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派敖公公去传王允后,皇甫嵩就到了。
当王允进到宫里时,刘协已经跟皇甫嵩聊了阵子了。
王允进来时,刘协一眼就看到了,刘协还看到了王允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刘协笑着对皇甫嵩说道:
“皇甫老将军,王司徒来了!”
皇甫嵩起身,稍微退让到旁边一点。王允过来参拜皇帝后,对皇甫嵩说道:
“皇甫将军不必多礼!皇甫将军何时进宫来的?”
皇甫嵩笑着回答道:
“哈哈,已经有一会儿了,在跟陛下聊当年平定黄巾军的事呢!陛下说要等王司徒过来再商议正事。”
刘协对王允、皇甫嵩说道:
“两位爱卿坐!”
王允和皇甫嵩谢过后,在小皇帝刘协对面的坐垫上跽坐下来。敖公公、张辽侍立于一旁。
等两人坐定后,刘协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臣,心情复杂。
王允位居三公,能想出连环计这样的计策,绝不是傻子,但有点固执狭隘外,又不懂用兵。不可大用,但又不能不用。王允在诛杀董卓时,与貂蝉负责引开吕布,立有大功。有功之人,缺点再多,也得用。所有人都在看着,有功不赏,有功不用,就没法激励其他人立功。
况且,董卓死后,急需王允这样有资历有威望的老臣坐镇,以稳定朝局。
但又不能让王允一人独大,皇甫嵩就是刘协仔细斟酌后,准备用来平衡王允的人。黄巾起义时,皇甫嵩就率领当时主力军,击败张梁张宝。张角的两个弟弟张梁张宝战死,当时已经病死的张角被皇甫嵩剖棺戮尸,传首京师。那个时候,皇甫嵩之名就已经威震天下,被汉灵帝(刘协之父)封为槐里侯。
朝中有资格有威望平衡王允的,皇甫嵩是最好的人选。最重要的是,皇甫嵩没有篡逆的野心,皇甫嵩平定黄巾起义后,手握大军,威名远扬,有人劝皇甫嵩趁机造反称帝,被皇甫嵩拒绝了,皇甫嵩老老实实回朝交出了兵权,堪称忠臣模范!
人心往往是经不住考验的,皇甫嵩这种有实力有机会反,却坚持不反的忠,才是真正的忠。
刘协看着王允和皇甫嵩这两个年迈的老臣,沉默了一会儿后,沉声说道:
“两位卿家,现在董卓是灭了,但天下各州的州牧、刺史个个手握重兵,他们名义上尊崇朝廷,实际上却只顾着相互攻伐、争夺地盘,只顾着扩充自己的兵马实力。他们比起董卓来,更加奸险狡诈!想到这些,朕就难以入睡。两位爱卿可有良策?”
王允本以为,小皇帝让自己来,可能是听了谁的谗言想要救蔡邕,没想到,小皇帝一来说起了天下大势。王允觉得有点羞愧,皇帝已经着眼天下,而自己却没想这么长远广阔。
皇甫嵩则是很激动。之前皇帝追问皇甫嵩平定黄巾的事情时,只是在听,没有在皇甫嵩面前发表什么高论,这会儿,皇甫嵩听到小皇帝一言道破天下诸侯人心,立即刮目相看,难怪小皇帝能够不声不响就清理了董卓。
皇甫嵩进宫前怀疑过,以为小皇帝诛杀董卓是在宫中太监教导指引完成下,但进宫见到小皇帝举止沉稳,言谈老到,边上的太监也是对小皇帝恭敬顺从。皇甫嵩的疑心被一点点打消了,当小皇帝说出对天下诸侯的看法时,皇甫嵩已经完全相信皇帝年幼早熟的事实了。
皇甫嵩有点激动地说道:
“陛下圣明!臣本以为陛下年幼,不能亲掌朝政,没想到陛下所虑如此深远!臣有罪,臣小看了陛下。”
王允听到皇甫嵩这么说,老脸一红,因为不久前,自己在京兆府三番五次说陛下年幼,需要他王允这老臣多办事。
王允也只得跟着说道:
“陛下年幼诛杀董贼,天下诸侯必定不敢妄动。”
他们说了等于没说,刘协提高了声音:
“朕是问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皇甫嵩沉声答道:
“当徐徐图之,可先平定关中和西凉!臣愿率军平定关中,为陛下斩下长盘据关中的李傕郭汜等人!”
王允说道:
“除了李傕、郭汜,还有张济、樊稠,这四个人都是董卓的西凉旧部,助董卓为孽!不能放过他们!”
王允听到皇甫嵩说要斩杀李傕郭汜,马上变得兴奋起来。王允对董卓的恨意太重,仇恨都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
刘协指了一下边上张辽,问王允:
“王司徒,是董卓旧部就得死吗?张将军也是董卓旧部,依你之见,是不是要把张将军也斩了?”
王允看了一眼边上一声不响、身着甲胄、腰佩长剑的张辽,马上想到,张辽是杀董卓的功臣,很明显,皇帝说的是反话,是在反驳他。
王允尴尬地答道: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刘协对皇甫嵩说道:
“皇甫将军,你前面说的不错,应当徐徐图之!李傕郭汜也可徐徐图之,我们现在坚守长安,以静制动,先看看李郭二人有什么行动,再作打算。”
在原来的历史中,董卓死后,李傕郭汜开始是不想反的,生生被逼反了。
刘协想等等看,如果李傕郭汜像原本的那样上表乞降,刘协会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智取他们,改编他们军队,或者驱虎吞狼,派他们去攻打群雄。
总之能智取的就智取,在没有掌握绝对实力之前,硬碰硬是下下策。
刘协大声说道:“皇甫嵩、王允听旨!”
皇甫嵩王允跪下领旨。
刘协说道:
“皇甫嵩平定黄巾有功,之前奸佞当道,现国贼已除,封皇甫嵩为太尉,与徐晃共掌长安城之军。王允助朕诛董有功,封王允为祁侯。皇甫嵩、王允共录尚书事!”
刘协这样封,是思考过的,徐晃好像管不住长安城守军。皇甫嵩是老将,有资历,又是凉州人,应该能够服众,而且皇甫嵩统率过大军,有独挡一面的经验,这方面也比徐晃强。
王允确实有功,封侯是应得的,从尚书令变为录尚书事算是升官了。让皇甫嵩与王允共录尚书事,则是让他们两个平起平坐,相互制衡。
录尚书事,也就是领尚书事,就是可以像尚书令一样管理尚书台的事务,但职级又高于尚书令。录尚书事,相当于后世的常委。
皇甫嵩与王允领旨谢恩后准备离开时,刘协叫住了王允:
“王司徒,你留下来。”
皇甫嵩走后,刘协问王允:
“蔡邕的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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