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言晕倒在地上,发丝遮住他牛乳似的面颊。
只能瞧见原本水润微粉的桃花唇,现在已然变成了深紫色。
看着那可怜的少年蹙起眉头,状似痛苦的蜷缩在地,连灵羽便是一阵揪心。
“爹,您即便是打我,我也要说!他没做错什么,他是被魔君强迫的,现在白音尘还要对他做那种事!他分明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被那样对待?”
圣君的鞋一下子就抽到连灵羽脸上了,“没本事做的善事,办了反而变成恶事,你懂吗?兔崽子!”
连灵羽捂着自己的嘴角,眼神十分倔强执拗,他不服气。
少年人最不听这种忠告,他只管维护他自己的正义。
至于有没有这个能力,以及事情的后果,全然不顾。
想太多,做太少,就不是少年人了。
“爹,我就想娶他,您打死我也没用,还不如帮我把白音尘杀了,我们既能把林颂言迎进门,还能替魔君报仇雪恨!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圣君听他这句“好事”,气的浑身频频哆嗦,血一下子涌进了大脑,嗡嗡作响。
又是一鞋底子抽在连灵羽脸上!
圣君大有把亲生儿子抽到不像自己模样的架势!
“我让你一举两得!我让你一举两得!我怎么有你这种倒霉儿子?”
打了一会儿,圣君有点儿累了,穿上自己的鞋,他吩咐手下人,
“蛊奴,把少主关进蛊狱,每日蛰他十次,蛰到他认错那日为止!”
“是,圣君。”
圣君坐在自己的狐皮座椅上,翘起一个二郎腿来,喝了一杯解毒的药茶。
这苗疆圣殿处处是毒,就连从小被泡大的圣君,也要常饮解药缓释毒性。
他闭上眼,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单身父亲,真是心力交瘁。
孩儿他娘死的太早了,连灵羽非常缺少管教。
“对了,蛊奴,白音尘到了吗?”
蛊奴是跪在地上道:“还没。”
圣君发黑的指甲悠悠点到了林颂言身上,道:“把他带下去,扔进客房里。若是白音尘到了,就把解药给白音尘,不可为难。”
蛊奴抿着唇,看向旁边两腮血红昏睡着的少主,道:“圣君,这小林仙君中的蛛毒,可是会诱人情欲大增的……”
“解药在谁身上,中毒的人就会依恋谁,向谁讨要彻夜的欢恩……您这么做,岂不是会让我们少主伤心?”
圣君闭起眼眸,咬着牙道:“白音尘岂是我能惹得起的?连灵羽给我闯了如此大的祸,我除了先讨好白音尘,还有什么别的法子?等他把那蛊解了,蛊毒就会转移到白音尘身上,到时候我们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林颂言不过是个炉鼎,模样的确是出挑,可儿子喜欢,回头再娶一百个这样的都行。
虽然墨沧溟被白音尘杀了,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白音尘是什么活阎王?圣君怎么能用整个苗域当赌注呢?
那炎陵宗和水源宗,就是前车之鉴了。
哎,若是魔君还在便好了,他还用得着向白音尘献殷勤吗?
圣君以手撑额,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
白音尘带着三只濒死的宠物,站在了蛊河之畔。
看着昔日自己作为墨沧溟,曾经亲自跳下的地方,他心中无比平静。
那些蠕动的毒虫们,密密麻麻好似一条红黑河流,惊涛骇浪一般,随时能将人榨成血肉之浆,再蚕食殆尽。
此时,蛊河的对岸,有一位少女身穿黄绿衣裳,头戴银灿灿的厚重饰品,在风中哗啦作响。
她望见了白音尘,招招手道:“白宗主,您来了。”
这姑娘正是方才的蛊奴。
白音尘隔着蛊河与其相望,若是他想进入苗疆圣殿,就要涉过这条蛊河。
这可是苗疆的护城河,千年屹立不倒的连家人,就是凭着这个保卫着一方安泰。
白音尘:“本座是来找圣君的,放吊桥吧。”
蛊奴略微有些诧异,“哦?您难道不是来找林小仙君的吗?圣君命我在此,将林颂言所中的蜘蛛情蛊解药赠与您呢。”
白音尘听过,表情十分讶异,好像对蜘蛛情蛊非常敏锐。
随后他又恢复了冷淡神色,道:“那个不急,我当真找苗疆圣君有要事。”
蛊奴不明白了,要事?
莫非白音尘见圣君这样有诚意,他还不肯善罢甘休?
难道白音尘还非要报此仇,与少主过不去吗?
“白宗主,我家少主不懂事,您莫要与他计较,圣君已经让他日日承受十次毒虫噬咬,还望您能消气。”
“今晚,您尽可以凭着那情蛊,与小林仙君欢爱春宵,定然会抵死缠绵今生难忘的,这也是我们圣君送您的歉礼。”
白音尘发现自己与这苗疆少女根本说不通……
他无心找连灵羽兴师问罪,而是要与圣君亮明自己是墨沧溟的身份,以求东山再起的。
接回林颂言只是顺手的事。
而且,他深知那蜘蛛情蛊他一给林颂言解开,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苗疆的蛊毒,他悉数了如指掌,怎会不知圣君是要给他下套?
但是,蛊奴大有他不答应放过连灵羽,就不放吊桥的意思。
这是把白音尘当成一个老色鬼,好像一天就剩下裤裆那点儿事了。
白音尘妥协了,“好,那我便谢了圣君好意,还请姑娘引我去寻林颂言。”
“共度春宵……”
此时,在他身后默默阴暗爬行的白狐狸,急得抓耳挠腮,简直快气疯了。
他那风韵犹存的俏寡妇,今晚又要和白音尘交媾了。
而他这个二姨太,还从来没有过同房的机会呢!
难道就不能三个人在一起吗?
白音尘可真小气,明明长离都愿意做小的了,他还是不肯施舍一些侍寝的机会给长离!
丫头在旁边瞧出了长离的意思,心道,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个贱狸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愿他别今晚真要去插足。
兄弟一场,丫头也不想看见长离被白音尘变成狐狸皮大衣、手套、围脖、毛裤衩!
吊桥慢慢放下,白音尘带着三只宠物,悠悠到了苗疆圣殿。
蛊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制的镂空小球,双手递给了白音尘。
“白宗主,这就是情蛊的解药,晚上,您若是把解药塞进林小仙君体内,他便会对您爱意浓烈,恐怕还会迷恋上瘾,再也离不开您了。”
白音尘随手拿过来,扔进了自己的怀里,无奈道:“多谢。”
蛊奴见他如此随性,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对方会很高兴呢。
可白音尘却显得蛮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在一直查探圣殿内部的构造。
难道,白音尘收了这样大的一份礼,还不肯原谅连小少主?
蛊奴心里怀疑着,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圣君自有安排,白音尘既然来了苗域,岂还有让人安然离开的道理?
那他们苗疆也太好捏了,岂不成了软柿子?
现在,他们终于能为魔君墨沧溟报仇雪恨了!
白音尘被引到了林颂言的房间门口,而丫头和长离也去了别地歇息。
这房间被装饰成了婚房的样子,大红的花烛成双成对,干鲜四果如意吉祥。
还有苗疆特有的银饰装点着,银如意、银剪刀、银匣子、银酒杯。
这些,是要让他与林颂言饮合卺酒,剪发结连理吗?
呵,圣君什么时候还搞起这种小心思了?真是为他那倒霉儿子操碎了心。
生怕表达不了“这是您的人,我儿子没动”的意思!
七色流苏床帐垂坠之中,林颂言脸颊微红,狠狠咬着自己因为毒发而青紫的嘴唇 。
似乎是恰好听见有人来了,他微微抬起眼帘,纤长睫羽掀开一线,露出内里粘稠多情的眼神。
温软的声音从牙关中溢出来,“师祖,您来了……我好疼……求您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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