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吏将徐游同着孟青领到了一处住所。
住所很大,四进四出。
可惜,偌大的院落却是空无一人。
徐游捏了捏眉山,出了门,对于仆人,最合适的莫过于流民了。
回头盯着孟青:“我要去招下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孟青看了徐游一眼,点头。
徐游回头朝着屋外走。
此时的街道,一位官吏正在一堆士兵的簇拥下分发起了粥。
徐游蹙眉,早不发晚不发,为什么偏偏现在发?
抬脚上前:“你在作甚?”
官吏看见徐游先是一愣,目光漂向孟青,当即微笑着开口:“是钟大人安排的,说是徐刺史初到浔阳,当放粮救民,展徐刺史的仁慈宽厚体恤民情。”
徐游低沉下了脸:“下发多少?”
官吏摇了摇头:“不知。”
徐游爬上了台子,将银钱从纳戒中取了出:“诸位父老乡亲,吾乃皇上亲定刺史,初来驾到,见尔等挨饿受冻心中不忍,特发粮草接济,如今我见尔等衣服破旧,自发银钱为你们添新衣。”
说着,画风一转:“但,天无馅饼,尔等且拿官粮袋换取,一袋收五百文!”
徐游语气冷淡:“仅限今天。”
说着,下了台,流民们让开了道,口中带着感谢的话,不停的说。
徐游只觉身体暖洋洋的。
忽然,一位流民拦住了徐游去路,孟青见状当即拦住了她。
“大…大人…”
徐游绕开了孟青:“怎么了?”
流民跪了下来:“还请大人收我做下人!”
徐游闻言:“为什么?”
“大人心善,我如今已饿了不知多久,这日子属实艰苦,受不得了,我愿意为奴为婢,只求大人能给我一个安身之所。”
徐游摇头:“我若是收了你,那成千上万的流民百姓又该如何?又当如何?我为刺史,当救你们于水火,但绝非让你们为奴为婢的孝敬我,你们是人,本该自由,又何必束缚于此?”
说着,徐游语气柔和:“相信我好吗?”
说罢,离去了。
进入了巷子,徐游拦住了一位流民,年纪不大,约莫十一二岁。
“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嘛?”
孩子点了点头:“知道,是新任的刺史大人。”
徐游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聪明,奖励你一个糖吃。”
孩子高兴的接了过去,小跑着进了贫民窟。
“姐姐,姐姐,刺史大人给我糖了!”
一位风尘仆仆的女生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多谢刺史大人了。”
徐游挥了挥手:“方才你们知道了我说的事了吧?”
女生点头:“知道。”
徐游点了点头:“我给你们一个任务,要是做的好,比那粮袋还要多。”
女生笑着拒绝了。
“你别着急拒绝,食不果腹的日子并不好过,你要是愿意,我招你入府,我初到浔阳,什么人都没有,需要人打理院子,需要的人少说五十来人,包吃住,月发钱。”
女生低头思索了良久,最后同意了下来。
徐游笑了,对于这个,无疑是好事。
简单交代了一二,徐游便领着孟青来到了山海镖局的住所。
以叙旧的话聊了许久才离去。
孟青一直跟在徐游身后,不懂他究竟在做什么。
下午,徐游领着孟青来到了流民发粮的地方,举着粥喝了口,清汤寡淡,难以下口。
对于徐游这种嘴刁的人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毕竟自己的厨艺在身,早就这般了。
但还是喝了,孟青也喝了。
有些流民耐不住性子,拿着官粮袋就来了,徐游笑笑收了起来,将银钱付了。
有了领头羊的带领,也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收了一晌午,到了下午,徐游才去了粮仓。
守粮的士兵见了徐游的到来,想告示别人却被徐游拦住了,要求他当即开门,他要看粮。
士兵有些为难,好在一位男子赶到了。
“徐刺史,你这是?”
徐游开口:“看粮!”
男子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请跟我来。”
徐游没有拒绝,抬脚跟了进去。
此时的粮仓被粮袋装满了。
徐游上下打量了番,眼中微微泛光,找了面前一袋拧了拧重,随即放下了,点头:“目测,也有万余了吧?不错不错。”
说着出了粮仓。
这也让男子松了口气,暗道徐游的愚蠢。
徐游对此并不知道。
“你究竟在干什么?”
徐游笑笑不说话,步子继续走着:“你帮我去找一个人。”
孟青拒绝了。
徐游对此并没有太多意外,来到了茶楼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
徐游语气依旧:“问事。”
他迈步进了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说书人开始徐徐道来。
徐游喝着茶,听的津津有味。
时间流逝,说书人也到了尾声,徐游迈开腿朝着说书人走去,询问了些事情便领着孟青离去了。
到了一处商铺跟前,抬脚走了进去。
一位男子笑着迎了出来。
徐游进了商铺,将羽泛舟递给徐游的令牌取出,男子连忙请出了掌柜。
掌柜的速度也是快,同徐游聊了许久,最后在徐游的交代下了结了话题。
这一天才算是结束了。
回到了府邸,那些流民已经围在了前面,手中举着粮袋,上面用着红色颜料大大的写着官字。
数量颇多,足有千来袋。
徐游也算是大方,将银钱全部给了出去。
随后,那女生领着近乎五十余人来到了徐游府邸前,将他们看见了事情一一说道了出来,顺带着递上了一颗石头。
这是他纳戒中的录影石,虽说不知道羽泛舟为什么要放这东西,但能肯定,她的心思缜密。
徐游看了看,近乎有几百袋官粮从各个地方流出。
低价也好,高价也罢,无一不是低于徐游的五百文。
徐游见状,笑了:“不错。”
伸出了手:“欢迎来到新家庭。”
徐游将录影石收起,跟孟青说道:“还请孟姑娘将粮官税官叫来,我要看看簿子。”
孟青看了眼徐游,并没有挪动身子。
徐游坐在大厅等着。
簿子还是如期来了,只是深更半夜到的,粮税并没有来,也许是想给徐游一个下马威。
徐游将银钱簿子丢在了一旁,将粮簿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镇粮千袋,共计八万公斤。
徐游笑了,这倒没什么问题。
“走,孟姑娘,该去看戏了。”
徐游说着迈开了腿朝着远处走:“哦,对了,孟姑娘记得吩咐人去粮仓称上一称粮食重量,我有大用,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让我治理这一州蝗灾吧?我没处理好,不知道他会不会怪罪…”
孟青面色依旧:“你威胁我?”
徐游抬脚走着:“随你怎么想吧!”
孟青走了,朝着百花香走了。
徐游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步伐轻快了些。
来到了粮官府邸,徐游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谁啊?大半夜的,是不是有病,不知道…”
小司推开门,瞧见来者是徐游,面容带笑:“徐刺史怎么来了?”
徐游笑了:“有些事情要和大人谈谈。”
小司见状,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徐刺史稍等。”
说着转身进了屋。
时间过的久,一直等到了孟青来到了门前,将粮仓的重量告诉了徐游,一共是十千五百万公斤,养活浔州上下百姓半年也有余。
徐游笑了:“不错不错,辛苦孟姑娘了。”
此时的粮官身作便衣出来了,神态着急。
“哎呀,这该死的下人,明明知道徐刺史来了,也不把我叫醒。”
粮官带着歉意开口。
“没事,等的也不算久。”
“不知徐刺史前来所为何事?”
徐游微笑着将粮簿递了过去:“上些赈灾八千公斤,所言属实?”
粮官点头:“属实属实啊。”
徐游指着一旁的孟青开口:“如今孟姑娘在此,希望你莫要欺诈我。”
粮官咽了口唾沫,依旧斩钉截铁的开口:“属实。”
徐游笑了:“好,好一个属实。”
说着便将录影石取了出来:“你且看好,这官粮袋从何而来。”
粮官见状,身子有些发颤开口:“一共三百五十二袋,一袋二百七十二公斤,所言不错啊!”
徐游笑了:“自欺欺人这一套,您还是玩的比我好啊。”
此时,孟青的绣花刀全然展露了出来。
方才她可是亲自测量过了官粮的重量,这相差近乎三倍。
孟青冷淡,语气如同判官般,一字一顿,宛如死神低语:“贪污官饷,按照晋国律法当诛三族。”
粮官被这一幕当场吓的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徐游拦住了孟青。
“包庇者,同罪!”
徐游笑了:“您也听见了,在下也不好办啊!”
粮官闻言,当即匍匐着顾不得额头上溢出的血,抱着徐游的腿:“刺史,徐刺史,我错了,下官错了,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一定改,一定改!”
徐游笑了:“您哪里的话,这次我又不是来问你罪的,这不,你说一袋粮重两百二十公斤嘛?我也不为难你,如今这粮仓中有数以十万的粮食,我希望那重量能符合要求,要是…少了…”
徐游笑着回头盯着孟青:“我相信孟姑娘会上报吾皇的…”
粮官瘫软在地,口中喃喃:“完了…完了…”
“我会求孟姑娘明日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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