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院长连连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宴家每年捐那么多钱,添点麻烦,那也是应该的。
谁知,宴初睨廖淑一眼,落下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谁说我骗她了?”
“……”
宴锦若胸口的憋闷都快承不住了。
宴初不会还要管夏玲珑的事吧?
**
宴芙的房间坐落在疗养院的第五层。
这座疗养院也就几间总统套房,她是唯几的那几间。
还没走进去,站在门外,就听见宴芙的歌声。
宴初闭眼静听,唱得真好,看得出来,是学过声乐的,音色空灵干净,声音如黄鹂转啼。
宴老夫人也一个劲地抹泪,当年她培养宴芙学唱歌,学乐器,什么都给她最好的,然而好好一个天之娇女最后却变成这样。
她也想过找那个男人复仇,可是芙儿哪怕疯了,都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刚推开门,一个护工正在给宴芙梳头,宴芙背对着他们,一头青丝,飘逸又根根分明。
听闻动静,护工立刻转过头来,笑容满面的,“老夫人,您来啦。”
这个亮嗓子的中年女人是新给宴芙找的护工,叫郝佳怡,之前护工老是在换,因为给再多的钱,都觉得自己伺候不了宴芙。
这个护工倒是做了快半年了。
“又拿这么多东西啊……”
护工盯着随行的这些人手里拎着的,好家伙,燕窝鱼翅,山珍海味。
这不是吃的,这可都是钱啊。
宴芙却仍然视若无睹,背对着他们,还在唱歌,毫无反应。
护工见状,赶紧说,“宴芙小姐,你女儿来看你了。”
歌声戛然而止,那脑袋仍然背对着他们,充满了火气,“让她走!”
宴锦若神情一凝,倒是廖淑皱眉,“妈,我早说了,不要过来了,否则这不是对锦若的二次伤害吗?”
宴老夫人现在心口堵得慌,根本不搭理她,“初丫头,你看看吧,然后照实说,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对方不回头,宴初便径直绕到了宴芙面前。
眼前的女子视线不聚焦,神情总是凄厉悲伤,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枝头。
只是一眼,宴初视线便落在一边的护工身上,护工吓得一哆嗦,“怎么了?”
宴初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默默掀起宴芙的袖子。
自始自终宴芙都像个毫无生气的娃娃,任她摆弄。
护工紧张得要死,全身都紧绷了。
袖子一掀起来,宴老夫人失控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哦……”
宴芙身上血红斑斑的,猩红的肉翻开,有些甚至露出森寒的骨,是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宴锦若背过脸去:她不会可怜她的,她都是自作孽。
宴芙这时却有了反应,注视着抱着她哭的人,歪了歪头,探出手指,沾染上了一抹晶莹,她放进嘴里,“嘻嘻,苦的。”
宴初看向护工,“这是怎么回事?”
护工理直气壮,“宴初小姐,你是第一次来见她,有所不知。她这病发起来,就是会自残的,我们要绑着她,不让她伤害自己,她就会咬自己的舌头,凄厉大喊大叫,直到把嗓子叫破,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这话说得天衣无缝。
宴老夫人心疼得直淌泪,她不敢把宴芙抱得很紧,“对,初丫头,她说的是真的。”
芙儿发疯的时候,她也见过,那是谁都拦不住的。
她对这个护工还是较为满意的,之前就是听说她照顾自己的婆婆,照顾了十年,任劳任怨。
廖淑也皱眉,“只有这位护工愿意照料姑子这么久,宴初,你老是把她给气走了,你去给你姑姑找护工?”
护工见状,愈发有恃无恐。
宴初没说什么,突然扬起手,廖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宴初,你干什么,反了你,居然要打你姑姑?”
她一连串话还没说完,本被宴老夫人抱在怀里的宴芙突然死死抱住头,“别打我别打我!”
宴老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腾得一下站起来,隐忍着怒火注视着郝佳怡,话却是对宴南逸说的,“南逸,去给我调监控。”
“是,奶奶。”
“这小事怎么需要宴二少呢?”方院长拔腿就比他快一步,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宴南逸微微一笑,“不必。”
一把拨开他,朝监控室走去。
方院长跟在宴南逸身后,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悄咪咪发短信,冷不丁手机被人给抽走了,正对上宴南逸笑眯眯的脸,“宴二少……”
方院长知道他这会儿笑得比哭还难看。
宴南逸也回之一笑,盯着他的手机,笑容迅速敛去。
那条短信还安静地停留着,【SJK】。
SJK?
宴南逸却迅速地解密了,删监控?
哟,合着这么大的青城疗养院居然还有加密文件,紧急备案呢。
宴南逸一个箭步到了监控室,彼时,正有人坐在监控镜头前,陡然鼠标一下子被抢走了,“喂,你谁啊?”
宴南逸调出了监控,放在U盘里,带了回去。
在门口,他听到了姑姑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对我挺好。真的。这里只有她肯陪我说话……”
宴南逸心如刀绞,推开门走了进去,他把监控给所有人看,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第一个镜头。
“哇塞,你妈送你这么多海鲜啊,这送一次就顶我家一年的伙食了,真有钱。”
护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那些做好的海鲜,这得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吧,她这辈子还没尝过呢。
想了想,她放进嘴里一只虾,又放进一只,很快吃得肚子溜圆,桌上已经没剩几只了。
宴芙突然有短暂的半浑噩,半清醒,扯着护工的袖子,“我饿了……”
护工皱眉,“你饿一会儿怎么了?想当初我和我老公没钱租房的时候,我儿子没东西吃,足足饿了十个小时呢!钱都是被你们这些有钱人给赚走了!”
她冷冷地甩开宴芙的手,当着她的面,越吃越起劲。
可宴芙不依不饶,仍旧扯着她的袖子,“这是我妈妈送我的虾。”她温吞地说,缓慢强调着,“给我吃的。”
护工被她烦得不行,眼珠子一转,又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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