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贺明玄仍是摇头,见此贺文州只能放弃。
过了半晌,许是身体需要恢复,贺明玄又闭上了眼,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贺文州此时也只能守在他身边,时不时帮他清理下身上的伤。
这期间牢役又过来送了一次饭,却是馒头加咸菜。
这些他们原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粗陋之食,却让原本互称为叔侄的几人拼命互相争抢。
如跳梁小丑般,上演着这世间最可笑的亲情。
贺文州冷眼看着那些往日他称作叔叔兄弟的人互相争作一团,心中漠然一片。
今日天还未亮,廷尉司司使便带人抄了贺家,然后将所有人下狱。
所以他们一群人是饿着肚子被赶进了牢房,整整一上午,大家都未进一点米水。
有人耐不住饥饿干渴,想让牢役弄点水和饭食来。
但曾经站在上层俯视他人的人一朝跌落底层,一时没意识到形势变化,不知道只要身处牢房中,一个小小的牢役都能拿捏你。
结果显而易见,牢役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甚至因他态度奇差,还心存报复。
等中午送水送饭之时,贺文州发现分给他们牢房的馒头和水比其他牢房少了一半。
这自然是牢役有心报复,而他的报复也正好打在了众人的七寸上。
面对比牢房人数少一半的馒头和水,众人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像是在思索怎么分配这少得可怜的馒头。
若是一开始有个人起头,严明这些馒头大家平分,每人半个馒头半碗水,估计之后就不会出现那些丑事。
但那时牢房里只贺家三房和四房两房人,再加一个贺文州。
而贺明玄早被牢役带走。
贺明玄不在,贺文州也不是爱出头的性子。
剩下的三四两房,因久远一件小事,贺三爷和贺四爷之间彼此不睦,连带着他们的儿子也互相看不顺眼。
所以如今这个局面,不管是贺三爷开口,还是贺四爷开口,都会收获对方一顿嘲讽。
最后面对稀少的食物,肚中饥饿的双方不免开始争抢。
既然谁都不服谁,那就看谁的拳头更硬。
原本贺文州只想拿属于自己和六叔的那份,但无奈双方争红了眼,有人见贺文州只一人,便心生恶意,想将他的那份抢过来。
不过那人小瞧了贺文州,或许说所有人都小瞧了贺文州。
虽他外表上看起来白净文弱,但在书院时贺文州的骑射学得还不错,对付普通人足够了。
只见他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根带尖端的木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那人脆弱的脖子。
瞬间,那人便收了手中的动作,变得老老实实,嘴中还不停地叫着三弟一家人之类可笑的话。
当然,贺文州也只是吓唬他一下,并不打算伤人。
见四房这位曾经喊过兄长的人已吓得两股颤颤,他便收回抵在他命脉的簪子。
这簪子是贺文州入狱前偷偷从头上拔下来的,为防出现什么预料不到的意外。
如今它第一次亮刃,却是朝着自家人。
自贺文州展示那一下后,牢内便无人敢抢他的馒头和水。
......
过道上灯盏静静燃烧,豆大的火焰照亮一排排牢房,依稀可见牢房内陷入沉睡的犯人。
不时有牢役举着火把来回巡视,靴子触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响在过道内,却鲜少有人被吵醒。
此时已是半夜,若是在外面定能见到银盘似的圆月,可这里是牢房,只有火光与黑暗交织。
贺文州睡不着。
他屈腿靠着墙,视线时不时看向躺在身边的人,隔一段时间还摸摸他的额,观察是否发烧。
好在贺明玄的体质还算强健,虽呼吸听着有些微弱,但身体还未出现发烧的征兆。
此时牢房内静悄悄的,白日里争锋相对的两方人也安静下来,正靠着墙呼呼大睡。
他们白日又大打出手的,又担惊受怕的,再加上两顿饭只吃了馒头和水,肚子里空的响叮当。
入夜不久便困意袭来,没过一会儿就靠墙倒地呼呼大睡了。
贺文州呆呆看着牢房外面,耳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意识越发变得清醒。
他不由想起至今还不知道消息的大伯和大堂哥。
听说圣上将他们关在了另一处,还派人进行严刑拷打。
如今贺家被抄,说明大伯确实私下里和太子一党联系过。
而且圣人还查抄出大伯与那位工部侍郎联系的书信,这山一般的铁证下来,再百般喊冤枉也无用。
听说昨夜逼宫的主谋除太子外,其余人全都当场杀了头,他们流的血说不定还遗留在皇宫的砖缝草丛之间。
圣上这般果决不留情,也不知会如何处置大伯和大堂哥。
想到这,贺文州心底难受不止。
他力太卑微,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寄希望于抓不住的命运,寄希望于大伯并未参与此事,要不然按照圣上的果决无情,说不定大伯他们连命都留不下......
正心绪起伏间,忽听廊道内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在四下静谧之时,这股声音尤为显耳。
贺文州听了会,以为又是前来巡夜的牢役,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感觉有些不对。
似乎来人不止一人......
他紧紧盯着地面幢幢相接的人影,心中那根弦渐渐拉紧。
只见片刻之间,便有四道身影现于牢房前。
前面是两位身穿公服的牢役,后面跟着的则是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子和一位......大夫!
看着那位背着药箱鬓发皆白的老者,贺文州的心简直要跳了出来。
他很想叫住这位大夫,想让他为六叔治治腿。
许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这行人最终停在他们这处牢房前。
咔嚓一声,锁开了。
“你们两个快点啊!到了时间我便来接人!”
其中一个牢役对管家模样的男子嚷道,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一下将牢房内睡着的几人震醒了。
“是是是......我们记得了......”,那管家模样的男子对牢役笑着点头道。
等两位牢役走后,那两人便进了牢房。
只见那管家模样的男子走到贺文州跟前,两手交叉拜了拜,笑道。
“贺三公子,奴是崔家的管家,鄙姓吴,您可叫我吴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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