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鬼瘫坐在地上,懊悔不已。
小哑巴在小木屋前远远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天意如此啊”,他感叹道。
谢老鬼站起身,缓缓走到阿土面前,他打算将他好好埋葬。
小兽狂吠着,凶狠的盯着谢老鬼。
小哑巴挡在阿土面前,心里有些害怕。
“放心,我不会将他丢到后山,他是我的徒弟,我必要好生埋葬。”谢老鬼说罢,就要将阿土带走。
闻言小哑巴急的吱吱呀呀,不停地比划手势。
谢老鬼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摇头道:“被那两种毒药侵蚀,他早已死透,身躯被腐蚀殆尽了。”
小哑巴焦急地拿出馒头和水,喂给阿土,示意他还活着,还能吃饭。
然而,阿土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无论小哑巴如何努力,他就是不张口。
小哑巴急得团团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谢老鬼看着阿土的面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之前没有仔细看过,只觉得有些丑陋,但现在却越看越顺眼。
“不对”,他猛然想到。既然中了毒,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阿土全身上下仍没有一丝腐烂的痕迹?
他将手伸到阿土鼻息之间,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息。他又抓起他那仅剩一条的胳膊,也不见有丝毫的动静。
“确实是死了。”谢老鬼自言自语道。但他心中仍然充满了疑惑。
他开始仔细观察阿土的身体,发现他的皮肤上有一层淡淡的金光。这金光并非来自于阳光,而是从他的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
他赶忙跑进小木屋中。
映入眼帘的是整洁、干净的房屋,比起之前的邋遢,这反倒让他有些不习惯,看来这小哑巴将这里打理的很好啊。
打开锁住的箱子,他从里面翻找出一个淡黄色的药瓶。打开药瓶,走到阿土面前,他将里面的粉末如数倒在阿土身上。
粉末迅速渗透进阿土的皮肤中,消失不见。
小哑巴站在一旁,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小兽也守在小哑巴身前,警惕地观察着谢老鬼的一举一动。
谢老鬼闭上眼,手拿一块半圆形的探心石,默默感知着阿土体内的变化。
时间慢慢流逝,小哑巴渐渐感到困倦,她靠在树旁睡着了。
谢老鬼缓缓睁开眼,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
他能感知到阿土心脏仍有轻微的跳动,但情况并不乐观。
在阿土的心脏处,有丝丝的微光包裹其上,外面是两种浓缩到一起的剧毒。那微光幻化成一具黑色野兽的虚影,正在抵挡着剧毒的侵蚀。然而,经过这么多天的消磨,这虚影明显已经有些到了极限。
“不能再拖了,烧火!”谢老鬼喊道。
小哑巴好像明白了什么,忙跑去起火。
谢老鬼迅速背起竹笼,奔向后山。他将后山的草药和毒虫全部采集,放入竹笼里,并施以催眠粉以确保毒虫安静。
他将采集到的这些东西放入锅中,那两种剧毒之物融为一体,毒性非常之强,必须用更猛的药,以毒攻毒,方可奏效。
添水,加柴,烧火,搅拌。谢老鬼亲力亲为,不停地重复这几个步骤。他全神贯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松懈。小哑巴反而空闲下来,无事可做的在一旁看着。
谢老鬼累的满头大汗,这种忙碌的感觉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
接过小哑巴递来的水,他径直从头顶浇灌下去。
清凉的水流冲刷掉额头的汗水,带来丝丝凉意。
他大喝一声:“爽快!手中搅拌的速度再次加快。”
在熬制过程中,他不断加入各种配料,以中和各种药材之间的副作用,确保药效最大化。
小哑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谢老鬼,此刻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徒儿,坚持住,我就快练好。”谢老鬼状若疯魔,面部狰狞,一时间,锅内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水分的逐渐蒸发,锅内的物质开始聚集,浓缩在一起。
然而,聚集到一半时,却突然停了下来,隐隐有炸开的迹象。
“不!”他大吼着,绝不允许失败。
“还差点什么,到底还差点什么!”他面色赤红,抓耳挠腮,焦急万分。
小兽见谢老鬼并没有伤害小哑巴,也就放松了警惕。
它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一条腿蹬在树上,不合时宜的拉了一泡屎。
“是它,就是它!”谢老鬼疯癫一样的跑过来,把小兽吓了一跳。
他一把捧起小兽的粪便,得意地笑着。
小兽看着自己的排泄物被那疯子捧在手心,如果它会说话,一定会跳起来骂谢老鬼有什么毛病。
谢老鬼小心翼翼地将小兽的粪便放入锅中。只见那团物质接触到兽粪的一刹那,又开始慢慢融合起来。
不多时,一粒黄色的药丸夹杂着兽粪,就这样被他拿在手上。
谢老鬼大笑着走到阿土面前。他扶起阿土,将那粒药丸强行放入阿土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夹杂着丝丝怪味一并进入阿土腹部。
仅仅片刻,那粒融汇各种毒虫毒草的药丸进入阿土心脏处,与之前的毒药相互碰撞着。
谢老鬼手握探心石,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两种毒药两相抵消,层层削减,随之又有隐隐融合的趋势。
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为今之计,只有以身犯险了。他想到长眉给的算的卦象,有死无生。
他本以为这劫数是高平所带来的,没想到是阿土。不过想想也对,只有自己主动求死,才会得到有死无生的卦象。
谢老鬼盘腿坐下,将引丝线一头钉入阿土体内,另一头钉入自己体内,再撒上增强效果的药粉。
只见阿土体内的毒药从心脏缓缓流出,顺着那引丝线,渐渐流向谢老鬼的体内。
随着流入的毒药浓度越来越高,谢老鬼渐渐感到难以支撑。他强忍着痛苦,将所有抵挡毒物的药丸,连同欲喷出的鲜血一并吞入腹中。
谢老鬼颤抖着,头发瞬间白了一大片。然而,看到阿土的面色逐渐红润,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来不及了,得尽快。”感受着毒药入体,自己越发的虚弱。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完成这一切。
此刻,他已瘦弱得如同一具枯槁的尸体,满头白发,脸上到处是褶皱,显然已经时日无多了。
小哑巴看到这一幕,哭红了脸。
“你也有心了。”谢老鬼抬起干瘪的手,无力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这一生”,谢老鬼张嘴想说点什么。
“唉算了,不提也罢。”将最后一丝毒药吸收殆尽,他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希望你能承我衣钵,将药学发扬光大。”谢老鬼将手中探心石打碎,取出里面的东西,按入阿土脑中。
阿土挣扎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显然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
“师傅”,阿土神色复杂的说道。
“哎”,谢老鬼应了一声,露出欣慰的笑意,随即歪倒在一旁。
“师傅,碎了!”
无荡山内阁中,长眉立身于窗前,看着远山外青色的脆竹,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去吧,我知道了。”他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言。
腐地,木屋前,一座土丘隆起。
丘旁木碑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名曰:谢师傅之墓。
——阿土、巧巧以及大黑所祭。
数日后南疆某地。
“这位公子,我最近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给我揉揉啊。”女子抛着媚眼,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俊俏的小生。
男子微笑着,礼貌的拒绝了她。
“公子啊,我有些饿了,能不能请我去你家做做客啊。”女子不依不饶,纠缠着俊俏小生。
男子依旧面带微笑,但却有些想走。
这时,阿土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他走了过来。
“你要是没钱吃饭的话,我可以给你点。”
女子闻言冷冷的看了阿土一眼,并没有理会他。
“你别嫌少,这些铜板足够你饱饱的吃一顿了。”阿土忙说道。
小哑巴红着脸,在后面拽着他的衣角。
俊俏小生见状转身离开。
“小丑!”女子狠狠地瞪了阿土一眼,追了上去。
“这人有毛病啊,她不是没钱嘛,我给她钱还不要。”阿土挠着头,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回头发现小哑巴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也觉得那人有点无理取闹是吧?”阿土问道。
小哑巴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她发现阿土还是固执己见,索性将脸别到一边,不再看阿土。
“汪汪!”大黑在一旁吠叫着,呼应着小哑巴。
“额......”阿土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一旁的女子被大黑的叫声吓到,差点跌了一跤。
男人搀扶着女子,挥拳朝阿土威胁道:小子,“管好你家的小狗!”
“是是是......”有了上次在琼华城中的教训,阿土不愿再惹麻烦,拉起小哑巴迅速离开此地。
沉睡了这么多天,他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过往的一幕幕快速在脑海里面闪过,一遍又一遍。而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
就好像他的大脑被分割成了两块,一块接收外面的信息,一块回放往日的记忆。
有几次小哑巴弄伤了自己,他想站起来帮她,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当他看到谢老鬼回来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看到谢老鬼嚎啕大哭时,他不能理解。
但是看到他将毒从自己体内引入他体内时,他大受震撼。
直到他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看到谢老鬼倒下,他神色复杂,一句“师傅”脱口而出,千言万语已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他不知道谢老鬼将什么东西打碎,当那东西进入他脑海中时,一些陌生的记忆涌现。
“那是他的记忆?”阿土心道。
这些记忆有些庞杂,阿土审视着它们,不一会儿就感觉脑袋有些发胀。
他坚持翻看着,最近的一段是他之前的遭遇,更多的是谢老鬼在药学方面的心得和感悟。
阿土循着这串记忆,慢慢的往深处走去。
他叫谢固,那时候兵荒马乱,人心不古。
父母生下他,一家三口在山林中,遥遥自在,生活幸福。
一日一歹人闯入他家,趁他父亲不在,奸杀了他母亲。
可怜的谢固,那时候还是一岁大,就经历了如此悲痛的事。
父亲忍着痛苦,独自将他抚养到六岁,因过于思念他娘,于后院自杀。
谢固自此沦为了孤儿,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也养成了他后来孤僻、独来独往的性格。
不过谢固并没有自暴自弃,他发愤图强,终于拜入药王孙齐革名下。
后因为没有背景,遭人陷害,一气之下离开,在江湖闯荡。
三家于琼华城签订和谈,战争宣告结束,百姓日子重新安稳。他也就结束了游荡,用这些年的积蓄在南疆购置了一块地,慢慢自己折腾,才成了阿土他们所见到的腐地。
阿土仔细地消化着这些记忆,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师傅的一生这么坎坷。阿土喃喃道。
不过如今他已不在,阿土也并不想待在这里。他的根在鱼水,他想回到鱼水去。小哑巴无处可去,也顺便带着她。
在谢老鬼的记忆中,有关于医治小哑巴的方法。但是那东西过于深奥,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看不懂,这一路上他打算慢慢钻研。
“哥几个,听说了吗?前段时间那张亲王的儿子埋头苦修,听说最近研究出来了个大家伙,好像还是个新的品种的东西。”
“那可不,那张北忍是谁,可是绝顶的天才,我打小就看好他。”
“你拉倒吧,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几人从阿土身旁走过,那些话一并传入他耳中。
“北忍哥?”阿土转身拉住前面一人。
“你们说的是不是我北忍哥啊。”
“还北忍哥,那可是中州的世子,还你北忍哥,你咋不说是你弟呢。”
“可不嘛,这家伙比我还能吹。”
阿土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他问道:“那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几人闻言哈哈大笑:“吹什么吹,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去中州,随便打听一下木械世家的世子,你就知道了。”一人道。
“中州吗……”阿土决定在回去前,先去看看北忍哥。
“看见没,那傻子还真打算去。”另一人笑着说道。
“切,也就你小子看不起人,万一人家真认识呢。”
“认识?你看他那怂样。”
“比你小子强。”
几人说着渐走渐远。
不知道他还记得自己不,想到和北忍哥的相遇,他心中突然有点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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