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宋清衍和谢南乔回听竹苑之后,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谢南乔坐在桌旁,看着宋清衍吩咐仆人送来热水,又给她备下了伤药,却就是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她的心里,顿时就像是被扔到了冰水里,冻得生疼。
她实在太害怕,她和夫君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感情,会因为今晚的事情,而再一次回到原点,甚至比以前还要糟糕。
“夫君……”
她看着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宋清衍只是看了她一眼,才道:“先去洗漱吧。”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甚至带了几分疏离。
“夫君,我……”
“先去收拾一下,再说其他的事情。”宋清衍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衣裳,才道:“我去书房换衣裳。”
说完这话,宋清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他这般绝情,谢南乔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那种痛苦,简直比上一世经历的所有痛苦加起来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的心,竟会这般的疼痛,痛得让她简直生不如死。
“少夫人,你也累了一天,我和初夏伺候你去洗漱吧。”
绘春和初夏上前,对她说道。
听到绘春的话,谢南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裙,在方才打斗的时候已经沾上了些血迹。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任由绘春和初夏带着她,到里间去沐浴。
浴桶里放了热水,她将自己的身子浸泡在热水中,紧绷的思绪在这热水的浸泡之下,总算是放松了些许。
想到方才宋清衍对自己的态度,谢南乔那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的心,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的一件事,就是失去宋清衍。
可宋清衍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欺骗。
自己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如何面对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木桶中的水,也渐渐冷了。
谢南乔换了一身衣裳,从屏风后面出来,却发现屋里果真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在旁边伺候的仆人。
她在屋里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宋清衍的存在,心里也越来越疼。
“公子呢?”
她看向绘春,问道。
听到她的问题,绘春和初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谢南乔的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升起一股子无名的怒火,说话的语气,比先前变得冰冷了不少。
绘春和初夏跟了她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说话,吓得缩了缩。
“初夏,你说。”
谢南乔又看向初夏,道。
“少夫人,公子去了书房之后,一直就未曾回来过。”
抵不过她的追问,初夏低声说道。
“去了书房?”谢南乔迟疑了片刻,才道:“我这就去找他。”
说完,她再没有任何的迟疑, 直接走出了屋门。
绘春和初夏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
谢南乔从屋里出来之后,没有片刻的迟疑,直接跑去了书房。
宋清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书桌后,手中执了一卷书,一举一动,皆美得像是一幅画。
谢南乔站在门口,在看到宋清衍的时候,反而不再如先前那般有勇气,站在原地,怎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跨过门槛。
“你就这般喜欢暗中观察我?”
下一刻,宋清衍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听到他的话,谢南乔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夫君,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说道。
宋清衍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到了她的面前。
“夫君,我……”
谢南乔闻到那股子熟悉的香味,心下越发慌乱,在心里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想了好几遍,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只觉整个人忽然腾空,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宋清衍给打横抱了起来。
“夫君。”
她看着他,脸上神色更显疑惑。
“怎么光着脚就跑过来了?”宋清衍并没有训斥她什么,只是抱着她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夫君,我来找你,是想说……”
“回房去再说,初夏时节,晚上还有些冷。”
宋清衍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她抱了回去。
屋里,绘春和初夏已经铺好了床,看见自家主子是被抱着回来,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总感觉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绘春,初夏,你们先下去吧。”
谢南乔抢在所有人说话之前,先将两人给支了出去。
两人知道他们必然有话要说,朝着两人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之后,又顺手为两人关上了门。
宋清衍抱着谢南乔,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床上,才道:“你好好休息。”
听到这话,谢南乔的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带了几分乞求的开口道:“夫君,你不要走,好不好?”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微凉柔软,宋清衍迟疑了一下。
“夫君,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说。”谢南乔直接站起身,又光脚踩在了地上,然后,从他的身后直接抱住了他。
宋清衍站在原地,低下头看着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迟疑了片刻,才掰开了她的手,又转身,重新抱起她,将她放回了床上。
“你说吧,我听着。”
宋清衍担心她还会追下来,干脆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
“夫君,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隐瞒你我会武功的事情,我……我只是担心,你会介意我学过武功。还有,我今天会出城,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要做。”
谢南乔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将布庄的事情说出来。
“我知道。”宋清衍伸出手,拉过她的右掌,摩挲着那上面的薄茧,才道:“你第一次让我教你练剑的时候,我就摸到了你手上的茧,那是长时间练功才会形成的。谢家本就是将军府,将军府的二姑娘,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在看着我闹?”
谢南乔听到他的话,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我想知道,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宋清衍回答。
“我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多亲近啊。”谢南乔低下头去,低声嘟囔了两句。
“以后若是想要和我亲近,直接实话实说就好。”
听到她的话,宋清衍低低笑了一声,才道。
终于听到了他的笑声,谢南乔反客为主,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又下意识的问道:“夫君,你笑了,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气了?”
“我还是生气。”
宋清衍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不过才短短的五个字,但就是这简单的五个字,就足以让谢南乔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鼻头一酸,眼尾顿时染了红,眼中盈满的泪水好似随时都能坠落下来。
看着她这样,宋清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抬起手,拂过她的脸,道:“乔乔,我生气是因为,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要瞒着我?我生气是因为我觉得,你并不相信我。你不知道,当我在树林里看到你被黑衣人围攻的时候,我的心里究竟有多担心。”
“夫君,我错了,那件事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我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在害怕,我怕你知道我的真实面目之后会嫌弃我,会不喜欢我。我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是怕你不喜欢我了。”
说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谢南乔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竟是这样爱哭的人,即便在前一世,自己亲眼看见宋清衍将叶溪闻给杀死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流过这样多的眼泪。
“乔乔,你别哭。”宋清衍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嗅着她发丝之间的香甜,呢喃道:“不管你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我都爱你。”
怀里的女子,是自己爱了两世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就不再爱她了呢。
听到他这表白的话,谢南乔微微推开了他,看着他的双眼,哭着问道:“夫君,你说的话是真的?”
“天地日月可鉴。”
宋清衍回答。
他的话音刚落,唇上便传来一片柔软。
谢南乔伸出双手,主动攀上了他的脖颈,吻住了他的唇。
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影照在墙壁上,影影绰绰,缠缠绵绵。
两人都像是品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美食,在唇齿间细细辗转品味,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入腹。
被宋清衍吻着,谢南乔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那般,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锦被上。
红艳艳的锦被,顿时泛起红波。
嫣红的锦被同她莹白的肤色一对比,更是衬得她肤如凝脂,因为动情而泛着粉色的肌肤,简直诱人。
饶是柳下惠来了,只怕也难以抵挡眼前的诱人美景。
宋清衍欺身而上,落下的吻又细又密,手上的力道又轻又柔,所到之处,像是带起一片火光,点燃了她,小小的火苗,足以变成了燎原之势。
疼痛传来的时候,谢南乔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只是那声轻哼还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个吻彻底的堵住了。
“乔乔,我好爱你……”
宋清衍伏在她的耳边,一声一声的呢喃着自己的心意,他说的每一个字,对于谢南乔来说,都像是诱人一步一步沉沦的罂粟花,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早就注定会为他沉沦了。
思及于此,谢南乔抬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屋外,绘春和初夏她们听到屋内断断续续传来的动静,心里也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更是不敢离开了半步,随时等着主子们吩咐。
可屋里的两人,到底正是恩爱夫妻感情最好的时候,又是第一次尝到共赴云雨的美妙,一时之间倒也颇有几分食髓知味的感觉,一直折腾到快要天明时,才传来了要热水的命令。
云雨过后,两人躺在床上,谢南乔抓着宋清衍的手,紧紧的扣住,须臾,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夫君,你怎么知道我和安然出了城?”
“先前,你派锦秋回来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会回来得迟一些,我等了许久,都没有见你回来,所以,就去问了锦秋,她才告诉我,你们出了城。”
宋清衍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谢南乔点点头,又看向他,认真道:“夫君,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是在做生意,今天出城,也是为了去谈生意的。”
“我知道。”
宋清衍回答。
简单的三个字,落在谢南乔的耳朵里之后,却让她实在无法淡定了。
她看着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才道:“夫君,你连这个都知道?我知道,这些并没有写在我的嫁妆里面啊。”
“你经常去姜氏绸缎庄,那里的掌柜看你的时候,眼神中分明是尊敬,乔乔,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说出来才会被人知道,我有眼睛,我能看见。”
宋清衍伸出自己那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双眼。
谢南乔顺着他的动作,盯着他的那双眼睛瞧了许久,才呢喃道:“既然是能看见的,先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我是那样的喜欢你呢。”
闻言,宋清衍直接拉了她一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才道:“我不是没有看出来,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我不觉得你会爱上我。”
“那你现在相信了吗?”
谢南乔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问道。
“相信了。”
宋清衍回答。
听到他这样说,谢南乔又将他抱得更紧了几分,才道:“夫君,你可以怀疑我所有的一切,唯独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你而活的。”
“好。”
宋清衍回答。
他这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而活呢。
……
而另外一边。
叶溪闻在树林里,眼睁睁的看着宋清衍将谢南乔带走之后,气得一掌打在了旁边的树上。
宋清衍,呵,看来果真是自己小瞧他了。
还有江行舟,没想到这个在江湖上消失了的玉面神医,竟然会和宋清衍一起出现。
看来,所有的事情,都需要重新计划了。
剩下的黑衣人,捂着伤口,互相搀扶着跑过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被江行舟的毒粉撒中之后,他们只觉双眼简直像是被火烧灼一般,完全看不见了。
对于杀手来说,瞎了眼,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他们惶恐的跪在叶溪闻的面前,道:“主子,是我们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你们自杀吧。”
叶溪闻看了他们一眼,口中说出来的话,冰冷得没有任何的温度。
“主子饶命啊!”
众人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亲口听到他说出来,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了。
虽然他们已经瞎了,但他们也想苟活,而不是就这样轻易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群废物,留着并没有什么用。”
叶溪闻抽出一把刀,直接上手,砍掉了跪在最面前那个人的脑袋。
鲜血从脖颈断开的伤口上喷涌而出,带着温热的温度,甚至有些洒在了叶溪闻的脸上,但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又拿着刀,朝着第二个人的脖颈上砍了下去。
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全都是跟着他一步一步拼搏出来的,自然知道他究竟有多冷酷无情,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冷酷无情到亲手杀了他们。
跪在他面前的这些人,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成为下一个被他杀了的对象。
他们想逃,但他们根本就无路可逃。
“主子,饶命啊,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将事情做得更好。”
他们现在除了求叶溪闻,什么事情也做不到。
可他们刚说完话,下一刻,迎接他们的,便只是一道夺去性命的刀伤。
将心里的所有愤怒都给发泄出来之后,叶溪闻将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刀扔在了地上,又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将这里的一切处理干净。”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树林。
剩下的那些人,忙着将那些尸体给处理了。
很快,树林里的一切皆恢复如常,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象,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真相的四个人都选择了保密。
但是经过那晚之后,谢南乔在做生意这件事上面,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更是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也不知道宋清衍究竟是如何对爹娘解释的,便是后来,宋恒夫妇在知道她从商的事情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反对,反而是不断的给她备下了各种补品,就怕她会太过劳累。
冯家村的布匹,也按照约定的时间,送到了姜氏绸缎庄,进行了染色。
等那批布料全都染出来之后,谢南乔和安然,才重新去了绸缎庄。
后院里,晾晒着的全都是那些刚染出来的布料。
谢南乔和安然将那些布料看了一遍,姜掌柜和苏月云就跟在两人的身后,等着两人说话。
将所有的布料都看过之后,谢南乔才看向苏月云,问道:“苏师父,对于这一批布料,你有什么想法?”
“这批布料的质量不错,若是将来他们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质量,将来和他们一直合作,也是可行的。”
苏月云回答。
“只是,若是按照二姑娘先前预想的那样,直接做成成衣出售,我们店里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
等苏月云说完之后,姜掌柜也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一直都知道,二姑娘想要将绸缎庄进行改变,但现实就是,这些改变,实在有些困难。
“人手不足的问题,我来解决,只是到时候,可能要劳烦苏师父一些了。”
谢南乔忽然就想到了冯家村的那群妇人, 自己这次做出改变,正好是给她们一次可以自己赚钱的机会。
苏月云站在谢南乔的身边,听着她说的这番话,只是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才道:“能够为二姑娘做事,是我的荣幸,又何来辛苦一说?”
“好,有苏师父的这句话,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去做了。苏师父,你到时候要负责的事情,就是定期去给她们进行教学,然后送过来的衣裳,你要进行检查,保证质量能够过关。姜掌柜还是负责店里的生意。”
安然看着苏月云和姜掌柜,也开了口。
在来这里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公司这般的忠诚,想想在现代的时候,那些人很轻易的就会选择跳槽和辞职,反而是在这个时代里面,却很少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忠诚这个词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们愿意为了自家主子,做出任何的事情。
“安然姑娘,你放心吧,我们都知道。”
姜掌柜点点头,颔首道。
商定了事情,从绸缎庄出来之后,谢南乔和安然又让姜掌柜备下了马车,她要再去一趟冯家村。
看着驾马车的人,谢南乔愣了片刻。
“少夫人。”
赶马车的车夫看见谢南乔,反而主动开了口。
来给她赶马车的人,是一个略微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男人,谢南乔认得,他是定国公府的车夫。
更是先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
比起先前的那个车夫,此人却是有武功傍身的。
“贺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他,谢南乔疑惑问道。
“回禀少夫人,是少爷特地派我来,为少夫人赶马车。”
贺叔回答。
听到这话,安然顿时明白了宋清衍的用意,她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头,才用胳膊肘撞了谢南乔一下,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小姑娘,看来从那天晚上的事情过后,你家夫君对你是彻底的上了心啊。现在为了保护你,竟派了会武功的人来帮你赶车。”
她说道。
被安然这样一说,谢南乔的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红晕,恰似染了霞光的素荷,她睨了安然一眼,才嗔怪道:“安然,你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该笑话我了。”
“这有什么啊,你们夫妻恩爱,旁人若是知道了,羡慕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你们。”
安然将自己的双手抵着下巴,一脸期待的看着前方,笑着说道:“倘若我喜欢的那个人,会这样将我放在心上,我便是为了他付出生命,也不是不行。”
“行了,你呀,分明就只是个小白兔,非得要装什么大尾巴狼,在你的心里,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谢南乔拉着她的手,直接朝马车走了过去,“咱们还是先去马车上,再慢慢讨论这些问题。”
“好,”安然又学着宋清衍平日里那说话的语气,挽住了谢南乔的手臂,道:“乔乔,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
“安然!”
谢南乔在她的手臂上惩罚似的掐了一下,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车。
……
再次走到那条熟悉的路,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安然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有些发颤。
那天晚上,她说得那样云淡风轻,其实都是假的。
只有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明白,没有人会做到完全不害怕。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历历在目。
若是再面临一次这样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
就在她满心担忧害怕的时候,一只柔软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紧紧的给握在了手里。
“安然,你没事吧?”
谢南乔看着她,满脸担忧的问道。
闻言,安然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回答。
“安然,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将你拖入这些危险当中来。”
谢南乔看着她,抿了抿唇,终于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她早就欠她的道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儿事情,安然本来就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姑娘,而不是多次陪着自己陷入那危险当中。
突然听到她的道歉,安然反而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她摇摇头,笑着伸出手去,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才笑着说道:“小姑娘,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道歉?当初我们既然已经说好了,要一起做这些事情,那这些事情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同样也是我的。我们之间,不该将这一切给分得这样清楚。”
“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因为我,才让你陷入了这些危险之中。”
谢南乔的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须臾,她才重新又振作了起来,双手在安然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才道:“安然,你放心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站在你面前保护你的。”
“哎呀,小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习武之人,手上的劲儿究竟有多大,这样拍下来,是想让我变成残废吗?”
安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感叹道。
“安然,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轻一点。”
谢南乔知道,安然方才是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有愧疚的心思,心里顿时一暖,再也忍不住,在她的面前流下了眼泪。
“傻丫头,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哭,我若是安慰你,你家夫君就该吃醋了。”
安然又对她说道。
“安然,我在和你认真说话,你却总是打趣我。”
谢南乔皱了一下鼻子,才又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
有了这番的打搅,两人倒是很快便忘了那片树林的事情,等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冯家村。
两人从马车里下来,再次遇到这里的村民,感觉已经完全和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来这里,不过才过去几天。
但上次她们来这里的时候,是云英陪着,而且众人对她们也完全不熟悉,眼中有探究,有疑惑,有好奇,可在他们的眼中,却唯独没有戒备。
冯家村的人,实在朴实。
而这一次,她们刚走下马车,人们便已经主动笑着上前,同两人打起了招呼。
尤其是几个胆大的孩子,更是直接跑到了两人的面前,扬着小脸儿,乖巧的看着两人,奶呼呼的喊着姐姐。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谢南乔和安然相视一笑,忽然庆幸,到底还是有先见之明,给这些孩子准备了糖果糕点。
谢南乔伸出手,在那些小孩子的头顶揉了两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掌心带出一阵酥痒。
她又和安然一起,将那些糖果糕点分给了那些孩子。
“谢谢姐姐。”
孩子们在得到那些糕点和糖果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姐姐真好。”
得了糖果,孩子们又不断的夸赞道。
小孩子说的话,似乎总是比成年人说的话更能让人接受,好像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都是真话。
在听到他们的话之后,谢南乔和安然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些小孩子,在得到了糖果之后,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拿了一颗出来,舔了两下之后,却不再舍得继续吃了。
看着他们这样,谢南乔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自己本就是在军营里生活过的,同样也遇到了许多穷人,她听说过太多关于穷人的生活。
对于她们来说,并不值钱甚至是已经完全不喜欢的糖果和糕点,对于这些孩子来说,竟然成为了他们最为难得的礼物。
等那群孩子将糖果给领走了,村长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看见谢南乔和安然,他赶紧上前,对两人毕恭毕敬的拜了拜。
“夫人,安然姑娘,你们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看着两人,满脸陪笑的说道。
“村长,先前从你们这里买到的布料,绸缎庄已经用了,掌柜的也说,可以和你们长期合作。”
安然看向村长,对他说道。
村长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得看向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张了张口,才支吾着问道:“栓子啊,方才安然姑娘说的是什么?她们说,接下来是要和我们进行长期的合作?”
跟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点点头,道:“村长,你没有听错,夫人和安然姑娘说了,以后可以和我们长期合作。”
再次听到这个肯定的消息,村长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连连朝着两人拜了拜,才道:“夫人,安然姑娘,我代表整个冯家村谢谢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我们整个冯家村的恩人。”
“村长,倘若你因为这和姜氏布庄长期合作的事情,就对我们心存感激的话,接下来的消息,等你听完之后,又该如何感谢我们?”
看着村长这样激动,安然又挑了一下眉头,笑着说道。
一句话,顿时又让村长好不容易才稍微平静了一些的心,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看向两人,又问道:“安然姑娘,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接下来还有什么消息吗?”
安然看了谢南乔一眼,直到看见谢南乔对她点头,她才开口说道:“我们这次来,是想聘请所有冯家村会刺绣的女子,成为姜氏布行的绣娘。”
“所有会刺绣的女子?”
果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村长脸上的惊讶,比先前还要多了几分。
“夫人,安然姑娘,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他又问道。
“自然是真的,先前我们已经和云英说过了,她的刺绣手艺,我们也有看到,我想,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会算是一个好消息。”
安然微微的笑了笑,才又说道:“不过,我们还是要看到她们的本事究竟如何,倘若是完全不懂刺绣的人,我们也不能要。”
“安然姑娘,你放心吧,若是不会刺绣的人,我们自然也不会介绍到姜氏绸缎庄去。”
村长又赶紧保证道。
“既如此,村长,你就将村里会刺绣的女子,写一份名单给我们,她们也不用去城里上工,只需要在家里做,然后定期交货,绸缎庄那边,会根据她们交上去的绣品,然后给出相应的报酬。
当然,如果有想要做成衣,而不是做刺绣的女子,也可以去绸缎庄,在那边做成衣,只是,做成衣的女子,就要住在城里。”
安然看着村长,直接将自己先前就设想好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她知道,若是将冯家村这些绣娘全都给带到城里去,她们很多人都不会选择舍弃家里的一切,去选择自己的事业。
这个时代的女子,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魄力。
所以,她只能想出这个折中的办法,让村里的这些女子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这个时代的女子,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了所谓的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们可以选择的机会,所以,即便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选择,她也想让她们,能够做出一个抉择。
在听完了安然的这个办法后,所有人都激动得呼喊了起来。
放在眼前的,是一个赚钱的机会,不止是村里的男人,就连村里的女人,同样也拥有了这个机会,到时候,能够改变的,就会是整个冯家村的命运。
“夫人,安然姑娘,你们真的是我们整个冯家村的恩人,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的做好你们说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村长红着眼,激动的说道。
“村长,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会相信这些口头上的承诺,我们要看到的是结果,只要结果让我们满意,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安然又说道。
自从在那天晚上遭遇了刺杀之后,她就下定了决心,要在外人的面前,正式的替谢南乔承认下姜氏绸缎庄的管事身份。
小姑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如此全心全意的面对自己的人,甚至是在那天晚上那样的情况下,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她也会选择牺牲她自己而保护她,所以,自己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也要用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她。
处理了冯家村的事情之后,两人也没有任何的停留,赶紧赶回了城里。
……
冯家村的事情很快便得到了解决,姜氏绸缎庄也正式转变成了姜氏布行,开设了成衣店,将京城其他布庄的生意挤到了角落。
眼见着姜氏布行发展得这样好,也引来了其他商户的嫉妒和仇视。
经过众人的商定之后,最终,给姜氏布行送去了请帖,让姜氏布行的老板必须赴约。
姜掌柜在接到那请柬的时候,顿时被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又派人将谢南乔和安然给请到了姜氏布行。
“醉仙居相聚。”安然看着那请柬上的字,不屑的笑了笑,道:“没想到,他们要见我们,竟然会请到我们的地盘上。”
“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谢南乔也笑着回答。
“这些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送来请柬,必然会是一场鸿门宴。”
姜掌柜脸上的神色,却完全没有两人这般的轻松,反倒是说不出的担忧。
“鸿门宴?我还偏生就是没有吃过这鸿门宴,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
安然完全没有将这件事给放在心上,反而是一脸轻松的模样。
“安然姑娘,这次赴宴,你们做何打算?”
姜掌柜看向两人,却全然不似两人这样轻松。
“很简单啊,我和你去,这种事情,小姑娘自然是不方便出面了。”
安然将手中的请柬给甩到了桌上,又用手指,在那张请柬上点了点。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安然,你真的没问题吗?”
谢南乔看着她,还是有些担忧。
“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面,我并不觉得,他们这些人,会是我的对手。否则,他们又怎么需要送这张请柬过来?若是下毒,他们更是没有这样的胆子,要知道,醉仙居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安然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笑道:“小姑娘,你就放心吧,这次的宴会,我非去不可,而且,我不止是要去赴宴,还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见她说得这样认真,谢南乔也忍不住问道。
“等明天我从宴会上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安然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给她卖了一个关子。
“好吧,我相信你。”
谢南乔知道,只要是她不愿意说出来的话,不管她怎么逼问,她一定不会多说半个字,所以,倒不如完完全全的相信她。
……
次日,一大早,安然在府中收拾过后,就要去醉仙居赴约。
刚走出汀兰居,却看见了靠在门口的江行舟,他依旧是那样懒散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是故意在等她。
看着江行舟,安然垂眸,略微思量了片刻,才笑着走上前,抬起头看向他,道:“江神医,你这一大早就站在这里,是专门来等我的吗?”
“不过是凑巧走到这里,安然姑娘多想了。”
江行舟挪开了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多看她一眼。
安然却又继续绕到他的眼前,追问道:“江神医,定国公府这么大,你怎么就如此凑巧?你若是真对我有意,便说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给你一个机会。”
“安然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说这样的话,到底过于轻浮了些。”江行舟睨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抬腿就要走。
见他果真如此绝情,安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手中忽然又多了一个瓷瓶。
“这是什么?”
安然看着手中的瓷瓶,问道。
“此乃剧毒穿肠腐骨丸,倘若你足够胆大,便将这药给吃了。死在我的手里,倒也比死在外头的好。”
江行舟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走后,安然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微微的笑了笑。
“这江行舟,分明就是关心我,怕我会中了那些人的毒,所以才给了我这药,却偏生嘴硬。”
想到这里,安然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将那个瓷瓶里的药丸给吃了。
定国公府的后门,停了一辆马车,姜掌柜就在马车上等着她。
两人见了面,没有迟疑,直接去了醉仙居。
醉仙居的伙计是认识安然的,在见到安然带人来的时候,他们正想上前同安然打招呼,但是看见安然的脸色,顿时也装作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然后按照安然的要求,带着她和姜掌柜去了楼上的雅间。
雅间里早已坐满了京城中好些家的老板,在见到安然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脸上略微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看着众人这般的反应,却也在安然的意料之中,她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到旁边的空座上坐下了,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盯着众人看了两眼。
其中一个男人看了同伴一眼之后,这才对安然说道:“这位姑娘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听到这句话,安然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才说道:“你们不是要找姜氏布行的管事的人吗?怎么难道你们只认识姜掌柜,却不知道姜掌柜背后管事的人却是我?”
她的一句话,顿时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阵阵的涟漪,在场的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皆是惊讶无比的神色,顿时之间屋里也是议论纷纷。
安然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众人,任由他们随意议论。
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才又笑着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姜氏布行背后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位小姑娘,如此看来,我们这些老骨头倒是输给这样一位小姑娘了。”
“小姑娘又如何,老骨头又如何?谁能在生意场上赚到钱,谁就有本事,谁就有说话的权利。”
安然微微一笑,看向他们,又继续说道:“各位老板,今天请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只是想看一看这布行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管事吧?”
那些人也没有想到,安然的话会是这样的直截了当,他们现在也可算是明白了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好对付。
只是他们也不好直接就和安然撕破了脸皮,只是笑着说道:“姑娘果然聪慧,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既是姜氏布行的管事,你们唤我一声姜老板便好。”
安然又说道。
“姜老板,我记得,姜氏布行做事,一向极为低调,但是今年却突然如此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变,这是想要吞并我们所有的其他家布行吗?”
见着安然的态度这般冷淡傲慢,在场的那些人心里难免有不服气的,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比先前更尖锐了些许。
“这位老板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没有那般野心,并不懂所谓的生存之道,不过只明白这生意场就是一锅肉汤,谁有本事就先吃肉,没有本事的就喝汤,如此而已。”
安然看向那个人,微微一笑,说道。
却没想到,她的这句话换来的只是一声冷哼。
“要是照姑娘这样说来,也就只有你们家能够吃上肉,咱们剩下的这些人都只能喝汤,甚至有些人连汤都喝不上了,姑娘果真是好口才,好手段。”
一人又说道。
“就是啊,没想到这姑娘小小的年纪,野心竟是如此的大。”
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议论。
听着各种议论声,姜掌柜略微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安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姑娘家,究竟要该如何面对这群男人。
但是安然的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等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停止之后,她这才又笑着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
“我想,诸位今日将我们请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要对我进行口诛笔伐,而是想要商讨出一个解决现如今这个局面的办法吧?”
看着别人越激动,她反而显得越淡定,她坐在众人的对面,和众人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错,我们今日将姑娘请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指责姑娘,而是想要劝姑娘一句话。”
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又开口说道。
“哦?能够得到诸位前辈的指教,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道你们想让我听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安然又勾了一下唇角,问道。
“姑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如今,将事情做得太绝,怕是终究为以后埋下祸患。”
其中一个男人,总算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简单的一句话,却带了危险的意味。
“多谢前辈指教,小女子感激不尽。”安然的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她在桌上点了点,才道:“今天在座的诸位皆是商人,咱们在商言商,商人们利益至上,又何必弄这些拐弯抹角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让大家都赚到钱。”
她的心里也清楚,今天这些人在这里这样为难自己,不过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收敛一些,同样也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眼见着这般轻易的就被戳穿了心思,众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一听说她有能够让众人都跟着赚钱的办法,也顿时来了兴致,便不再追究她先前究竟说了什么,而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姑娘既然能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那必然是想到了极好的方法,不知姑娘心中所想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那个略微上了年纪的男人,又问道。
“方法很简单,咱们之间成立一个商会,以后便是荣辱一体,咱们有钱一起赚,相互之间甚至可以实现客源共享。”
安然回答。
听到她的话,众人也只是微微一笑,却并不认为这会是一个什么好主意。
安然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心里却清楚的很,他们这群人现如今就是这样的合作关系,就是唯独将姜氏布行给排除在了外面。
“现在人人皆知,姜氏布行风头正盛,手中的客源也极好,怎会如此心甘情愿的便与我们实行这般客源共享?”
又有人问道。
安然摇了摇头,说道:“诸位都是聪明人,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拐弯抹角,我知道你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但是你们想一想,即便你们这样合作,不也没有办法和我抗衡?
既然如此,你们以为我说的这个合作,就是你们现如今的合作方法吗?若只是这样,我倒也不必亲自走这一趟了。”
见她似乎还有不一样的主意,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也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但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又继续问道:“不知道姑娘所说的具体方法是什么?”
“我说的合作方法,是让你们所有人全都归于姜氏布行名下。”
安然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顿时便被众人给打断了。
“你这小姑娘好生无礼,我们诚心诚意的请你来想要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你竟是如此的不识抬举,出言戏弄我们。”
一个人说道。
“我们林家多年基业,又怎可拱手相赠?”
另外一人也回答。
等众人都骂够了之后,安然只是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才道:“诸位前辈,做生意的人若是都像你们这般脾气火爆,难怪会亏本呢。我若是你们,就不会这般激动,而是要听完我的计划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同意。”
“好,你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想出一个什么好主意来。”
众人气得不停的在座椅扶手上拍了两把。
“按照我的计划,我是想让你们全都归属于姜氏,但是你们也不必一定要将商铺的名号作出更改,我只需要你们在商铺的名号之前加上一个姜氏就行了,至于你们每一家擅长什么,以后便只做这一种。
到了年底之后,我们会按照每一家做出的业绩,然后进行分红,到那个时候,你们能够赚到的钱必然比现在更多。”
安然将自己的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
而她把自己的话说完之后,其他人也陷入了沉思,趁着他们思考的时候,安然又笑着继续说道:“实话告诉诸位,我想抢的从来都不是你们的生意,我想做的,是要将整个姜氏布行,发展成整个东耀国最大的布行,甚至于其他诸国也互通往来。倘若诸位愿意与我合作,将来这生意场上必然也会有诸位的一席之地。”
等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姑娘家,竟会将自己的野心如此赤裸裸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甚至丝毫不加以任何的掩饰。
在看到他们家生意发展的这样快的情况下,他们也觉得,这位姑娘有这样的能力。
对于他们而言,似乎现在只有和她合作,才是最好的一条路。
“你会这般好心,将这个赚钱的机会拱手相赠?”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我也没说,要将这个赚钱的机会拱手相赠。先前我既说过要成立商会,那么我们姜氏,必然要成为这商会的会长,你们所有人将来入了这个商会之后,都要听我的话。”
安然又回答道。
在场的都是在生意场上沉浮多年的人,又何时受过这般的委屈?果然,在听完安然的这句话之后,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反对。
“我们凭什么要听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的吩咐?”
他们又质问道。
“我的主意便是如此,看来今天是商量不出一个结果了,不着急,诸位回去之后,给你们一些时间认真的想一想,究竟该如何选择,等你们都考虑清楚了之后,我们再重新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具体的细节。”
说完这番话之后,安然站起身来,就要带着姜掌柜离开。
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诸位若是想要合作,那动作得快一些才行,这眼瞧着夏天的布料该上了,夏季布料轻薄,可经不得堆积。”
留下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她走了之后,屋里的众人商量了许久,似乎也都暗自做了决定。
……
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之后,安然甩掉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众人,很快,又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闪身进了隔壁的另外一间屋子。
屋里,谢南乔正带着丫鬟,在那里等着她。
见到安然终于出现,谢南乔赶紧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去,抓住了她的手。
“安然,刚才你和他们说的话,我在这边全都听见了,你简直太厉害了,在面对这样一群人的时候,竟然也能做到如此的平心静气侃侃而谈,他们这群老狐狸,在你这里竟然没讨到一丁点的好处,你简直就是一个天生就该做生意的奇才。”
谢南乔看着她,简直恨不得将她给夸出一朵花儿来。
“好了,小姑娘,你也不要这样夸奖我,现在就要看,他们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想得通了。”
安然在桌旁坐下了,绘春又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
“安然,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说的这个提议吗?”
谢南乔也坐在了她的面前,问道。
“他们会。”安然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水,才道:“商人重利,他们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若果真如你预料的那样,咱们也算是实现了当初的规划。”
谢南乔微微一笑,其实真正最缺钱的人还是她自己。
“到那个时候,我也终于成为一个有钱人了。”
安然也笑着回答。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时代,似乎赚钱才是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
在那阵喜悦的心情过后,安然才又一脸严肃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谢南乔,道:“小姑娘,刚才我在隔壁说的话,我想你也应该听见了,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我就算是彻底的抢了你姜氏老板的名声。”
“那些不过只是虚名而已,我并不在意。安然,你能这般尽心尽力的帮我,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礼物了。更何况,这个老板也不是这样容易当的,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危险,不也同样是冲着你来的吗?”
谢南乔却完全不在意,究竟谁才是这布行真正的老板。
“你啊,总是这样好说话。”
听到她的话,安然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
果然如安然预料的那般,没过多久之后,那些老板又再次邀请了她去,然后答应了她的要求。
经过她的一番运作,姜氏布行的名声越来越响,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多。
谢南乔也总算是实现了她要赚钱的想法,而他和宋清衍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极好的方向去发展。
但终究一切都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西月国那边,终究还是没有沉住气,在八月,发动了内战。
皇帝眼见不敌,只好修书,向东耀国求助。
这日,谢南乔和安然刚从冯家村回来,便察觉了定国公府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宋恒和郑芸的脸上都是一派愁云惨淡的模样,便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宋清衍,如今脸上也显得是愁云满布。
在屋里伺候的仆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屋里安静的好似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谢南乔和安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又走进厅里。
看见两人回来,郑芸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强硬的笑容。
“南乔,安然,你们回来啦。”
看着她这比哭还难看的脸色,谢南乔走到她面前,才试探着问道:“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的脸色都这样难看?”
她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宋恒和郑芸更是忍不住的叹气。
见两人始终不肯说出真相,谢南乔只好又看向了宋清衍。
“夫君,究竟怎么了?”
她又问道。
“乔乔,我们回去再说。”
宋清衍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回听竹苑的一路上,宋清衍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谢南乔见他一直不肯开口,也不好逼问他,只能乖巧的跟在他的身旁。
回了听竹苑之后,宋清衍直接关上了房门,在谢南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转身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见他今日这般反常,谢南乔认真的思量了片刻,才又问道:“夫君,是不是朝廷出事了?皇上……他派你去上战场?”
良久,宋清衍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对。”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谢南乔还是有一些想不明白。
她听着他的心跳,疑惑问道:“可是,夫君,你是文臣,又不是武将,为什么要派你去上战场?我爹爹和大哥呢?他们也要去吗?”
“宋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当年也是杀敌有功,所以才被封为定国公,大哥留在京城,岳父和我去出征。”
宋清衍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上,呢喃道:“乔乔,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朝中并对无人可用,皇上怎么会想到要派你出去?这究竟是谁给皇上出的主意?”说起了关于战争的事情,谢南乔反而显得更为淡定了,她略微思量了片刻,才说道:“西月国今年才来进贡过,如今却突然发动战争,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想让东耀国派兵相助,若是朝中兵力因此被分散,再联合另外的国家,对东耀国进攻,那时才是腹背受敌。而这其中也难免会有人故意挑起是非,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她记得很清楚,在前一世的时候确实有这场战争,只是这场战争并没有来得这样早。
似乎在自己重生之后,很多事情就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就连这场战争的时间也往前提了许多。
同时,她也很清楚的记得,就是在这场战争中,宋清衍受了极为严重的伤,甚至差一点儿死在了战场上。
等他从战场上回来了之后没多久,就将叶溪闻杀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刺激,最终身亡。
没想到兜兜转转,该来的还是要来。
只是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乔乔,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必为这些事情忧心,好好的在家里等我回来。”
宋清衍说道。
“你放心吧,家里我会照顾好,我就在家里等着你。”谢南乔伸手,像是撒娇那般,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才威胁道:“宋清衍,你若是敢出什么事,我生生世世都不要理你,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她不仅要在家里好好的等着他,同时还要为他做另外一件事。
“乔乔,你若是不理我,简直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便是为了你的这句话,我也一定会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理我。”
宋清衍抱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他确实是在担心,完全不知道这一世的事情,又会按照什么样的走向去发展。
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世,倘若自己杀了叶溪闻,乔乔必然不会像上一世那般,也随他而去。
屋内,烛火摇曳,一切都正好,锦被翻出红浪,春光无限。
……
次日。
因为知道谢长天也要出征的事情,谢南乔和宋清衍又回了一趟将军府。
一家人坐在正厅里面,气氛全然不似寻常那般的轻松自在,尤其是坐在主位上的谢老夫人,不知已经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打了多少次。
看着众人这样,谢南乔暗暗的握紧了宋清衍的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这才笑着说道:“爹爹和夫君一起上战场,你们之间彼此也有一个照应,如此一来,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听到她的话,姜妩也顺着她的语气,勉强笑着,说道:“就是啊,你们两人一起上战场,我们都能放心一些。”
“爹,清衍,你们放心的去,京城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谢家和宋家的所有人。”
谢南风拍拍胸脯,对两人保证道。
看着众人这故作轻松的样子,谢长天和宋清衍的脸上反而显得更为担忧。
谢长天叹了一口气,才道:“最让我们放心不下的,还是南乔,南嫣那边,荣亲王留在京城里,必然不会出什么事,而且叶溪闻的目的,也不是南嫣,我倒也不担心。
但是南乔不一样,他这次既然联合那些大臣上书,让清衍出征,很显然就是想将清衍调离京城,只怕他会转过头来对付南乔。”
时至今日,大家都已经看清楚了叶溪闻的真实面目,所以,即便是当着谢南乔的面,他们还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直接将这个问题给说了出来。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谢南乔微微一笑,才故作轻松的说道:“叶溪闻再如何,便是看在定国公府的面子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你们也莫要小瞧了我,我也是从小习武,又是在军营里长大,若是论及行兵打仗,说不定连哥哥也不及我。”
听到这话,谢南风无奈的笑了笑,才道:“是啊,可惜你是个姑娘家,倘若你是男儿,在行军打仗这方面,我还确实不如你。”
当初他们兄妹两人在军营里的时候,南乔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那些士兵一起讨论作战的战略,也乐意一直缠着大家和她一起下棋。
军营中的众人不止一次说起,南乔若是男儿,必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帅才。
是帅才而不是将才。
“所以呀,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谢南乔看了众人一眼,才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原因,是因为害怕我对叶溪闻心慈手软,所以才会让他钻了空子,你们放心吧,我对叶希文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好感,只剩下了仇恨。”
听她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众人也才放了心,他们没必要去追究为什么谢南乔会如此的憎恨叶溪闻,只要他们知道她对他确实有恨意,这就够了。
“依老身瞧着,等你们出征之后,倒不如让南乔回将军府来住,如此一来,我们也能照看她。”
最心疼谢南乔的谢老夫人,忽然又提议道。
“我不回来。”
谢老夫人的话刚说完,就遭到了谢南乔的反对。
“乔乔,我倒是觉得,祖母说得对,你回将军府来,有大哥在,可以照顾你。”
宋清衍拉着她的手,柔声劝道。
“我若是走了,定国公府怎么办?”谢南乔转过头,看向了宋清衍的双眼,认真的说道:“夫君,既然现如今我已经嫁给了你,那我就是定国公府的人,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定为你守着定国公府。”
见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谢长天反而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担当。”
他的南乔,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的身后,什么都不懂,却每天闹着要让自己陪他下棋的小姑娘。
“定国公府,我爹在,他可以护住,但是乔乔,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人,还是你。”
宋清衍却没有谢长天那般的轻松,他的眉眼之间,总是覆着一层化不开的担忧。
“夫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想想,姐姐一家都在京城,谢家和宋家也在,大家都会保护我的,反倒是你,除了和爹爹互相扶持之外,就再没有办法了。”
谢南乔说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她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就要回定国公府。
看着她这样着急,大家都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宋清衍见状,也只好跟着追了上去。
可谢南乔是自己独自骑马走了,并没有坐马车,等宋清衍追出门,谢南乔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宋清衍也坐不住,赶紧骑了一匹马,追了回去。
……
而另一边。
谢南乔回了定国公府之后,直接去了素问院。
院子里,江行舟一如既往的躺在院中晒太阳。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谢南乔,他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才道:“小姑娘,你这般着急的闯进来,是为了你家夫君的事情吗?”
谢南乔没有想到,江行舟竟会这般的直接,她也不再隐瞒什么,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便跪了下去。
“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若是被宋清衍看到,他一定会杀了我不可。”
江行舟吓得立刻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就要去扶起她。
“江神医,我知道你和我家夫君关系极好,所以现如今除了求你,我也别无选择了。”
谢南乔抬眸,泪眼蒙蒙的看着他,说道。
看着这样的谢南乔,江行舟略微思量的片刻,也猜出了她今日来此求自己的目的。
他将自己的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她,问道:“你这般着急忙慌的来求我,是想让我同你家夫君一起出征?”
“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医术高明,你若是能陪我家夫君一起上战场,就有人能帮他了。”
谢南乔说道。
“你果真如此想让我随你的夫君一同前去?”
江行舟又问道。
“是。”
谢南乔肯定的点了点头。
“要我陪他一起去上战场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江行舟又说道。
见他终于松了口,谢南乔赶紧点头,道:“只要江神医愿意帮我这个忙,莫说是一个条件,便是十个,我也答应。”
“小姑娘啊,你都不先听一听,我让你答应我的是什么条件,竟敢夸下这样的海口,难道你就不怕等我说出条件的时候,你会后悔吗?”
看着她这样,江行舟又挑了一下眉头笑着问道。
“只要能够帮到我家夫君,我不在意。”
谢南乔回答。
见她这样,江行舟愣了片刻,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宋清衍,果真是一个有福气的,能遇到这样好的娘子。
“我让你答应我的条件,就是你要拜我为师,我将我这一身的医术和毒术全都传给你。”
他说道。
等他说完了话,谢南乔愣住了,她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让我跟着你学医?”
她又问道。
“是啊,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好不容易学了这样一身本事,如果不找一个人给传承下去,就这样被我给带进的棺材里,实在可惜。”
江行舟微微一笑,才看向她,问道:“小姑娘,我这个要求,你可答应?”
“我答应你,只要你i能帮我家夫君,我愿意。”
谢南乔没有丝毫的迟疑。
“好了,起来吧。”江行舟重新坐回了那张躺椅上,才道:“小姑娘,即使你不必来求我,我也会这样做。他待我如亲兄弟,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危险,却无动于衷。刚才我对你说的事情,也并非是在说笑,西月国,我一定要去,倘若我能回来,你就跟着我学医吧。”
“好,我会在这里等着。”
谢南乔说完,猛然闭了嘴。
下一刻,宋清衍也从外头追了回来。
等他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说完了话。
“乔乔,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找他了。”宋清衍看了两人一眼,才道:“我不管你们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要让江行舟和我一起上战场,我坚决不同意。”
“你这小子,就是没有你家娘子懂事。”江行舟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才又做出了一个握住手腕的动作,道:“宋清衍,你应该明白,西月国,我一定要去。”
“夫君,若是有江神医在,你就多了一个帮手,这是好事。”谢南乔看着他,又道:“放眼整个东耀国,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医术比他更高明的人来。”
宋清衍看懂了江行舟那个动作的意思,皱了一下眉头,最终,才点点头,算是将这件事给默认了下来。
这也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个默契,一个不能告诉旁人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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