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易不愧是做过将军的人,处理起“战俘”来井井有条。
他还考虑到了沈婳这个新主子的“仁爱”之心,没有将所有的叛军都处理掉。
否则,按照他的习惯,这些叛军,当初连救都不用救,全都杀掉。
薛易确实是军中难得的正直、公义的人,但,能够做到将军这个级别,绝不会有妇人之仁。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看到薛易杀伐决断的模样,沈婳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好个‘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姜砚池又像个影子一般,忽然闪现在沈婳的身后。
他听到沈婳的喟叹,淡淡地说道,“还有一句古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过是诛杀一些屠戮过百姓的乱兵,根本不算什么。”
真正的战场,都是极其惨烈的。
姜砚池知道,沈婳不是单纯的妇人之仁,她总是有着迥异于这个世界的仁善。
她对于人似乎非常看重。
如果姜砚池拥有后世的见识,他就会知道,这是对生命的敬畏。
“嗯!”
沈婳点点头,难得没有跟姜砚池互怼。
她低声说道,“所以,我大概不适合领兵!”
所谓领兵打仗,不只是养兵练兵、排兵布阵,还需要拥有一颗军事头脑。
沈婳有用太多积累几千年的经验,但不是说知道点儿特种兵的练兵之法,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
沈婳有自知之明。
她不是领兵打仗的材料。
“无妨!现在不是有薛易嘛。”
“还有吴庸,那个老狐狸,已经想要投入你的麾下。”
“但,像他这样喜欢玩弄心计的人,心太脏,总喜欢弯来绕去。”
“再过几日,我再催催他,应该就可以!”
薛易负责领兵打仗,吴庸则出谋划策。
将军有了,军师也有了。
还有三大卫残留的近三百人,公主殿下的第一军团初具雏形!
最最重要的,公主还有他,姜三七!
“吴中郎将若是实在不愿意,也不必强求!”
沈婳不是说漂亮话,她是真的不在意。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再者——
“我有你!姜三七,你比他们都厉害!”
“我的第一军团交给你,一定没有问题,对也不对?”
沈婳深深地望着姜砚池,好看的杏眼里满满的都是信赖。
她的唇角上扬,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松弛的、惬意的。
姜砚池面无表情,唯有眼底,有微微亮光闪过:“对!”
原本,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眷恋。
小公主的出现,让他头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好奇——
她为什么救我?
她怎么能救我?
她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神仙手段。
现在的姜砚池,如果非要说对沈婳情根深种,并不是事实。
但,他好奇了。
他生出了想要了解她的想法!
而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就需要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更不用说,他还欠她两条命呢。
姜砚池愿意为沈婳做一切,反正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依然不喜欢这个复杂、喧闹的世界!
话题扯远了,还是回到当下。
“殿下,您放心,第一军团,我帮你撑起来!”
……
“陛下,用膳吧。今天老奴让人做了粳米饭。”
高忠良提着个食盒,登上了御辇。
御辇还是分作两个房间,中间用屏风隔着,外面是御座,里间是御榻。
元安帝躺在御榻上,双眼紧紧闭着。
相较于刚出京的时候,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帝,苍老、憔悴了许多。
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两颊凹陷,脸上多了许多皱纹。
除了外貌上的改变,最主要的还是气质。
没了那种俾睨天下的霸气,多了许多迟暮英雄的死气。
他,就像一个行将就土的老朽。
“高忠良,二十一郎呢,他最喜欢吃粳米饭。”
元安帝没有睁开眼睛,说话也像是在说梦话。
尤其是他说话的内容——
高忠良的心突突直跳,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上了年纪,开始老糊涂了?
二十一郎?
二十一郎早就没有了啊!
嘴唇蠕动着,高忠良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元安帝这一点。
就在高忠良犹豫的时候,元安帝睁开了眼睛,扯出一抹苦笑:“瞧瞧,朕还真是老糊涂了!”
“二十一郎,朕的乳虎,早在泾县的时候,就得了疫病。”
“唉,可怜啊,那么好的孩子,天生神力,却——”
“朕痛失爱子,痛失冠军侯啊!”
“若那晚二十一郎还在,三大卫的老兵汉们,又岂敢兵谏?”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元安帝始终都耿耿于怀。
几乎是每日每晚,他都会想到那个场景——
三大卫的将军率领几千人马围困县城,口口声声喊着“诛姚氏、清君侧”。
一个个凶神恶煞,全都是逼迫君王的乱臣贼子!
他们哪里是要诛姚氏啊,分明就是要诛他这个皇帝。
可怜贵妃,绝代风华的可人儿,就、就被他们给逼死了。
元安帝一想到姚贵妃,就心痛不已。
那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女人啊。
也陪了他十几年。
他再是个帝王,十几年的相处,也让他有了感情。
最爱的女人,就、就这么被逼着赐死。
这对于元安帝来说,绝对是最大的耻辱。
高忠良正有些眼眶发酸,觉得陛下可怜,但听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陛下伤心的,并不是二十一郎、姚贵妃的死。
他真正在意的是,二十一郎不能再保护他,姚贵妃是被“逼着”死掉的……
陛下还是他所认识的陛下,自私、凉薄。
意识到这一点,高忠良一颗心,仿若被丢在了冰窖里。
“三大卫的老兵汉可恶,崔氏等几人也都是老贼!”
“他们、他们居然真的想要承认沈继那竖子的身份,还试图劝朕自封太上皇!”
许是打开了话匣子,元安帝突突突地说个没完。
悼念完了姜砚池、姚贵妃,又开始痛骂崔丞相等一众奸佞。
“当初朕就觉得沈继心怀不轨,那宝物丢的也是蹊跷!”
“现在看来,果然都是他在暗中谋划!”
偷走了传国玉玺,矫诏天下,自立为皇帝。
大盛朝的皇帝是他元安,而不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狼崽子。
元安皇帝消瘦的脸上,写满了怨毒、愤怒。
而他的心,又有着无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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