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妇好生前所预见到的,武丁一直想的是如何保护她,而她所想的,是如何保护好武丁的大商朝。
多年战争使她明白,要想让百姓从愚钝中觉醒,需要的是牺牲。只有她自己牺牲了,百姓们才能平息怒火。而她死之后,武丁的年岁也活不了许久。到时候别有用心的大臣,还有阐教的内奸一定会按耐不住,撺掇朝政。
到时百姓才能回忆武丁的好,武丁就是太心系百姓了,反而像是溺爱孩子的父母。有的时候,你告诉孩子哪里危险他未必会听,只有自己摔痛了,才能够长记性。
在妇好看来,自己的牺牲是有必要的。她的死能惊醒一部分人,百姓的牺牲也是有必要的,他们痛苦过后,才能珍惜以前幸福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如果她九泉之下有灵的话,得知涂山一族全追随她而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盘庚回朝歌后,推翻了商废帝将其囚禁至死,并且以伙同外族乱社稷的罪名,将其从族谱驱逐,剥夺庙号。然后以雷霆手段清理朝中阐教奸细,凡是有悔意的罪臣,全部赦免。
从此之后,不仅不允许阐教入朝歌。但凡是阐教下属诸侯国,有容纳阐教门徒者,一律按叛国论处。他并没有听从母亲妇好的遗命,为父母报仇,却太操之过急,以至于与气运正盛的阐教对抗之下,国力不断衰弱。
涂山一族死讯,在整个兽修世界掀起轩然大波。兽圣离开之后,兽类曾一度惶惶不安。而妲己的出现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传承法脉对兽类的意义非凡,整体道行是兽类自保不致灭绝的关键。
在这些年中,除了妲己娘娘为兽类四处奔波,还能让他们认可称为娘娘的,也就是妇好了。妲己最先将法脉传于涂山狐族,作为族长的妇好就开始协助妲己教化兽类。
而妇好这次进入人类的世界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为了消弭上次人兽之间的大战。妇好娘娘为了兽类牺牲自己,最后整个涂山一族全都灭亡,兽修们如何能够罢休。
这一次妲己没有再劝,一是她未必还劝得住,二是她也没有理由再去劝。无数年来,妇好与她之间情同姐妹,妇好能够找到如意郎君自己深感欣慰,可最后妇好的死,让她陷入了浓重的自责。
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迷茫,迷茫于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教化兽类。有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替天下兽类做主。当初她一人上天求援时,都没有现在这般无助。
最后不周山其他人一番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将战事压制下来,一旦兽类大规模开战,先不提气运问题,这等于是代表截教开战。
但如果不要个说法也绝对不行,不能让阐教再这么肆无忌惮,他们次次挑起事端,如果一点大家都不付出的话,只会变本加厉。
最后大爷胡天祖说由他与老二胡天南出面,单纯以狐族为涂山氏讨要说法的名义,前往昆仑山,主要是去传达一个信号,那就是兽修们并不是随意可欺的。
说到此处,孔宣突然停顿,许久之后面色落寞的对我说:“事情还是我们想简单了,姜子牙目的就是裹挟阐教屠戮兽类,万万是不可能给什么说法的。天祖与天南还是动了手,直接在昆仑山大杀四方,斩杀阐教天仙四百,太乙散仙五十,太乙金仙一十八人,阐教死伤惨重,昆仑山一度危急一时。”
孔宣为什么话说一半我很清楚,很早以前我就听闻,胡家大太爷胡天祖和二太爷胡天南于商朝战死,恐怕就是在这场争斗中。
虽然我知道孔宣与胡家兄弟至交情深,问了可能会触及其痛处,但我还是问他,这一战结局如何。
孔宣叹了口气,对我说:“他们奔着讨要说法而去,却根本连姜子牙的面都没见到,阐教弟子侮辱妇好,说除去妖妇乃是民心所向。暴怒之下的胡天南先动了手,带去的二百胡家弟子一个没剩,打红了眼的天南直接打上了无极殿中,掀了大天尊塑像。此时姜子牙才现身,宣称胡家兄弟不敬三清,请十二金仙现世。”
说道此处,孔宣面容中的悲伤再也无法掩饰,凄然道:“天祖与天南虽然当时都在大罗金仙之巅,但十二金仙也离准圣就差一步,围攻之下,天南拼死重伤黄龙真人与道行天尊。这也使得他们二人在后来封神之战中,没了战力。天祖为了掩护重伤之下的天南,两人双双死于昆仑山。”
孔宣讲完之后面容哀伤,我也听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俩神情凝重,灵慧自然也被这气息感染,一时间整间书房寂静无声。
说实话,孔宣讲述的种种,如果站在兽类的角度来看,当真是不共戴天之仇,四海难洗之冤。就算站在人类的角度来看,我也感觉挺沉重的。
我就不明白了,人和兽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共存呢?兽类从来没有怪过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只是人类的恣意虐杀太过分了。在如今这个年代,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人类,那人类也就不复存在了。
生物链断了,众生都不能生存。那么在上古时期,人们真的只是因为姜子牙的蛊惑吗?还是人类自身的某种贪婪无度的劣根性呢?我看过一本书,说手段恶劣的犯人,在犯罪的时候,都是激发了心中的某种扭曲的快感。
这快感是怎么产生的呢?又如何把人变成恶魔的呢?我不知道,也想不通。现在一些无神论者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叫做“我不怕鬼,我更怕人。”我现在对这句话深有感触。
可能是为了驱散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孔宣突然深呼吸后开口,跟我讲述了接下来的事情。无外乎是由于商朝的对立,姜子牙开始驾驭犬戎、鬼方等外族侵袭。
后来发现这些蛮族生性愚钝,只重眼前利益,于是又从商朝的各诸侯国下手。祖庚继承其父武丁的贤明,所有诸侯王全都爱戴,无人愿与姜子牙合作,推翻其统治。
当时有个边远小族名为周族,族长名叫古公亶父,其处于大商边界,时常受薰育和戎狄进攻。正赶上生死存亡之际,姜子牙与其交易,说与自己合作,可以让周族气运加身,反之则会即刻灭国。
周族当时没有选择,面对生死,一切忠义都是云烟。古公亶父命令全族信封阐教,于是姜子牙派阐教弟子扩充周族,开始进攻大商的诸侯国。并命令周族迁往西岐定都,原因是他观望西岐的龙脉将要长成。
祖庚死后,周族建立周国,大商每每征讨周国就俯首称臣,一旦有外族犯边,他们就再次反叛。经历一百多年的发展,周国成为了大商四大诸侯国之一。
文丁成为商王时期,大商国力日渐衰弱,为了换取短暂的和平,将所有实力强大的诸侯国进行分封。而当时的周国国主季厉被封为西伯侯,其丝毫不在意文丁封赏,为父亲古公亶父追谥号为周太王,已经有了称王之心。
文丁死后帝乙即位,帝乙成为商王之时,姬昌同时承袭西伯侯之位。西伯侯姬昌颇有忠义之心,但当时的西岐他话语权已经有限,完全被阐教弟子伯夷和叔齐把控。
帝乙死后帝辛即位,也就是被周人所蔑称为“纣王”的末代商王。帝辛励精图治,效仿成汤与武丁对内开展仁德之治,对外采取决不妥协之高武力。可是人力终究难以扭转天命,此时大商的气运,在阐教的破坏下,已经到了即将断绝的边缘。
在此大商龙脉尚未断绝,周国龙脉也还未长成之际,也恰好到了气运更迭之际。人教所执掌的天道重置,气运归初,宇宙也又到了波动的边缘。
此次通天教主不愿再牺牲兽类,决定公平争夺气运。这是第一次动用天地初开,先天至宝封神榜,一切凭个人气运上榜。
妲己对妇好心怀愧疚,决定为兽类博个未来,于是亲自前往大商,被帝辛拜为圣女,定截教为大商国教。自然而然,阐教也入主大周,无论姬昌愿意与否,被定为西岐国教。
孔宣说道此处长出一口气,对我说:“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大致清楚了,封神演义隐约都有透露,你应当知道去伪存真的读法。你师父于中局出关,道行进入准圣。他闻知两兄长之死后,率领天下胡家子弟参战,无论商军还是人修无不闻风丧胆。其后又结交各类王者,只不过最后只剩狐黄白柳灰还有大族群留于世间,许多种族都灭于商周封神之战。”
“我等居于不周山者全部入世,天清与我相同,都不以截教身份参战,因为我们所造杀业最多。你师父代表胡家,而我只称是一界散修。截教败北后,我入佛教做了菩萨,大鹏于唐朝修成准圣出世。他以为我是受人所困,于是与几位妖王结交,趁那猴子大闹天宫世尊不在之际,大闹须弥山雷音寺。见我被封为佛母后,他也做了护法明王。”
将封神的来由去脉全听了一遍的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非常难受。突然间我想起一件事,我问孔宣好几遍,他却始终没有跟我说明。
那就是佛教也就是当初的西方教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为何帮助人阐两教,如今又帮助他们。这明明是前后矛盾的,当初联手对付通天教主,如今又处处保护截教遗孤。
孔宣呵呵一笑,对我说:“这个说起来太复杂,我之前不是说了么。佛教由来与我父凤凰有莫大关系,他们当初并非是帮助人阐两教,而是在气运上截教已然必败,未免伤亡扩大,才加速战局结束。通天教主也并非是殊死一击,你师父等人败后没被诛杀殆尽,都是通天教主和西方二圣争取来的。如今又将到气运更迭,我们都在谋求不再流血的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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