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吴春雨说了声,便抬头着看着同学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塞,塞,塞……”
刘全一着急更说不出话来了,他急得脸涨得通红,嘴里更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手指着水盆朝床下比划。
陈文看明白了刘全的意图。
他也忘记去关掉灯的开关了,便忙乱地伸手去端盆子就朝床下就塞。
哪曾想从天棚接下来的电线不够长,两杯电极一下就被拉出了水盆,其中一根正好掉在了陈文的手上。
巨大的电流顿时通过陈文的全身,陈文手一抖,“妈呀”一声就把盆子扔在地上了。好在盆子没有翻倒,只溅出了一些水。可是地上的水却和另一个电极接触上了,于是水中的电汹涌地顺着打湿的鞋子直奔陈文身体而来,陈文只张了张嘴,连句话都没叫出来就被电流击倒在地上了。
触电可不是闹着玩的,吴春雨这时才真正的害怕了,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顾不得什么常识了,便伸出手去想从地上拉起陈文。
可这一拉不要紧,不但陈文没有被拉起来,一股无法抗拒的的脉冲电流疯狂地从陈文的手中传到他的手上,迅速涌遍全身。眨眼间,吴春雨只是一呲牙,连一个字都没喊出来便趴在了陈文的身上。
刘全再也不敢再去拽他俩了。他一边大声地叫着:
“凌老师,不好了,不,不,不,好,好,好, 好…… ”
便光着脚丫冲出了宿舍门。
要说是这遇事不慌还得是上铺的徐放。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徐放都看得清清楚楚。
吴春雨伸手去拉陈文,他就知道不好,可还没等他制止,事情就已经无可挽回地发生了。
就在刘全叫着跑出去找老师的当儿,徐放便从上铺床上爬起来,一伸手抓住吴春雨从天棚吊线盒引下的电线,往下猛的一拽,只听“砰”的一声,伴着一团火光和烟雾,那电线就被拽下来了。
徐放把手里的电线朝地下一扔,对着两个还在蹬腿哆嗦的吴春雨和陈文说道:
“没事了,起来收拾一下吧,老师马上就到了……看你们怎么交待!”
吴春雨和陈文这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脑袋有点迷迷糊糊,还有晃晃悠悠的感觉。他俩都怔怔地呆在那了。
这里走廊里传来淸晰的脚步声。
徐放飞身从上铺跳到地下,用脚一趟一踹,就把装毛豆的水盆踹到了床下边,然后又从地上捡起电线在手里迅速地绕了几下就塞进了裤兜里。接着,徐放又从门旁伸手拿过笤帚,开始若无其事地扫着地上的水。
这一切他做的那么有条有理,把屋里的人都看傻了。
正在这时,寝室的门被咣的一声撞开了。
凌姗和一大群同学冲了进来。
然而,他们看到的寝室里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吴春雨和陈文坐在下铺的床边上。除了胳膊腿沾了点泥水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迹象。
这瞬间的巨大变化,使刘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
凌姗诧异地回头看看刘全,那目光无非在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刘全脸涨得通红没词儿了。
“谁触电了?”
刘全张了张嘴一指陈文。
“啊,没人触电啊……”
“……”
外寝的同学也在悄悄地议论着。
徐放停下扫地的笤帚,他笑着同凌老师打招呼:
“凌老师,您来了,这边坐吧。”
凌姗走了两步,下意识地吸了几下鼻子,眼睛在打量着四周。
吴春雨站起身来,走到寝室门口,对那些扒门看热闹的同学们挥着手:
“有啥看的,闹着玩……哪有什么触电?去吧,回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
“老师……”
“到底怎么回事儿?”
凌姗这才严肃地问吴春雨。
她刚才明显地嗅到了一种煮青毛豆的芳香。
这种味道她很熟悉,小时候在老孤儿院没少接触和吃这东西。
“没什么……没什么,我……”
徐放走过来笑着对凌姗说:
“凌老师……这两小子是扳腕子较劲儿哪,小眼镜连输三次。输急了眼,他们俩就半真半假地摔起来了。瞧,水盆也给踢洒了……这两位身上也连泥带水的……”
凌姗听着。
她看着小眼镜问:
“是这样吗?”
小眼镜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凌姗的目光朝天棚上扫去。
天棚上,吊线盒被打开耷拉下来了,吊线盒底座一侧棚上的白色涂料有一片黑色的,烧灼成放射形状的痕迹。
凌姗精通物理,她已经猜到了:
“一会儿下晚自习,你们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凌姗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陈文和吴春雨。
说完,凌姗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里一片宁静。
“哎哟!”吴春雨忽然一皱眉头,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便手捂着脑袋坐在了床头上。
“春雨,你头又疼了?!”陈文着急地问。
刘全也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咋说,说的,你看……没出人命,又犯了老,老老……病,我看,还,还是去医务室,拿,拿点药,药吧。”
吴春雨“咝哈”着白了刘全一眼:
“滚你个结巴犊子!差点让你坏了老子的大事!”
“……我,我,怎么,么……啦?你,你冲我急,急什么呀……呀?”刘全急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委屈地分辩着。
“是不是你……哎哟……你喊的我触电了?”吴春雨反问道。
“我,我不是,好,好心吗?你别把好,好,好心当成驴……肝肺!”
刘全也急了,他瞪着眼睛冲着吴春雨嚷嚷着。
夏娃夜总会里,歌厅的演出正在进行。歌台上流光溢彩,一个袒胸露背的小姐正在跳独舞,不时地博得众人的掌声。一舞结束,她开始嗲声嗲气地对下边包厢里的客人们神侃起来:
“谢谢,谢谢诸位先生的掌声。谢谢1号包厢张老板的鲜花,谢谢!小妹情领了。可这里不是地方,小妹放不开呀……不然的话小妹我就......嘻嘻,明白不......”
“哗……”一阵热烈的掌声。黑暗中忽然传出一阵忽哨,接着,有人叫道:
“2号包厢石先生赏小姐100块!”
立刻有服务员端着手盘去接钱,并很快的送到了歌台上。
那台上的小姐手举着钱,又“啪”的亲了一下:
“谢谢这位爷了。石老板,小妹祝你的身体象‘红塔山’一样强壮;你的情人象‘阿诗玛’一样漂亮!”
“哗,”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呼哨。
小姐故作风骚地用手捏着自己的乳房挑逗着:“谢谢石先生给我的营养费了!”又是一阵掌声。
赵昕可是长这么大头一次开这样的眼界啊。他扭头问旁边的王美玉:“哎,这乱七八糟的是干什么呀?这能行吗?”
王美玉用胳膊捅了一下赵昕,示意他不要乱讲。
一旁做陪的老三递给赵昕一块水果:“赵老师,这前半夜不敢太放开,等后半夜还有更好的呢!一会儿菁菁上场,就能把这房门棚给顶起来了,你看吧,老绝了!”
“什么绝了?”赵昕接过水果问。
老三说:“这不,马上就轮到菁菁上场了!”
这时,主持人已经走到歌台上报幕:“诸位女士丶先生,下面我们荣幸地请市青年歌后菁菁小姐为我们献唱!特别值得提出的是,今晚的献艺,我们将根据各位先生的抬爱程度,荣幸地同菁菁小姐共进宵夜!”
“哗,”真是一阵狂热的掌声。
“什么叫太爱宵夜?”赵昕听着不太明白,又觉得别扭。
王美玉笑了,朝赵昕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附在他耳朵上说:“等着看看你老婆的风采吧,白白!”说着,王美玉便站起身,朝歌台上走去。
自然又是一阵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
别说,美玉站在这彩色的灯光下还真的是神采飞扬,真的漂亮迷人。
赵昕看着,觉得这是一个突然的发现。
王美玉落落大方地敬礼,说话前先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先给观众一个迷人的微笑:
“各位女士,先生:很荣幸在这里能和大家共同度过一个迷人的夜晚……”
王美玉用一种流行的嗲声来开场白。
赵昕听着,心想,这是什么味儿?怎么南腔北调,哑着嗓卷着舌头说话呀?
王美玉还在说:“现在,我就把邓丽君小姐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奉献给亲爱的朋友,希望大家能帮腔合作!”
在一阵亢奋的掌声中,乐队奏起了前奏。王美玉判若两人地竟在台上扭动起来。这情景,赵昕自打认识王美玉还真头一次见到。
送郎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待,
虽然已经是百花开,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唱到这儿,王美玉朝观众们一挥手,仿佛是一个有素的指挥家,顿时在各个角落的包房里传出一阵粗野的合唱声:
不采白不采,
白采谁不采!
接着就是掌声,口哨声,有人开始向台上扔着鲜花。
王美玉微笑着,她轻盈地走着迪斯科的步子又唱道:
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
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
我在等着你回来,
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
全场沸腾了,在嘈杂喊声和掌声中夹杂着时起彼伏的口哨声,更有人开始大声地说脏话了:
“我操!其他M够味,真他M的够味,今晚我就采了……”
“哎,整一下多少钱……”
“我稀罕你的大灯……”
“操!别臊了,我尿都让你整出来啦……”
“……”
赵昕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脑袋“嗡嗡”作响。他想站起身离开这里,可无奈旁边还有做陪的老三。
天哪儿,美玉呀,王美玉,你……
赵昕不敢往下想了。
然而,接下去的事就更令赵昕不可思议了。
一曲结束,顿时无数鲜花捧上了台。
王美玉正笑容可掬地致谢:
“朋友们,感谢大家的厚爱。为表谢意,我愿意为抬爱我的先生小姐们点唱几首歌曲!”
语音未落,从左边的一个包厢中传出一个声音:
“2号包厢石老板愿出500元点菁菁小姐的一支《甜蜜蜜》!”
顿时,有服务员接过500元钱。
王美玉刚要说“谢谢”,忽听另一角落又传出话来:“8号张老板帅哥出1000元点菁菁小姐唱邓丽君的《莫忘今宵》!”
“慢!”2号包厢传出话:
“2号张老板今儿个高兴,菁菁小姐的夜宵非请不可,出钱2000元,点《甜蜜蜜》!”
“嘿,我张帅今个有情绪!只要菁菁小姐出个价儿,《莫忘今宵》我包了,唱吧!”
随着声音,东厢的红灯亮了,一个30来岁的小伙子正一手搂着一位小姐冲着台上喊哪,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摞百元大票。
2号包厢的红灯也亮了。
那里坐着一位有些微微秃头的中年男子,他也一左一右有着两位小姐。
只见他从随身的手包中取出两打钱数都不数地“啪”地啪的一下摔给给服务员说:
"我还真就不信了,今晚,我要点不到菁菁小姐的《甜蜜蜜》我他M的就不甜蜜蜜,睡不着觉。我出一万五,我出一万五千元!菁菁,唱!”
这种较劲下去,没准会大打出手。这阵势,连台上的王美玉也显得有些惊慌了。她忙微笑着打圆场:
“两位,两位大哥,要不,我这两支歌就都唱好不好?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呀!”
“不行!我有话在先。看谁到底得到抬爱。我出两万元,点《莫忘今宵》!唱!”
“我出……”
2号的石先生张嘴刚要说给3万,可被旁边的一个小姐使劲用胳膊怼了一下。
但话说一半不说又觉得扫了面子,便立即改口道:
“我出两万三千元!”
8号包厢的张帅帅很轻蔑地一笑,伸手又在桌上的两打钱上拍上一摞钱:
“三万元!唱!”他说着话,眼睛还盯着2号台。
2号台终于没有再加价。
只见池旁边的那位小姐把钱往小包里一放,猛的站起身来,一阵风似的走出了大厅。
这一举动,令石老板一时没了面子,也起无奈地站起身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找面子地对着8号台大声叫道:
“好,我玩就要物有所值。菁菁就值这么多钱。我退出。等明儿个毛阿敏来了,我拍出家当和你干!行不?”
石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淹没在黑暗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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