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很烦躁。这些天她一直闹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别人说什么都不好听。三句话不来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摔东西。
甚至一听到楼下大厅或包房里传出的浪笑和练歌声都闹心。
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变成这种性格呢?
原因是因为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一年,咪咪高中毕业,参加了市报记者招聘考试,就认识了报社的工商记者部一个男主任,那人答应帮她调到报社,这一来二去的约会,不但当记者的事没办成,自己反倒成了那个男人的情人了。
两人频繁地约会,她很快地就怀孕了。
男人要她打胎。她不肯,她要用这孩子要挟男人离婚娶自己。
她对男人说,如果你不和你老婆离婚,她就腆着肚子或抱着孩子去你的单位闹。
男人是报社工商记者部的主任,正值春风得意之时,提拔做副总编辑只是时间问题,况且他老婆也在一个单位,是社会新闻部一个挺知名的记者。
在那个年代,个人私生活总是和政治前途与仕途息息相关的。如果发现某人有“生活作风"问题,那么别说是入党、提干,就连涨工资都没你的份儿,弄不好,一张8分钱邮票就把人给打发了。
如果她真的去报社这么闹,那这男的一切可就都全完了。
男人也知道,咪咪这人初生牛犊,能说就能做,是完全可以干出来的。
无奈之下,男人便答应和老婆离婚后娶她。但条件是时机不成熟,市委正在考核提拔,所以不能马上离婚,要等副总编提完以后。
咪咪很崇拜报社副总编这个职位,到那时,男人就是市里副部级干部坐小车的了,要钱有钱,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这对自己将来的生活会有多大的影响啊?
基于这个想法,天真的她同意了男人的意见。
他们在被窝里约定:
孩子生下之后。如果男人还不离婚,就任凭她抱着孩子去报社里闹。
刚入社会,还懵懵懂懂的咪咪,则信以为真了,此后,男人就把她送到郊区租来的一幢房子里,还雇了个保姆伺候着,谎说自己去北京中央党校进修,就再也没来过。
直到孩子生下来后,咪咪再去报社找他时,传达室的人告诉她说,那男人两口子都已经调回湖南老家好几个月了。
被骗了,骗得如此惨!
这可怎么办?
咪咪把这孩子看成了孽根:
有这样的爹,这孩子还能好得了么?况且,这孩子生下来就视力非常的弱,几近失明,她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女人,又怎么能养得了这样一个病秧秧的孩子?
于是,咪咪便把这孩子给扔在了孤儿学校大门外的一棵大树下。
因为孤儿学校有个附属的保育院,专门收养遗弃婴儿的。所以一些私生子的父母常常把孩子遗弃在这儿,目的就是想让保育院收养。
话说远了,咱还说现在。
这些天来,咪咪的脑海里就时常浮现出当时的情景,耳畔回响着那孩子的哭声。
她常常地会被会被那个迷迷茫茫大风雪的黎明, 自己怀抱着被小花被包裹着的孩子, 在公路上步履踉跄地走着哭着的情景所缠绕……
因为她基本可以断定,凌姗和金大雄夫妇收养的那个盲女秀秀,就是她遗弃在孤儿学校门旁的那个亲生女儿。
这应该是千真万确的。
为此,咪咪曾多少次侧面向金大雄求证抱养及孩子的细节,全都一致。
其结论就是秀秀应该就是她当年扔掉的那个孩子。
虽然当时自己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么多年来,咪咪却一直都在受着良心谴责,近而多次产生了要找回女儿的强烈冲动。
是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的她了。现在, 她什么都有了:有了钱, 有了财产,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做什么都可以顺理成章: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带着孩子到世界上最好的医院去治眼睛;她要把女儿的一生都安排好,自己所有财产都留给她。也好赎回自己的罪过, 让女儿享一辈子富贵荣华。
可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呢?
有时候, 咪咪也有良心发现, 也去为凌姗想过。她觉得自己这样做肯定是对不起凌姗了,但也都是实在没办法的事。
本来嘛, 凌姗应该是自己的大恩人呐, 按说, 自己这初入江湖的应该是知恩图报的。
可偏偏她又觉得无法报答。
因为咪咪很清楚, 像凌姗这样高学历又有修养的人, 钱在她那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如果她去提出要认回自己的女儿, 那么像凌姗这样明事理的人, 咪咪也相信,即便凌姗她再舍不得,在法律上,她也得把孩子还给自己的。
可是转念又问自己, 孩子到底和自己合适还是跟凌姗合适,更有利于成长和发展呢?
显然,在教育孩子方面凌姗肯定比自己强啊?自己一个初中文化,不看书不读报的,又身处在这肮脏的经济圈里,显然是没优势的。那么,自己真要这么做,那是不是又会坑害了孩子呢?
咪咪心里明镜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自己这些年就是在走钢丝啊,一天到晚都在颤悠悠地过日子,万一哪天一脚下去踏空,那就会自栽了,没爬起来再走的机会,而是去牢饭了,甚至……
她终于不敢往下再想了。
还是先不认为好吧? !
咪咪不止次地这样劝自己。
劝可是劝,虽然成破利害也看得明白,可是, 那种带有缘特殊的感觉和别样的冲动都使她无法平静。
特别是在她每天晚上和金大雄在一个床上同眠的时候, 这种情感刺激尤为强烈。
嗨!我这究竟干的什么事儿啊? ! 人家含辛茹苦地为你养女儿, 等于救了你女儿的命, 可你却……却占有了人家的男人……这,这太有点说不过去,缺德了吧?!
别看咪咪生话上放荡勾引有妇之夫,但她有时真的还能良心发现,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想。
甚至想用结束和金大雄的情人关系来报答一下凌姗,也真试了好几天,竟然没和金大雄做那事儿。
但最后她还是被那难耐的折磨人的强烈欲望所战胜,不得不使她屈服了。
经过这么几番的折腾, 和反复的思想斗争,咪咪终于决定跟着感觉走,把什么良心不良心的放在一边:
良心值钱么?只要凌姗开个价,我给钱就是了。
咪咪终于决定:既不离开金大雄这个男人,也不放弃秀秀这个女儿。
缺德就缺德吧! 不缺德,女儿就不会属于自己呀。
咪咪咬着牙,心里在发狠地说:
要,女儿我要, 男人我也要!他们都应该是属于我的, 他们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对不起了, 凌姗。这可能是你前世欠我的孽债吧。
别怪我。
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补偿的!
那么,决心已定,咪咪又面临着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先夺回女儿,还是先夺回凌姗的丈夫?
咪咪在反复地掂量:如果先夺女儿吧, 要夺不成的,那弄不好还会连金大雄都给丢了。
所以最后她还是决定:
先夺取凌姗的丈夫。
要让他们矛盾激化,达到他们迅速离婚的目的。只要他们离了婚,她立马就和金大雄办理结婚登记,做合法夫妻。只要有金大雄在自己身边,那就想办法请律师帮助他把秀秀的抚养权争取过来,那女儿不就顺理成章地回到自己身边来了吗?!
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也是非常完美的结局呀。
咪咪暗自庆幸自己的神机妙算。
就在刚才, 咪咪在遐想间,不知不觉地已经喝下了一瓶百年的" x o " 。
此时,她觉得头有些重了, 脸上的热度也不断上升,甚至有点火辣辣的。
咪咪她想吃冰块,。
可是喊了两声,外面却无人应声。
" ,这老三他M的死哪儿去了?"
咪咪生气地骂道。
"那,我现在就开始实施计划吧。"
咪咪自言自语地说着,目光就落在了班台上的电话机上了。
咪咪索性伸手去拿电话, 直接找凌姗聊聊。
不料, 她刚一伸出手, 那电话铃却响了起来。
咪咪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起电话问:"
喂, 谁呀……你找谁? "
“请找一下金大雄! "
听筒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 金……金大雄? 你是谁? "
咪咪醉眼惺忪地斜着眼睛看着门口, 佯身靠在老板椅背上,这才一佯一合地晃动着问。
凡是女人来找金大雄的电话, 她都要先问一问姓名。
" 我是凌姗, 他的爱人。" 对方说。
咪咪不禁浑身一震。说曹操,这曹操就到哇。
凌姗? 是凌姗的声音! 那刚才怎么没听出来呢?
怎么办?
咪咪的酒劲一下可就下去了一半。
她在琢磨,怎样去面对这个既是恩家又是情敌的女人?
" 喂, 请麻烦您喊他一下, 我有急事。" 听筒里传来凌姗催促的声音。
咪咪却没有回答。
她轻轻地把听筒放在桌子上, 这挺起身来, 两眼眯眯地望着电话机在想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重新拿起听筒。
她本来想说: " 对不起, 金大雄不在" , 可不知为什么, 话到嘴边却改了词儿:
" 喂, 凌老师呀, 我是咪咪。你找金大雄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好了。我想, 您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吧。 "
咪咪说完便恶作剧般地等待凌姗的反应。
" ……"
听筒里沉默了一下, 接着便传来凌姗的声音。
那声音还是很平缓动听:
" 对不起,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咪咪小姐, 请您自爱。您做为一个社会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应该知道破坏别人一个无辜的家庭,是可道德沦丧的行为。而插足当第三者,也是极端可耻的! "
凌姗的话也算是说到位了。可是非但没有使咪咪产生半点的羞辱感, 却反倒使她兴奋起来了。
咪昧心里说,好哇,这层窗户纸既然被你先捅破了, 那总比我先捅破了好。那我就无所顾忌了。
第三者? 第三者怎么了, 第三者不是人当的吗? 想到这,她不禁浪荡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 她这才对着听筒说:
" 高,实在是高。我的凌老师呀, 你说我是第三者。好。那么就算我是第三者又怎么样呢? 可耻?什么叫可耻? 凌老师,你可是漂洋过海见过大世面的人。那我倒想告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感情替代者? 那是因为你没有给到大雄需要的那种情感; 包括精神上和生理上的满足和快感!"
“而我却给他了。他得到了。他满足了。他所以才投桃报李,才死心塌地的和我好呀。您说, 这也能怨我吗? "
"如此说来, 那咱们之间, 究竟谁才是多余的第三者呢? 您说说看……哈哈哈哈……"
咪咪说着又放荡地大笑起来。
" 你……" 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 你真是太不知羞耻,太不要脸了……"
估计除了气以外,这个从来就不会说脏话骂人,文文静静的凌姗再也找不出比这个词更能解恨的词汇了。
面对这个疯狂的第三者,认真地较量起来,她还真不是咪咪的对手。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挺着叫人气自己吧?
于是,凌姗决定先挂断电话,再认真考虑对付这个疯女人的办法。
随即,咪咪的听筒里便发出了急促的" 嘟, 嘟" 短音声。
看着红色的听筒,咪咪心里这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想不到她一直心里畏惧的,那个出过国留过洋的凌姗竟然这么好对付,这么不堪一击。要早知道这样,何必浪费那么多脑细胞去琢磨这个事,直接面对面整不就完了么?
哼,百无一用是书生!
咪咪心里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她从心底里涌出来一种胜利者的喜悦和兴奋。
她久久地望着手中的听筒, 听着那不急促的嘟嘞声,一直在得意地笑着。
何不趁热打铁?再玩玩这大娘儿们呐?如果我详细和他聊聊自己和她丈夫金大雄在床上的那点事儿,会不会把她气疯了?会不会立马就找金大雄离婚呐?
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玩儿法。
想到这儿,咪咪便又拨响了凌姗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响了半天的铃,可对方还是没有接。
"不接是吧?那我就一劲儿地拨!"咪咪自言自语地说着,继续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拨。
大约几分钟后,电话里终于传来对方拿起听筒的声音。
但里面却除电流音以外却没有凌姗的说话声。
咪咪以为凌姗是因为害怕才不敢说话,便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对着听筒大嚷道:
" 姓凌的,说话呀?怎么? 就这水平还留洋啊?认怂了?没勇气了? 有话你就说吗, 挂断电话算什么能耐? ! "
经咪咪这一骂,听筒那边的凌姗真的还说话了:
" 咪咪……我怎么说你…我还真头一次看到, 也没有想到当今世界上还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你别欺人太甚! 说吧, 你们到底要怎样? "
"好。好哇。"
咪咪乜斜着眼睛, 又咯咯地淫笑着,开心地叫道:
" 好, 骂得好! …从金大雄这论,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正房,我还得叫你大姐呀。可我很快就要上位了,哈哈,你骂吧, 我爱听。可要没别的词儿骂我,那我帮你骂我我自个儿行了吧。"
"你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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