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倒是没有拒绝袁天化,任由他拖着我急速狂奔。只不过我脑海中有些古怪的想着,从认识齐萌萌开始,仿佛她堂上的仙家都是女仙来着。
并且从掌堂大教主赤丰年开始,由上到下全都是禽类,这副教主这么英俊,本体也是鸟类不成?
“大公子身边,果然都是英才,刚刚那小仙家岁数不大,道行确实不弱,比袁烈倒是强上不少。”带着我疾飞的袁天化,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赞赏。
我心中一动,看他这样子,仿佛是看穿了刚才那海思崖似的,于是我问他:“袁老仙家,您能看出刚才那仙家的本体不?”
袁天化呵呵一笑,回答道:“说起来,他也是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子孙后代呢。”
我暗自点头,果真不错,孔宣本体是孔雀,他的子嗣不是鸟就怪了。心中这么想,口中一下没控制住,张口问道:“就是不知道,是只什么鸟。”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很多仙家最忌讳这个,我张口就说海思崖是鸟,也不知道身边这本体是猿猴的袁化天,会不会有啥不好的想法。
好在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袁天化略微沉吟,便道:“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传闻一万只雕中,才能出现一只海东青。其实说反了,海东青出现不是由基数而来,而是血脉啊。”
我不傻,能听得出袁天化意有所指。同时,我心中也很感激孔宣。我就说嘛,齐萌萌堂子上的都是女仙儿,而且我给他立堂子的时候,堂单都是我写的。
副教主明明是那鹤仙儿,这海思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道行,一定是因为孔宣的血统,也就是说,海思崖是孔宣特意派来帮我的。
见我这幅神情,袁天化哈哈一笑,颇有些敬仰道:“大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我等兽类对大公子的慈悲感怀五内,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们是畜生道,而您是人道,在当初那种情况下,您是唯一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还是挺愧疚的。我虽然拥有伯邑考的一部分,但此生来说,我就是我,我真的没有他那么心怀众生。
如果说当初伯邑考为众生平等有教无类能奉献一切的话,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出发点其实还是自己。
这让我想起一个笑话,说有个平常做事很勤勉的职员提出辞职,经理不理解,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职员对经理说“因为您没给我涨工资,以前我做事认真,是因为我需要等价的回报。我出来上班就是为了赚钱,您却总跟我谈理想,可我的理想就是不上班。”
说来可笑,可现实永远是现实。如果不是我没法选择的命格,如果不是涉及到我爱的人宝儿。我会这么做吗?会义无反顾的赌上一切吗?我想百分之九十我是不会的。
虽然了解了一切过往的我,和看清现在生态环境的我,很认同他们。但我更多会站在旁观的支持者角度,却不会做那个高喊着“向我开炮”的那一个。
但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以前的我一切都是为了家人,而现在我师父、常相九、菩淘姐、胡山林、常山河等等,这些为我甘愿献出生命的仙家,他们已经成为了我的家人。
遇见了,就是遇见了,为了他们,就算是献出生命,我也无怨无悔。
突然,袁天化停下了脚步,而眼前的景色,我确定此生从未见过,却有一种古怪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是一座弧度柔丽的山峰,随着微风摆动的青草,像是再诉说千百年来的往事,曾几何时,那场生离死别仍然历历在目。
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望着此处的一草一木,十数年来,这不断出现在梦中的地方,我终于来了。
在那个无限重复的梦里,妲己就是在这里头戴凤冠,穿着凤求凰的嫁衣,问的我那句“看了这许多年,还未看腻吗?”
也是在这里,我被轩辕孝箭射了个魂飞魄散,与妲己生离死别。
不,不是我,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大公子。
“到了?”虽然我确定就是这里,但我还是问出了这两个字。
“到了。”袁天化的回答和我的提问一样简洁,可从他骨子里流露出的哀伤与愤恨,深深的感染了我。他一定是想起三千六百年前,还是孩童的他,亲眼见证替妲己挡下轩辕箭的父亲袁弘吧。
我没有说话,袁天化一样没有。我们在等,等陵墓出现。
片刻间,脚步踩踏青草发出的“沙沙”声传来,山峰的起伏处,一队百十来号的人马由远及近,口中痴迷的低吟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另一队人马从另一个方向也上了山,领头的正是齐萌萌,只不过,这一队人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神中的杀意却难以掩饰。
这一刻,我真的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了,但只用了片刻,我不由得苦笑出声。确实很像,只不过,无论主角还是配角,都变了。
就在两队人马离我们只剩几十米的时候,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升起,照在一片积雨云后,又折射下来。
天空轰隆作响,第一滴豆大雨点落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倾盆而下的大雨,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厮杀吧,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里的天气很古怪,太阳明晃晃的,却下起了瓢泼大雨,本不该一起出现的精致,竟然有一种古怪的和谐。
终于,当太阳上升到十几度的时候,在雨水的折射下,眼前空地出现了一道彩虹,而彩虹正下方,出现了一座若隐若现的陵墓,彩虹就像是它的拱门。
袁天化像是看都懒得看他们,拉着我向陵墓走去。当我们走过彩虹拱门的一瞬间,前方的景致变了,眼前出现了几乎垂直向下的青石台阶,虽然久远,却很神圣,连一丝青苔都没有。
我有些担忧的回头望去,齐萌萌的仙家们,已经和一贯教的人马厮杀开来。令我惊愕的,是一个道行不错的邪修奔我们追过来的同时,竟然从那虚幻的墓门穿了过去。
就好像,跟我们已经处在两个世界一样,而在我的视角,地平面就像是玻璃,隔绝着两个世界。
“不用担心,这座墓,只有我俩共同才能进来。我有与家父袁弘最直系的血统,而你就是大公子本人。”袁天化笑意盈盈的同时,脸上出现一丝狡黠:“这也证明了,你就是大公子,否则咱们根本进不来。”
对于他这个说法,我只能抱以苦笑,却无力辩解,里面的复杂,你怎么可能明白呢?伯邑考本人估计此时正在天界,与我师父他们在一起吧。
随着越来越向下,我耳中仿佛出现了各种声音,脑海中也出现一幅幅凌乱的画面。我侧目向袁天化看去,他却一点异常都没有。
最开始我很抗拒,慢慢的,我开始敞开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我想看看,伯邑考当初,到底给我留下了怎样的一道题。
突然,我看到了一个胎儿降世,竟然是在医院,伯邑考留下的,不应该是古代的场景么?
不等我细想,这个婴儿的一生,就在我的眼前徐徐展开。
一岁时,男孩和女孩是邻居。
五岁时,男孩在中秋拿着一块月饼到女孩家,想跟她分享。不成想,女孩只是对月饼一见钟情,抓过男孩拿月饼的手,连手带月饼一起咬。
十岁时,为了替女孩从一个小胖子手中抢回发卡,男孩向小胖子发起了自杀式冲锋。虽然满身伤痕和泥土,终于抢回了半个发卡,满心欢喜送到女孩家时,却换来女孩妈妈的一顿痛骂。
二十岁时,男孩用情诗骗来了青梅竹马女孩的初吻,却磕到了牙齿。
三十五岁生日这天,工作一天的他回到家,漆黑一片,他急忙找螺丝刀准备修电灯,不料妻子和女儿推着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六十五岁时,外孙子终于上大学了,解放了的老两口坐在一起晒太阳,却发现,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他们,不戴老花镜,竟然已经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七十岁时,想起了二十岁时的那个吻,相拥在一起的老两口想要重温,却发现松动的假牙实在碍事。
八十岁时,坐在冰冷的火化炉前,想要对妻子说声:我爱你。但医生说他的起搏器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只能拿起老伴枯涩的手掌,替自己擦去泪痕。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因为画面当中的两个人,正是我和宝儿。而清醒过来的我,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墓底。
这里既没棺椁,也没任何陪葬品。只有一个石台,上面有一盏三千六百年不曾熄灭的烛火。
而我的手,此时正在烛火当中,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灼热。
下一刻,烛火的光芒凭空飘起,慢慢的气化,形成了一个人形。直到他的五官已经清晰,我才发现,除了头发的长度和穿着打扮外,他的相貌和我一模一样。
但是从气质上,他高贵出尘,跟我,甚至跟灵慧想必,都是完全的不同。他身材欣长,目光如炬,嘴角还带着洒脱开朗,甚至有些孩子气恶作剧的笑容。
从他身上流露出既儒雅,又单纯炙热的气质。君子温润如玉,想必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你看到的,就是你本来应该有的一生。所以说,你并不是我,你可懂了?”他笑吟吟的问道。
我本来应该有的一生?他是说,因为病态的天道,因为走偏了的气运,所以原本应该平淡一生的我,命运也变了吗?
不对啊,师父说我的魂魄除了他的六魄以外,剩下的一魄是地藏王从其他维度寻来的啊,怎么会又这样的一生呢?这样的生活,是我何其向往的·······
“这就是你本来应该有的一生,只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一界的本源数量不增不减,不多不少。并不能凭空孕育,正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懂得自救,有对爱的不舍,才有现在的你。”
“你本就该跟她相爱相守,这是你自己的自救,你愿意用沉沦苦界,再次在六道中与她相遇,还不足以说明,你和她,并不是我和妲己的影子吗?”
他是说平行世界?是说我的出现,是我自己的愿望?
“可是宝儿她········”知道宝儿身份的我满心的纠结,此时的我反而更加凌乱了,虽然我已经想好了,无论我是谁,宝儿是谁,我都不会放手,都要珍惜,但听完他的话,我还是有些想不通。
可是他却没让我问出口,而是笑着说道:“你慢慢去想,我相信,你会懂的。”
说罢,大公子消失不见了,而石台上的火光也不见了。我原本置身于烛火当中的手掌,此时仿佛抓着什么东西。
拿起来一看,我差点儿没给扔出去,愕然的问旁边一样满脸不明所以的袁天化:“这东西,就是所谓的坟典?”
“大公子说是,想来便是了吧。”袁天化也是回答的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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