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知那位长先生是迷一般的人物,但能做到这种地步,柒书还真怀疑对方是神仙下凡!
收拾好东西,她们按照地契来到城郊一所别院,宅子面积不大,正挨着一座小山,山顶上还有一座庙,远远传来香火气息。
红墙绿瓦,木色大门,曲径通幽,因远离都城,四周寂静无声,如世外桃源。还未走近,只是远远瞧着,柒书便喜欢上了这座宅子,相比柒府富足华丽,这小小别院十分古朴,屋前种满青竹,树影重重,难见房屋全貌。
柒小五突然停下脚步,盯着竹林沉默半响,转头说道“等会你记住我是怎么走的,别走错了,否则就会迷失在林中”
这竹林看似平凡,其实是一个迷踪阵,因当今阵法已失传,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破解。至少据柒小五所知,居然懂阵法之人,不超过十个,柒小五勉强算其一,但她只会解,不会布。
长梧喜净,整个春秋山都是他布的迷阵,即便有猎人无意闯入山中,也会被迷阵引下山,本人完全不会被察觉。迷阵不仅会让人失去方向感,也会迷失心神。
柒小五自幼就在山上打转,为了能回家,早已练成破阵的好手,但因布阵是件特费脑的事,故名师在旁,也没能学会。
柒书熟读圣贤书,又怎会知道江湖上的事,听柒小五解释什么是迷阵后,连连称奇,世上居然有这般奇怪的事,一片竹子比护卫还好用。
好在柒书十分聪明,跟着走一遍后就把步子记住了,柒小五在旁看着,心中想到,如果是柒书跟着师父,大概在阵法上的造诣不低。可惜每个人际遇不同,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推门进去,只见不大的院子中有一棵樱桃果树,比房屋还高,树枝满挂红珠,果肉清香。树下有一石桌四方石椅,桌面上摆放着小盘樱桃,才刚刚摘下不久,很是新鲜。
小小别院,清幽雅致,透着烟火气息。柒书有些不自然的道“长先生不会住在这里吧?”
柒小五摇摇头“师父很少下山”,仿佛想到什么,她高高抬头,朝着后山上看去,只听一声钟响,洗净心灵。
柒书转头看向钟声处,吃惊道“后山有寺庙?”。也难怪她如此吃惊,这方圆十里都无人居住,说好听些是清净,说难听些是偏僻,半点不像有香客会来。
“没事!我知道是谁了”,柒小五把包袱丢到石桌上,端着樱桃就走过来,递给她“晚饭时间就能见到人,先休息一下,再各自去把选个房间收拾一下,晚上好住人”
看柒小五心中有数,柒书也不再追究,拈起一颗樱桃往嘴里送,好吃极了!。她说“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樱桃”
柒小五狼吞虎咽的一口丢了好几颗,含糊不清的说“那是……无鱼师兄别的不行,种瓜果蔬菜什么的可厉害了”
“无鱼?”
“太清师父的弟子,和我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不过说是玩伴,我们也没见过几次。太清师父喜欢游历,两三年才上一次春秋山,看望我和师父。这宅子应该是师父年轻时的,据说在我没上春秋山之前,师父偶尔也会下山,去太清师父隐居之地串串门”
柒书被哽了一下,樱桃核卡在嗓子口,连着咳嗽好几声才咽下去。柒小五赶紧把手上的樱桃全部放回盘子里,连忙递给对方,说“你慢点啊!树上还有好多,我不跟你抢盘子里的”
谁要跟你抢!,柒书缓口气,迟疑的问“你口中的太清师父,是周岁宴时给你批命的高僧?”
柒小五点点头,“还有两个太清师父吗?”
“只有一个!”柒书叹气道,看着身前人一副纯良懵懂的模样,便知道她根本不懂高僧太清,在世人眼中的地位。
整个小别院中一共有六个房间,其中书房和茶室都已布置高,装饰古朴简洁,却不失庄重,放眼望去全是珍本古茶,红木书架,古塌青瓷,柒书惊喜之余,再次为那位长梧的才华折服,世上最风雅之人,莫过于此。
她不禁对春秋山的布置也有了兴趣,便问“你长大那里,也是布置得如此好看?”
小霸王想了想,摇摇脑袋,“没有,春秋山上都是木屋子,只有三个房间,一个做厅堂,我和师父再各占一个,就没有空余的。后院是菜地,和我烤鱼拔鸡毛的地方。屋前有棵梧桐树,树下原本有桌椅,但被我拆了,让师父做了个秋千,院里的花草也被我和小白踩没了,春夏的时候,我和小白都喜欢在院子里打滚”
“你……”柒书扶住额头,痛苦万分的说“无论多美好风雅的环境,有你在的都是被糟蹋的命!”
“怎么会!”小霸王不高兴的反驳道“我很风雅的!”可惜这话也就是口头上说说,谁也不相信。
晚饭时间,果然有人敲门,来人穿着海清服,两手拿着萝卜白菜,清隽的面容上一派柔和。见柒小五开门,先是把萝卜白菜递给她,轻声说道“你刚刚搬来,什么都没有,不会吃两颗樱桃就饱了吧?”
柒小五说了声无鱼师兄好,倒也习惯跟他在一块的时候,都是吃青菜,不过她原本的打算是上山蹭饭的,便开口问道“你们都吃过了?”
“僧人过午不食,你又忘了?”无鱼无奈的道,恰好见柒书走出门,便双手合十行礼道“三小姐好!”,柒书连忙回礼,颇有些不自在。
话归正题,虽许久未见,但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做不得假,无鱼儿时便习惯照顾柒小五,在他眼中,小姑娘就跟他门中师弟一般,见柒小五皱着眉头不想动手,便失笑道“我得赶回去做晚课,只能给你简单的下个面条。”
必备的生活物品无鱼早已备好,虽都是些粗糙不精美的用具,但柒书已是十分感激。听闻无鱼要亲手下面,这如何好意思,但无奈柒三小姐从未做过家事,更别说下厨。唯一会点厨艺的柒小五又无赖得很,一听说有白食可吃,便自觉的坐在椅子上,说什么也不动。
炒了份素菜,煮了两碗阳春面,无鱼离开时还嘱咐道“明日给你留几个馒头,自己寻着味去厨房拿,后院种得有菜,想吃什么自己去摘。你且先休息两天,过几日记得来做早晚课!”说罢!,他轻轻笑了笑,打趣道“趁你近几月都在禁足中,把欠下的功课补上”
柒小五天生戾气重斗争心强,在成长途中虽已被长梧矫正完毕,但长梧的任性和寡淡也尽数学会。为了预防柒小五成为真正的冷情之人,但凡一见面,太清和无鱼都爱给她讲道,且不论是否能听懂,但先往脑子里灌知识总是无错,也正巧压一压她的戾气。
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但她不敢反驳,无论是与长梧同辈的太清,亦或是兄长般的无鱼,柒小五都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毕竟从小就是被他们带着长大的,对三人的信赖和尊重,已刻在骨子深处。
烦躁的撇撇嘴,小霸王点点头道“晓得了,后日早上便去!”
无鱼不再多言,告别后就离开,徒留柒小五趴在石桌上,把玩着红樱桃,小声的抱怨“每次太清师父都爱说都说一大堆,偏生我听不懂半个字,头真疼!”
第二天姐妹两约好一起上街买东西,虽说简单的生活用具无鱼已帮忙备齐,但女孩家总要准备些漂亮衣物和首饰。长梧送来的钱财不少,足够她们肆意花销,是以对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柒三小姐表示十分的好奇,出声询问“长先生怎么知道我们缺钱了?”
迟钝又愚笨的双十‘少年’正在树顶上乱窜着,比猴子还活泼,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天下间就没有我师父不知道的事!”
柒书问“那他消息来源和途径是?”
柒小五回道“不知道!不过我师父无所不知”
忽略掉这不靠谱的回答,回忆起五年前所见,那位长梧先生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柒书猜测道“虽说是世外高人,也不排除他在你身边安有眼线,否则不可能这么巧,送来的都是我们急需的”
长梧于她有恩,按理来说这样去猜测恩人,并不是柒书的性格。但不知为何,她总是十分忌惮长梧,明明那人的模样和才华都是顶尖的好,但无端总让人觉得非常害怕。为数不多远远瞧着的几面,每一次看见,都会觉得有一丝寒意环绕身边,不明显……却也无法忽视。
想起柒小五每日早晚各三炷香,忘了钱袋忘了坐骑,都不忘把木雕随身携带,这怎么看,也不是一般的师徒情谊。更别说以往活得跟猴似的小妹,居然也会注意起自己的外貌穿着,这么想都很不正常。
柒书来不及多想,前面柒小五突如其来高声赞美,彻底打乱她的思绪,她说“我师父未卜先知,天下无敌!”,两人的谈话的重点,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一条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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