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被其他百姓拉着往安全的地方而去,而苏澈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哀求一般,右手横握迅然拔出腰后长刀,缓步走向远处那倒在地上的白狼妖。
长刀刀锋聚起一道薄薄的灵光,刀背倒是空空如也。
苏澈面色淡然,挥刀便斩,一道白色刀气纵横而出。
白狼妖还在试图爬起,却已经是徒然挣扎。
苏澈在此时发现白狼妖的猩红双眸已经恢复了清明,苏澈略微摆手,刀气悬在半空。
白狼妖瘫在地上望着杜娘子的方向,嘴里低声说着,
“谢谢你...帮我还在清醒时了断,我死了,她或许就能清净不少...”
“可惜我没能和她待的更久一点,还没有好好报答她,可惜我..还没有看够她呢,就要死了。”
“你能不能...帮我和她说一句...”
苏澈伫立在他身前,面色冷然道,
“我可不代为传话,你犯了什么错,害了什么人,因果自负,若要与她说什么,自己去说。”
话音刚落,苏澈手中刀却无丝毫留情,而挥出的刀气已然掠过白狼妖,在场众人就见那白狼妖的呼吸瞬时停滞,而后身体慢慢虚化,直至消散。
在场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世间竟有如此刀法?
苏澈干净利落的轻甩刀尖,刀尖仿佛有股寒芒,但其上并无染血,随着铮的一声刀鸣,收刀入鞘。
他再度缓步往洛雪蝉的方向而去。
那杜娘子听到狼妖的死讯已经踉跄的奔到了近前,眼前却是空无一物,她脸上已是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呆呆的看着那白狼妖消散的地方,默然呢喃着,
“辰儿...不、不是真的..”
苏澈路过那杜娘子身旁时,身形微微一顿,再度往前迈步。
————
而后苏澈先知会了洛雪蝉,他要和其余执刑官回刑捕司复命。
“洛小姐若是在此无事,也该去办自己的事了吧,苏某还有职务在身。”
“我随你一起。”洛雪蝉认真的看着苏澈。
她哪有什么自己的事?她的事不就是寻他吗?
洛雪蝉不愿自行离开,苏澈就只好先用飞剑送她回自己的住处,自己再前往刑捕司。
白狼妖没有尸体也没有留下遗物,好在有人证,毕竟这白狼妖是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被苏澈给活劈了。
王伯善也看在眼里,于是也就没有为难苏澈等人,按照惯例开始发放捉拿妖物的赏钱。
五重境界还是辰化了的妖修,苏澈拿到了不少银两和灵玉,还有一些灵药啊天材地宝什么的。
苏澈毫不在意这些,更觉得奇怪的是自己今天动手已然超出了四重不惑该有的实力身手,结果王伯善对此完全没有想置喙的模样。
待到苏澈要走的时候,王伯善才把人喊住。
“你小子,以后悠着点。”
“...王大人所言何意,属下不知。”苏澈装傻充愣。
王伯善无奈道,“算了,不和你计较,以后你要装就装的彻头彻尾一点,你可能是不想当这执刑官了,我还要我的乌纱帽呢。”
王伯善解释了一下赵巡抚的事情,苏澈才知晓自己差点连累王伯善,王伯善虽修行境界不如他,但办案多年,经验老道,苏澈其实也隐隐知晓可能王伯善会猜到他有所保留,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帮衬自己。
“真是对不住王大人了。”他躬身拱手致歉。
“你往后当差不给我找事...”
王伯善笑了笑,拍了拍苏澈的肩头。
“哎,我都忘记了,赵巡抚让你去帝郡以后去寻他,他要提拔你呢。”
“可属下...”
“没什么可是的,我乌纱帽就靠你保住了。”
就这样,苏澈再度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催他去帝郡的人物。
仿佛这帝郡,他是非去不可了。
刑捕司门前,苏澈出来后,以田武为首的三个吃瓜群众执刑官,围着苏澈就是一阵吹捧。
“没想到你这么生猛啊,苏无弃。”
“你过几日是要和洛小姐去帝郡了吧?往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诶,你这人都没帮过无弃,要拉兄弟一把也是先拉我啊。”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然而往日还会和他们玩闹几句的苏澈今日显得默然。
田武拍了拍他肩头,叹了口气。
“你是在想杜娘子的事吗?”
苏澈不置可否,问道,“田大哥何出此言?”
“那杜娘子的事情我倒是知晓一二,她本来不是我们烟行郡人,不知何时搬迁到此,一个妇人家中没有男子照看,本就不易。”
“某日的雨夜,杜娘子捡到了个流浪的孤儿,这之后呢,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日子也总算好了起来了,谁知好景不长,后来她儿子就走丢了。”
“杜娘子没日没夜的找,我们刑捕司也出动了一些人,也是了无音讯,之后就有传言说她儿子杜辰被狼妖吃了,没曾想今日那狼妖又进城来想祸害她...”
田武说着就重重叹了口气。
“世道真是无常,杜娘子这辈子本来就指望着那小子了,谁知道啊...”
“你说,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没了。”
另外两人听他们说这个,也插嘴进来。
“田武,好好的你说这个做什么,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又不是什么修为高强的高人,超脱不得不说,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还想那么多烦心事,帮也帮不过来。”
“得多闹心?走走走,有空琢磨这个多愁善感,不如喝酒去。”
“诶,苏无弃,一起啊,人呢?”
而苏澈却不知何时已经迈步离开了,他抬眸望着天边。
是啊,世事无常,有时候连哪一面会是彼此见到的最后一面。
..都不清楚。
此时,洛雪蝉等在苏澈屋内,静静的看着他的屋中摆设,不知为何心里很是宁静。
苏澈的屋子里没有什么贵重物,也都是一些锅碗瓢盆的生活起居之物,非常的简约朴实。
洛雪蝉往日是没有住过这样的屋子的。
她静静的坐在苏澈的桌前,盈盈双眸望着某处,眼神却没有聚焦落在实处,洛雪蝉忽然想起今日之事,又忍不住去想苏澈会不会不回来了..
他要是又跑,那自己就又得再寻了。
她兀自呢喃着,
“阿澈...你能不能安分一些呢?”
不久后,就听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苏澈出了刑捕司,本想着去清幽殿的分舵一趟办些事,不知为何却先走到了自己的屋前。
洛雪蝉见苏澈回来,起身从屋内迎了上来,她已经收起了担忧的神色,似乎又恢复了往日淡然的作态。
“...你可算是回来了。”洛雪蝉声色轻柔缱绻,仿佛微风拂过后就要被吹散,好似还带了些委屈。
苏澈闻言瞳孔微微睁大,又如常道,
“我听闻从朝中来了位赵巡抚,如今就在刑捕司,他是当朝重臣,不如...”
“你..又想赶我走?”洛雪蝉望着苏澈的双眸。
苏澈张了张嘴还是没继续说完方才的话,也不与她对视,坐到桌前坐下。
“苏某不过是想帮洛小姐分忧。”
洛雪蝉欲言又止,咬了咬红润饱满的下唇,走到苏澈背后轻轻拥住他的腰侧,轻声道,
“若我真的寻其他人护送,你...真的真的不要后悔。”
他定然独自背负了些无法与她言明的事,她似乎不忍心再逼他。
可洛雪蝉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松手。
“我..”
苏澈被她忽然抱住,身形一僵,他还想继续演下去,说自己与她认识不久,又有何后悔。
可苏澈一想到洛雪蝉说的寻他人护送,往后有其他男子在她身旁,如他一般护着她。
...他就说不出口了。
而那狼妖的声音却仿佛在他耳边。
「可惜我..还没有看够她呢,就要死了。」
苏澈微微侧眸偷偷回望着洛雪蝉的娇颜。
自己呢,自己看够了吗?
没有的吧...
怎么可能看够呢?
七年,十七年,纵然是百年光阴,或许都不够的。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永远..
他离开她,离开等同自己再造之地的清幽殿,为的就是能破解那些谜团,活下去,为的就是和她的永远..
“可还记得在酒楼时,我有未说完的话?”洛雪蝉忽然问道。
“自是记得..”
洛雪蝉发觉苏澈的样子不太对,两只小手又抱他抱的紧了一些,柔声呢喃着,
“我要说的便是....你送我回帝郡这段时间里。”
“你只是刑捕司的执刑官苏无弃,我只是官家之女洛凝,无关其他。”
“可好?”
苏澈被她从后面紧紧拥着,他也曾这么被她当成垫子,可如今感觉到的却是无比炙热滚烫的心意。
好似心意相通一般,彼此的温热的心房互相紧贴。
“好..”
苏澈闭上眼帘,缓声说着,
“苏某才想起,流云阁掌门托我去一趟帝郡送一封信函。”
“既是同路,那便同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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