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言僵住了。
他一转头,正对上白音尘居高临下,充满诘问的眼神。
“师祖,您怎么来了?”
白音尘拿着他的脑袋,往前一转,“我来瞧瞧西域王子。”
费悟:“师祖,瞧我就够了,我们这一窝都长得一模一样,像我父王。”
林颂言心道,蟑螂实锤了。
白音尘根本说不出来什么,因为他就是单纯不放心这两个草包,还带着一个傻狐狸和傻狗出来。
白音尘转移话题:“你刚才叫这狐狸什么?长离?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长离悠悠道:“是为了纪念墨沧溟长久离开我,永远的死掉了。”
白音尘:……
林颂言这个蠢货,一天不咒他死都难受。
正逢台上老鸨道:“尊敬的各位客官,今天我们请来了西域王子,大家想不想看?”
底下有个人高声道:“当然想看,快点儿掀帘子吧,真墨迹。”
然后,有更多人起哄。
老鸨敲了敲铜锣,“好,那我们西域王子远道而来盘缠不少,大家得给凑一点儿,王子才能掀帘子呐!”
说着,就有小厮捧着簸箩下来,挨个儿收钱。
底下有托儿,上来就是给一两银子,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少给,都是一两以上。
到了林颂言这儿,四人一狗,连狗都要收钱。
最后,还是白音尘给了五两。
终于到了掀帘子的环节,激动人心的时刻。
不出几人所料,里头是个冒牌货。
不仅和费悟长得相差甚远,小眼睛塌鼻梁大嘴巴黑皮肤,甚至连头发都颜色都是染的,看着非常粗制滥造。
太无聊了,他们准备往外走,算了没意思。
谁知,这时候费悟却突然高声道:“骗钱!把钱还给我们,他不是西域王子!”
台上的老鸨一听就急了,指着戴斗笠的费悟道:“哪来的鼠辈,都不敢露脸,你是哪个妓院的?”
林颂言:……
白音尘:……
青峦宗第一男模会所。
白音尘拉拉费悟,小声道:“快走,在外不要生事端!”
谁知道,费悟不仅不听话,还大声道:”我才不是老鼠,我就是真正的西域王子!你不要骗钱了!你们都不要相信她!”
林颂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正义感这么爆棚,白音尘也对他刮目相看。
“费悟,你……”
费悟再次高喊,“我就是西域王子,你们应该把钱给我,不要一两,只要半两,我可以随便给你们看!”
“还可以摸呢!”
这话一说,白音尘和林颂言双双把脸低下去,不敢再看别人了。
连长离都找了个角落,假装不认识费悟。
真他妈的丢人,费悟这是找着自己的财路了,偏偏不管他们的死活。
“真的吗?”有许多人都开始问。
费悟急得把兜里一掀,“对啊,真的,想来摸一摸我头发和上半身的,都把钱放进这个斗笠里面!下半身不行。”
“我是个有原则的西域王子,下半身得加钱!”
林颂言:……
白音尘:……
他的原则似乎是椭圆的。
费悟还在吆喝:“来啊,机会千载难逢,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白音尘:……
长离作为一只狐狸,都有些脸红了,扯了扯费悟,“王子,咱们还是走吧。”
林颂言也低声道:“费悟,你别在这儿搞男模经济……传到西域去名声不好听。”
可是他们的声音被湮没了。
“哇……这真是西域王子。”
“太好看了,我的天啊,这金发碧眼的。”
“我一直以为小倌都是赌博的爸,悲惨的妈,生病的妹,破碎的他。没想到西域王子也下海了。”
这一宿,临香苑门槛被踏破……
“费悟,你今晚赚的钱,就不用给宗门分八成了。”白音尘痛心疾首道。
毕竟孩子太难了……头发都被薅掉了一大把。
衣裳……都摸黑了。
不只有在场的人,外头的女人听说有西域王子给摸,也都跑进来了。
其中,居然有人趁林颂言回头,顺便也想摸他一把的。
白音尘眼疾手快出了剑,只是用腕力轻轻一弹,就弹断了那人的手指头。
那人“啊……”的惨叫出声,都找不到是什么弄断了他的手指头。
下一刻,林颂言还想出言谢谢师祖,却被白音尘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道:“不准看了,教坏了你。”
林颂言:???
白音尘低下头来,在人声鼎沸中凑近林颂言的耳畔,道:“往后,别和费悟这样的人交友。”
林颂言很无语,他看上去像是那种会学着出卖色相的人?
林颂言的肩膀垂下去,道:“同样是您的徒孙,师祖就不管管费悟?”
白音尘又耳语道:“西域人豪放,他都不认为这是什么丢人的事,随他。”
说着,林颂言就感觉脚下无根,轻飘飘,被白音尘向后带出了这件妓院。
走了很久,林颂言的眼睛仍然被白音尘蒙着。
“师祖,您放开我吧,周围都安静了。”
白音尘居然没说话,而周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师祖?”
白音尘这时候终于回道:“等等,还不够远。”
林颂言有些纳闷,问:“师祖,我们要干什么?”
他的睫毛在白音尘手心眨动,白音尘兴许觉得痒痒,身子僵硬了一瞬,不动了。
下一刻,林颂言突然感觉自己额头上温了一下,有极软极轻的触感。
就好像,有人在吻他……
他心里一惊,不敢确定,但是……这事也不好开口问。
总不能直接问:师祖,你亲我干嘛?你变态啊?
漫长的一个类似吻的触觉,让林颂言觉得心里发麻,脚下都发了软。
他身后好像有一堵墙,而前方好像也有一堵墙,带着温度的墙,似乎是师祖伟岸滚烫的身躯。
他幻想着,兴许他在被白音尘压在一堵墙上亲着,一只手还被死死压在头顶,如同一只被肆意啃食的猎物。
可是……林颂言不能挑明。
须臾,额头上的触感消失,白音尘终于道:“好了。”
林颂言红了脸,“哦。”
他的眼睛被白音尘缓缓放开,这才发现,师祖其实离他很远,根本没在他眼前。
两人大概能隔一臂距离,月光下,白音尘面容极度清冷,表情坦然。
林颂言觉得自己刚才想多了。
师祖怎么可能会亲什么人?兴许他只是被指头碰了一下吧。
白音尘上下打量他,问:“又脸红什么?”
林颂言不答,反而有些羞涩的问,“嗯……师祖,您今年多大了。”
白音尘一下子被问懵了。
他是墨沧溟啊,他哪知道白音尘这个老不死具体多大了?
“嗯……我记不清了,太老了。”
林颂言低头,“哦”了一声,又加了一句,“我今年,二十二岁。”
白音尘:……
这人是什么意思?就是提醒自己,别想着老牛吃嫩草吗?
他承认,刚才是忍不住亲了林颂言一下。
但是,这孩子蒙上眼睛的样子,的确是乖乖巧巧,好像一只无害的绵羊,没有平日里那股贱嗖嗖的德行。
就在白音尘心烦的时候,林颂言又问了一句,“所以……您为什么对我和对别的徒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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