好的矢车菊蓝，在灯下会产生美丽的六射星光。
这种品相的宝石有价无市，很难得到。
“好漂亮，”橘真佑月很给面子地欢呼，当然，他也是真心喜欢这种名贵美丽的宝石；“老实交代，哪里弄来的？怕是笔大单哦。”
“欧洲那边的拍卖会，王后的发冠。最顶上那颗宝石漂亮，就扣下来做戒指。”
朗姆让灰皮诺到欧洲出差冷静两天，他做完任务就去逛黑市和拍卖会给橘真佑月选礼物。
“拆了多可惜。”
“这种冷冰冰的东西摆着吃灰，戴在你手上倒是给它增添光彩。”
这话说得没错，橘真佑月深蓝的眼眸闪着细碎的光，与这闪烁的戒指倒是相互辉映着；他细白的手指与深蓝的宝石非常适配、非常美丽。
橘真佑月本人不擅长应对灰皮诺的花言巧语，这家伙的文艺不是装的是真的！而且很真诚！
但他也习惯了这家伙肉麻兮兮的言语，灰皮诺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这让他稍稍安心，毕竟他俩处于麦麸阶段，这样也正常。
“那我过两天戴着它去朗姆面前转一圈。”
“你戴着去那位先生面前晃悠也行。”
灰皮诺的由来神秘而特殊，似乎与那位先生有关，但他与老头子长得并不像。
朗姆对他的容忍、灰皮诺提起那位先生时的态度，处处彰显着他的不一般，橘真佑月也是因为想探寻其中缘由，才答应灰皮诺的合约。
不过终究是没查出点什么有用的，或许是被某种信息干扰，导致方向不对。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灰皮诺死亡，之后就是恢复到与朗姆你搞我我坑你的日常互动。
蒂萨诺手底下带出了三位代号成员，这使得他的功绩与地位又提升了一点。
朗姆看着就是很不爽啊很不爽，加之他们还有旧怨，自然要给橘真佑月找点不痛快了。
*
“我是蒂萨诺的下属。”
朗姆突然来拉拢自己，还是这么不走心的方式，就是为了给蒂萨诺添堵来着。
降谷零自然是要拒绝。
“但你也是情报部的人，你真以为蒂萨诺把你当下属对待吗？看看其他人。”
蒂萨诺说是区别对待吧，倒也没有针对波本，只是很少带他单独出任务而已。
主要是真的不怎么用得到。
苏格兰性格好，人也稳重，带着他去宴会不会有违和感，他还能兼职小孩的保姆和家教；黑麦狙击能力出众，要杀人灭口做得相当干脆，去做交易任务也处理得当。
财政部需要用到他们的事务，就差不多这样了.....
至于波本，情报人员一般是自己行动，蒂萨诺本人是很少参加他们的工作的。
不是橘真佑月针对、冷落波本，而是真的没什么必要带着波本出门。
波本能做的事情，黑麦和苏格兰也能干，而且他俩还有专攻。
蒂萨诺谈生意需要苏格兰、黑麦配合，而波本收集情报，往往只要他一个人乔装出场。
再不就是稍微大型一点的任务，需要橘真佑月与三瓶威士忌一起配合。
当然，三瓶威士忌内部自由排列组合出任务的情况也很多。
不过蒂萨诺与波本1V1相处的情况，便是寥寥无几，刷好感与信任值的机会很少。
波本已经得到了代号，若想再往上升，便是去做某个项目、场馆、甚至于基地的负责人，抑或是依附在某个高层身边成为心腹。
显然，他并不是蒂萨诺的心腹，而苏格兰与黑麦成为蒂萨诺心腹的机会也挺渺茫。
但朗姆此人，降谷零并不清楚他的底细，来找自己，八成与高层人员之间的内部斗争脱不了干系。
被当成膈应蒂萨诺的一颗棋子，恶心了蒂萨诺，之后也在朗姆那里拿不到好处，还会被蒂萨诺一脚踹开，反而坏了波本的名声。
“承蒙您关心，但我暂时还没有跳槽的打算。”
“这个我知道，只是作为情报部的负责人，我也有责任来关心一下业绩出众的员工，不要紧张嘛。”
虽然只是隔着电子屏幕，但降谷零似乎能感受到对面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朗姆作为组织二把手，对他这个初出茅庐的代号成员的态度，算得上是十分亲切友好了。
但他也清楚，这点态度是因为可以利用自己恶心一把蒂萨诺。
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
不论自己的态度如何，但朗姆把那一堆挑拨离间的话发过来，便是成功了。
鬼知道波本会不会听进去朗姆的挑拨啊？哦，波本自己说没有就真的没有吗？
降谷零思绪杂乱，想跑出去枪毙几个反水的官员冷静一下。
“是，情报组的任务，我会完成的。”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想知道蒂萨诺为什么一眼挑中了你吗？这家店会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朗姆发过来一家寿司店的地址后，便没有再理会降谷零，似乎是胸有成竹波本一定会来找自己。
降谷零深知自己夹在朗姆与蒂萨诺之间，朗姆只是一句话，便能把自己拖进浑水里，这也让他坚定了向上爬的决心。
蒂萨诺身上蕴藏着太多秘密，即使知道朗姆是抛出诱饵等着自己，但他还是想去咬一咬。
聪明的鱼儿想着自己吃一口饵料就跑，可钓手也是经验老道的猎人。贪欲是无穷的，吃了一次还想一次，但次数多了，总有被拽出水面的时候。
不过，降谷零此时没有心情去想关于朗姆的事情了，除了朗姆给他一段时间思考之外，他收到了蒂萨诺的消息。
*
橘真佑月正在查看冈仓政明传来的邮件，这家伙的任务完成得不错，那两个条子已经彻底拖下水了，等手上这波事情忙完了，便去会会他们。
还有这个叫吞口重彦的家伙...享受够了组织带来的财富与权力便想着一脚踢开，真是活腻了。
也难怪那位先生又派他出场，吞口重彦的防备心太重，得多些人去，橘真佑月甚至不能动用“金善在”这个万金油身份。
呵，他心中轻嗤一声，拿出手机给三瓶威士忌群发邮件。
“有任务，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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