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一人护不住他,此刻已浑身淌血宛如血人一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请国师速速离去。”
黎初充耳不闻,纵容被当作囚徒,可他依然是那个旁人无法指摘高攀的国师,“我父母严守祖训,却何曾想到,最终遭遇巫后的威逼利诱,被迫投身于养蛊之事,成为其争权夺利的棋子。事成之后并未得巫后宽待,反而将其灭口,落得尸首分家的下场,可就是这样的柳家,却在万毒窟端着清正之姿安稳把持政务数十年,今日,我不过是扶正义之旗,为父母洗冤,亦为自己主持公道。”
回顾往昔,诸多疑云未曾解,却因无凭无据而搁置,一拖便是数十载,事旧人忘。
如今被黎初重提,旧梦起涟漪,众人徐徐回忆起了往昔。
“黎初回头是岸,有何冤情日后再论,此事你需要交代清楚,我等才能为你做主。”长老语重心长的劝着,若是他能留下来举证,柳家人该全部伏诛。
“就凭你们?”黎初嗤笑一声,闪身突出重围,想要挟持巫王。巫王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结结实实的接了黎初一掌。
祭台受到波及,在瞬间坍塌。
人群如飞鸟振翅,纷纷窜走。
“这才是你的实力,也不枉她将一身精血都给了你。”
激出他得实力,乃黎初有意为之。
即便未能伤他分毫,却也会给他带来不少打击麻烦。
如此便也够了。
黎初转身回到姜鹤身边,此刻他已再无力支撑,在晕倒之际,被黎初一把托住,耳边便响起他冰冷的声音。
“你失血过多,活不成了,若非要苟延残喘,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做个废人了。”
姜鹤凄惶一笑,“谢主子成全。”
黎初一掌落在他天灵盖上,轻轻松松的结束他的性命。
他狠绝至此,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失神之际,一片暗雾飘来,快速扩散,众人纷纷退避生怕踏入毒雾之中被侵蚀。
黎初独自一人站在雾中,面露桀骜,仿佛已有自毁之意。
柳飞鸿大概对他有几分了解,她立刻挣脱束缚,“莫要让他逃了,否则后患无穷。”
顾铮闻言,连忙跟了上前。
可到底是慢了一步,那人已从雾中消失,他原想带柳飞鸿一同离开,念头很快被压了下去,带着她兴许会惹来不少麻烦,未必就能成为他保命的浮木。
本是欢庆节日,眼下却是腐臭连天,血流汩汩。
柳飞鸿尘嚣之中久久无语。
“这个结果你可满意?”巫王望着她眼神如枯井无波。
柳飞鸿心如刀割,真的是她错了吗?
她想要卸下一身束缚,何错之有?
柳飞鸿摇摇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生不逢时,她根本无错。
“阿爹自己造的孽,又何必将罪责抛给我。”
巫王不发一言,他就定定站在那一处,身后一片萧索,身上似有大山崩裂,他已无法扛下这一片劣势。
片刻后一声叹息,“吾儿保重。”
柳飞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阿爹,我们一同离开这里。”
巫王没有理会,径直走向蠕动的虫豸。
“阿爹——”柳飞鸿声声哀求,想要挽回他,带他离开世事纷扰。
可巫王头顶冠冕,势必要承其重。
“走吧。”顾铮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巫王深深看他一眼,旋即毫不犹豫得朝虫豸走去。
“护好她。”
巫王的声音随风飘来。
顾铮郑重点头,贴在柳飞鸿耳廓道,“你阻止不了他,这是他自己得选择,若是强行将人带走,他也会抱憾终身,比死还难受。”
理智在提醒她,应该做正确得选择,可眼泪却汹涌得不受控制,她无法接受一日之间同时失去两位至亲。
“从前我未能尽责,今日便以身饲蛊,平息这场动乱,也算为我当年不择手段夺取巫王之位赎罪。”巫王长袖一挥,沾了火灯未燃尽的火苗,经风一吹拂火势作大,那群虫豸常年活在阴冷之地,见了这熊熊烈火,心中又惧又喜,一只匍匐而来,接下来便会有无数只。
“走吧。”顾铮捂着她双眼,点了她穴道。
纵然已是昏迷状态,眼泪却一刻未止。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万毒窟,岂容你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见顾铮要将人带走,一行人在大长老的示意之下,将人团团围住。
顾铮很是平静的扫了众人一眼,道,“吾乃凤临十皇子,黎初早与他国勾结,如今遁逃,难免不会杀个回马枪,你们若要强留只会树敌,不若让本王离开,他日有难兴许还能帮扶一把。”
大长老一时间无法分辨他话里有几分真假,可想到黎初的离经叛道,显然已不可控。
几句耳语过后,大长老已有所松动,他上前一步,没了方才的锋芒,“口说无凭,你既是凤临十皇子,应该知晓万毒窟的规矩,圣女多番潜逃,该留下来将功折罪,才能得到历代先祖宽宥。”
顾铮亮出自己的令牌,撂下狠话,“今日她大义灭亲,不欠你们任何人的,谈何将功折罪?本王要护的人,没有护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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