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后脑勺宛若被人拿棍棒狠狠敲砸了下去。
置身炎热的夏天,记忆一下回到了那年凛冬,血色碰撞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
唇瓣瞬间变得灰白。
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没过头顶。
手指无措哆嗦。
她差点死在海里,没出事之前她就说过她惧怕海洋,出事之后,只会更害怕。
他怎么能要求她去那样的地方?!
他只顾着复现他梦里的场景,只顾着弥补她年少的梦,期待她能明白他的心。
却忘记顾及她如今的感受!
应珣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稚宁,我不是——”
“还有,没有人会喜欢过期的东西,过期的愿望、过期的人,统统都是垃圾!”
“稚宁!你别走!”
应珣疾步追上前去,从身后把人抱住。
稚宁没有挣扎,冰冷无情说:“应先生是非要我拨通报警电话是吧?”
应珣摇头,“对不起,稚宁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是我欠考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会再忽略你的感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放弃我!”
“我们去爬山,去看日落,去骑马、做手工!或者我们去拍卖会,我把所有你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你!”
这些,都曾是稚宁想和应珣一起做的,从前每到假期、周末,她都要缠着他,渴望他分给她一点点时间。
没有一次,应珣是点头同意了的,总敷衍驱赶。
就算答应了,到了见面那天,也总有事耽搁。
如今她为什么要让他如愿?
不过说到拍卖会,稚宁突然想起了池昼。
“真的我要什么你都给我?”
死而复生、失而复得!
低落至冰点的情绪一下攀升至沸点。
应珣疯狂点头,“是!什么都可以!全部也可以!”
中午,拍卖会结束。
短短两个小时,稚宁钱包里可任意支配的资产,从勉勉强强七位数,暴增至了十个亿。
当然,十个亿目前还只是拍品,文物、字画、珠宝这些,数量不少,且样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从会场出来,应珣整个人神清气爽,呼吸里透露着喜悦。
凝聚着深爱的眼睛好似要把身边的人卷进去。
刚才在拍卖会上,她不再像之前,他说什么她都摇头拒绝,冷脸事不关己,她总算接受了他的付出,肯收下他的礼物。
这意味着什么?
都说男人的爱在哪,钱就在哪,钱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爱,这是个巨大的进步!
应珣大受鼓舞,“已经中午了,可以一起去吃午饭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在——”
“我下午还有工作。”
稚宁神色寡淡打断了应珣的介绍。
应珣一噎,艰难笑了笑,“这样啊,那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拿着这些贵重的物品,我不放心。”
中午,池昼不确定稚宁会不会回来,照例做了两人份的午餐。
稚宁不在家,家里安静得可怕。
哪怕开着电视,播放着她爱看的喜剧电影,装作她仍然在的样子,也无法驱散心底回荡的那份孤寂。
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稚宁在他心中的地位始终没有变过。
纵然面上表现得再不在意这份感情,装作已经放下一切,对她再严厉、再怎么捉弄,他依旧是从前卑劣的他。
害怕失去,仰视着,渴盼她的垂怜。
稍稍分给他一分一毫她的笑,就足以维持他一整天宁静的心神。
可今天她不在,她跟了另一个男人出去,那人曾是她的挚爱。
做好饭,池昼就坐在了沙发上。
在她惯坐的位置,学她拿着遥控器,汲取她残存的气息。
他想起早晨的事,和应珣心照不宣没有发生口角与冲突,和谐共处。
原因有很多。
不想让她为他担心的同时,暂避锋芒也是出于不想让她深挖他隐瞒之事的考量。
——激怒了应珣,势必会引得他继续往下查,应珣不及薄瑾屹老练毒辣,可也不容小觑,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告诉她。
她厌恶他赵聿蘅的身份。
有些事无法改变,她不在的这些年,他确实做了很多让她望而生畏的事,传言是真的。
如果可以瞒下去,在她面前,他可以一直是池昼,那个贫穷舍不得吃喝的少年。
他不在意如今的地位、金钱。
被人仰视、生杀予夺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多年前,他曾看过一部纪录片,讲述一只护卫犬和它主人的故事,依稀与他和稚宁的经历有些重合。
代入那只护卫犬,他对它每天守着主人、期待主人回归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愿意和那条护卫犬一样,在她面前垂下头颅,任她抚摸,摇晃尾巴哄她开心。
他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解说词——上帝不让它们说话,是要让人们知道,忠诚与爱需要用行动去表达。
如果可以,他会尽快处理好一切,摆脱赵家,只做她一个人的护卫犬。
心中的忐忑随着午饭时间渐近,开始变得越发无法忽视。
池昼看不进去电视,眼睛总下意识往门口张望。
她和应珣去做什么了?
她中午会回家吗?
还是会和那个男人共进午餐,下午继续相处……
头有些疼,池昼烦躁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惊喜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低垂的头颅倏忽间抬起,眼里炸开烟花。
她回来了!
和之前许多次迎接她回家一样,他迅速调整好状态,藏起卑微与爱意,扮演起普通朋友的角色。
哪怕今天,他没忍住,走到了门口。
只是回来的不止他心爱的人,还有他忌惮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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